王石道了謝,邁步出客棧,在門口接過驢,用手摸了摸毛驢的脖子,翻身跨上驢背,騎著驢就往幽州北城門來,走到城門口,見城牆邊上貼著通緝告示,這些個守城軍兵,看見王石騎著驢就過來,一個個都裝著沒看見,誰不怕死,敢來捉拿王石,那不是活夠了嘛。王石騎著驢大搖大擺的就出了幽州城,一路向北迤邐而行,順著官道往前,剛行到雲山腳下,這會正是正午,日頭正毒,曬得王石遍體生津,一陣陣熱浪,拂麵而來,索性從毛驢上下來,就道旁樹蔭下,歇了,將驢拴在旁邊的樹下,毛驢吃著林中的青草。王石找了一塊大石頭,就石頭上坐了,心中暗忖:這正午的太陽真是夠熱的,也且正是三伏天,先在這石頭上歇息歇息,待到日晚,天涼了,在行不遲。王石看了看四野的景色,滿山的青鬆,被日頭曬的灰蒙蒙的,近處,陽光照射在石壁上,反射得有些刺眼。


    王石就仰麵靠在石頭上悶瞌睡,正在閉目養神,就聽見官道南邊有車馬過來,王石打眼一看,卻是一隊鏢車,趟子手在前喊著:“四方鏢局!”一行鏢隊五兩馬車,上麵插著鏢旗。王石半睜眼看了看,繼續倒頭躺下了,話說這四方鏢局,鏢頭名叫李全,叫湖上都稱做鐵腿李全,獨自創立了這四方鏢局,正押著一趟鏢,去大定,手下帶了十幾個趟子手,和二十多個鏢局裏的弟兄。趕著數輛馬車,出了幽州城,剛走到雲山下,李全,騎著一匹馬走在後邊,這李全頭上戴了一頂白範陽氈笠,身穿一件薄薄的白綢衫,腰裏挎口柳葉刀。其餘這些個鏢局裏的弟兄,每人頭上都戴著一頂這樣的白範陽氈笠。晴天可以遮太陽,雨天又可以遮雨,所以這些人雖然也走得有些熱,但並不像王石一樣,頂著日頭挨曬。


    這李全,在後邊押著鏢車一路往前走,走著走著,就看見道旁的王石,見他背上背著一把劍,心疑他是土匪來踩盤子的,所以就在馬上止住鏢隊:“兄弟們先停一停,把馬車都趕到兩邊的樹林裏,避避這日頭,等天氣涼快了再行。”眾人聽了這言語,都將馬車趕到路邊的樹蔭下歇著。


    這些個押鏢的漢子,將頭上的氈笠兒揭下來,拿在手裏當扇子扇。李全下了馬將馬拴在路邊的樹上,走到王石麵前抱拳施禮:“這位兄台有禮了。”


    王石趕緊從地上站起身來抱拳施禮,李全就問道:“你這是去哪裏。”


    “小生去大定。”王石笑著說道。


    李全見王石說話彬彬有禮,不想是個匪人,便放了心,笑著說道:“我們正要去大定,剛好同路,鄙人姓李,江湖朋友都叫我做鐵腿李全。不知公子怎麽稱呼。”


    王石道:“小生姓王,名石。”


    李全大驚:“你莫非就是靈清神劍,張道陵的徒弟王石。”


    “張道陵正是家師。”


    “前些天在幽州聽說你殺了好多官兵,還把國舅爺,朝天椒範成林給廢了。”


    “確是小生所為。”


    李全豎起大拇指:“王英雄真是為幽州城百姓除了一害。”二人寒暄了幾句,又聊了些江湖上的事,在樹蔭下休息到申牌時分,太陽落到山那邊去了,官道上卻好被大山擋住了日頭,李全道:“王賢弟,你看這日頭也被山擋住了,正好趁天涼趕路。”


    王石起身道:“兄長說的是,咱們這就走吧。”


    王石牽了驢,翻身騎上,李全也騎著馬,催促鏢隊,一路前行,王石騎著毛驢和李全並排而行,大隊人馬一路迤邐往北而來,行至狗抱嶺下,突然一聲跑響,竄出一彪人馬,為頭一員大將,頭戴一頂獸麵虎頭镔鐵盔,身穿镔鐵鎖子連環甲,坐下青鬃卷毛劣馬、。身長七尺,虎頭,劍眉,丹鳳眼,鷹鉤鼻,四方口,頜下黃須紮著,手挺一根丈八長槍,此人卻是完顏啊骨打帳前偏將,鐵骨奇,因在大定府裏呆著無聊,帶了一兩百兵丁,出來劫掠客商。剛巧李全的鏢隊就過來了。李全手下這些個鏢師,眾弟兄,趕緊抽出板刀,抵住,這些個金兵一下就圍了上來。鐵骨奇縱馬舞槍衝上來了,手起一槍,將兩個鏢師刺死在地,李全慌忙縱馬舞刀,上前來接戰鐵骨奇,鐵骨奇手中大槍橫掃千軍,奔著李全這腰上就掃了過去,李全,用柳葉刀往外一掛,正磕在這槍杆上,鐺的一聲,刀槍相交,火花四濺,這鐵骨奇將鐵槍往回一抽,嗖的一聲,大鐵槍毒蛇吐信,直奔李全麵門就刺,李全慌忙將頭往後一仰,起手中刀往上來迎,一著,鐵骨奇大鐵槍比較長,李全手中刀,卻短,在馬上和這鐵骨奇交戰,吃虧就吃虧在這裏,你這刀短,人家可以用槍來刺你,你卻砍不到他。這鐵骨奇就仗著自己大鐵槍長的優勢,一頓亂掃亂紮,把李全打的手忙腳亂,險象環生。這些個金兵,又比鏢師人多,不一會兒,已經被殺死了十幾個,王石看見,鏢局裏這些鏢師漸漸不敵,乃抽出背上的寶劍,飛起身形,一陣白光閃過,隻見這些金兵,一排一排,往下倒,隻見一條紅紅紅的血光,伴隨著劍光閃出,噴濺而出,這些個金兵根本沒反應過來,就被王石抹了脖子。王石殺的性起,手中劍招更加淩厲,不一時金兵陣中人頭亂飛,沒有一刻鍾的功夫,兩百個金兵全都倒在了地上,這時候王石定住身形飄然落地。眾鏢局的這些個鏢師,趟子手,都驚呆了。哪裏見過這麽厲害的武功。根本看不見人,身法太快了,隻能看見一道道,劍光,就好像閃電。眾人都用感激的目光看著王石,其中帶著幾分驚奇,王石微微一笑對著眾人一抱拳,轉身來看,李全和鐵骨奇,這時候鐵骨奇,手中大鐵槍使得猶如怪蟒翻波,圍住李全,槍槍不離咽喉,李全,將手中刀左右格擋,累的汗流浹背,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王石問道:“可需要我幫你。”


    李全心裏捉急,喊道:“王英雄,你快幫我拿住他,在晚會兒,說不定我就死在他這槍下了。”


    王石從地上一躍身,飛起一腳將鐵骨奇踢下馬,接著趕上一步踏住胸口:“不許動,在動我就一劍殺了你。”


    鐵骨奇剛才正和李全殺的聚精匯神,猛的被王石飛起一腳踢在左邊肩膀上,翻身落馬。又被王石趕上來踏住胸口。王石用劍抵住鐵骨奇咽喉,鐵骨奇隻得乖乖的不敢亂動。


    王石道:“我來問你,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鐵骨奇。”


    “好!你可認識完顏重仁。你好好的說,我饒你性命。”


    鐵骨奇道:“完顏重仁是二大王完顏斜的貼身保鏢。”


    “那他現在何地?”


    “和完顏斜都在大定。”


    王石道:“好,我現在放了你,你回去給完顏重仁,帶個信,就說我王石隨後便來拜訪他,讓他給自己準備好棺材。”


    王石說完話放了鐵骨奇,鐵骨奇翻身上馬回大定去了,王石轉頭對李全道:“你看這大定府到處都是金兵,你們押著這鏢車卻要去大定,要是在遇到金兵,還是會被劫了去。依小弟之意還是回去吧。”


    李全探了一口氣,說道:“一個月前,來了一個姓趙的客人,將這十萬兩百銀,讓我押送到大定,交給城中趙記皮貨店,因為店中要收購一批皮貨。讓我把銀子送到交割了,然後將收購的皮貨在轉運回來。可是這些金兵如此到處搶劫。如何去得。”


    王石道:“既然是這樣,我看不妨事,估計這些金兵也就是在城外來亂搶,想來在城中不至於如此。”李全清點人數,鏢局裏的弟兄被殺死了十一人,傷了五個。李全道:“這一趟死傷這麽多人,哎!”隨即吩咐用一輛馬車,將死了的兄弟,放在車上,以及受傷的,都先回幽州。其餘人,繼續往大定走。就在此時,已經是黃昏時分,在狗抱嶺下紮了幾個帳篷,歇了一夜,第二天繼續向北而行,在路走了一日,黃昏時候,到了大定南門,進了城,李全自去趙計皮貨店交割。王石找了家客棧住下。吃過了晚飯,店小二打了洗腳水來房間,王石接來傾倒在腳盆裏,洗了腳,早早的睡下了。第二天下樓來吃早飯,點小二過來招呼:“客官!吃點什麽。”


    王石道:“有包子饅頭,先上幾個,吃了我出門辦事。”


    店小二笑著答應道:“包子饅頭剛蒸好,我這就給你端去。”


    不一會兒,店小二將包子饅頭端了一缽出來,放在王石麵前,王石問道:“你可知道那完顏斜,住在何處。”


    店小二道:“這些事情我們那裏知道,估摸著因該住在大定府衙中吧,要不然就是住在城中校軍場。”


    王石吃過了早飯,邁步出了客棧,剛走到門口,因走得急了,沒留神將迎麵進來的一個婦人撞了個滿懷。王石趕緊抱拳賠禮,這婦人生的妖嬈多姿,穿了一身桃紅色長裙,正搖搖擺擺的從門外進來,卻好和王石撞在一起,心裏有氣,圓睜環眼,柳眉倒豎,粉麵生嗔:“你沒長眼睛啊,見了美女就往上撞啊!”


    王石解釋道:“卻才是剛出店門,你又從旁邊閃出來,不提防,要說,也不能全怪我吧,要是你小心些,卻也撞不上。”


    “聽你這話,那是我不對,是我自己往你身上撞的了。我吃飽了撐的。”這女子說話聲音越來越大。店掌櫃在屋裏聽見門口吵鬧,慌忙出來,原來這女子卻是店掌櫃的妹妹。因新寡,又無所出,這就住到了娘家,這會兒來店裏幫忙。剛走到門口,卻好和王石撞在一起了。店掌櫃趕忙勸道:“櫻娘,這是店裏的客人,王相公,又沒把你撞傷,就不要在多說了。快進去。”


    這女子小名叫櫻子,故而他哥哥管他叫櫻娘。櫻娘聽了哥哥這麽說,這才住了口,把眼睛來看王石,卻見他生的清秀,心中喜歡,也且這櫻娘三十歲年紀,王石也是三十七八歲年紀,二人年紀相仿,更中了櫻娘之意。這邊店掌櫃粱啟明正給王石賠不是:“小妹脾氣不好,剛才衝撞了王相公,你別跟她計較,我這個妹妹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說話聲音大。你多包涵。”


    王石道:“沒事,也是剛才小生出來的時候沒注意,所以才撞到了令妹。多有得罪,也請多多包涵。”


    櫻娘笑道:“常言說的好,不打不相識,這也是我和王相公有緣份,走走,我小女子就請公子一起喝杯酒。”


    王石心說;這一撞還撞出緣份來了:“喝酒我看就不必了吧,我還有事。”


    “有事,有什麽事,你告訴我,這大定城中我最熟了,有什麽事情找我啊。說吧什麽事。”櫻娘咄咄逼人的直問。


    王石一時語塞:“我…我..我準備去街上轉轉。”


    “哎呀,不就是來,旅遊的嘛,先陪我一起喝兩杯,明天我帶你去城裏逛一天,這城裏我最熟了。來來來。”櫻娘說著話竟然一把拽著王石的右手就往裏邊扯,嘴裏高叫道:“狗娃!快把好酒好菜將出來,我要和王公子喝酒。”店掌櫃粱啟明,看著這瘋瘋癲癲的妹妹,直搖頭。


    店裏有三個夥計,一個叫狗娃,一個叫剩蛋,一個叫催吹。


    狗娃聽見櫻娘在叫他,慌忙出來答應:“喲!姑奶奶,你一大早就要喝酒啊。”


    “廢話少說,快去快去。”櫻娘和王石在櫃台邊的一張八仙桌子旁坐了。


    不一會兒,狗娃用托盤端了一碟子牛肉,一碟子花生米,和幾個素菜,擺上,又將酒來,給二人倒上,這櫻娘,性格豪爽,起身勸了王石五七杯酒,櫻娘道:“王相公是哪裏的人。”


    王石道:“小生是西川人氏。”


    “你是四川的人啊,我會說四川話,要得,麽子!對吧。哈哈哈。”


    王石笑道:“你學說四川話,學得還真像,那我給你說幾個四川的歇後語,看你能答的上來不。”


    “哈哈,好啊,你說來聽聽。”櫻娘,高興的看著王石說道。


    原來這櫻娘前夫就是四川的人,所以,櫻娘也會說幾句四川方言。


    王石約一思索:“老母豬爬溜石皮。下一句是什麽?能猜到嗎。”


    櫻娘稍加思索:“我知道,老母豬爬溜石皮,腳趴嘴硬。對不對。”


    “哈哈,你還真厲害,聽好了,癩蛤馬的胡子,下一句是什麽?”王石將酒杯端起呷了一口。笑著問道。


    櫻娘嘿嘿一笑:“癩蛤馬的胡子,稀稀的(謙虛)。”櫻娘說完得意的笑著。


    王石點了點頭:“今天非把你考住不可,老鼠子爬秤鉤,後邊是什麽?”


    “老鼠子爬秤鉤,自稱。我說的對嗎。哈哈哈。我可算半個四川人呢。”櫻娘一邊笑著一邊來勸酒,王石接過來飲了,櫻娘問道:“王相公家中父母可還康健?”


    王石道:“父母已經亡故了。”


    櫻娘道:“公子也真是不容易,獨自漂泊在外。”


    “都是逼出來的。”王石說完端起酒杯喝了。


    櫻娘一邊倒酒,心說;王公子這是在挑逗我嗎,乃笑道:“王公子真直接,誰人不是從b裏生出來的呢。”


    王石沒聽出來櫻娘這話中有話:“是啊,生活不易呀。”後麵櫃台邊站著的狗娃聽的明白,忍俊不禁,噗呲一聲笑了起來。櫻娘回身罵道:“死一邊去,笑什麽笑。”


    “好,還不讓人說話了,你比秦始皇還厲害!”狗娃說著話轉身去廚房了。


    櫻娘笑道:“不怕你是四川人,我說一個四川的方言你不一定對得上來。”


    王石也笑道:“哦!還會有我對不上來的嗎,?說來聽聽。


    櫻娘笑道:“馬鞍翹,是什麽東西?你知道嗎?”


    王石搖頭:“這卻不知!”


    櫻娘笑道:“馬鞍翹,便是;黃鱔,哈哈哈,我在說一個,看你能猜得出來不,老難粘,卻是何物?”


    王石搖頭:“看來你真是比我這個地道的四川人還要地道呢。”


    櫻娘突然收了笑容,麵帶憂愁的說道:“我前夫就是四川人,他平時喜歡念這些順口溜,還喜歡說謎語,我經常聽他說,也就記住了。”


    王石見她提起丈夫,便有些不樂,心中已自猜到了八九分。也不多問,二人隻把酒來對飲。如此直吃了半日酒,櫻娘娘喝的酩酊大醉,王石喚掌櫃的過來,將他妹子,櫻娘扶進裏邊屋子裏睡下了。王石看看外邊天色,已經到酉牌時分,邁步出了店門,往大街上順著北麵走。行不多遠,就看見前邊有一處大宅子,門前兩個大石獅子分立左右,大門邊立著一麵大鼓。門口站了四個兵卒,挎著腰刀。王石走近看,原來卻是大定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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