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國清寺宿了,第二日吃過早飯,出了寺門一直向著山岩行了有五十裏地,但見周回,峰索水映,木秀石奇。王石和張劍東正走的力乏,又累又餓,正沒個吃飯的所在。此時見如此勝景,也不覺得疲憊了,隻見一條大溪從東山而來,水勢甚急,大如曹娥。兩人見左右沒有船隻可渡,張劍東笑道:“你我二人便就淌水過去如何?”


    王石笑道:“我正走的熱呢,剛好洗個冷水澡!”


    二人將長衫脫了,隻穿底褲,把衣服和鞋子做一包,綁在肩上,赤著腳,從水裏裏淌了過去。頓覺神清氣爽,疲乏驟消。王石笑道:“這水真是涼快!”


    二人相視而笑,複又穿好衣服,繼續前走,行不數步,見一大洞,深不見底,能容百人,洞外左右兩塊岩石,掛在半壁,洞內盡是些石筍,相對而生,真是讓人歎服!洞崖壁之上青鬆檜柏,草木茂盛。奇絕景致。又行裏許,見一水井,雖然不深,井中之水潺潺不絕,自井口溢出,旁邊有一塊直立的大岩石,高數丈,屹立如巨人。繼續向前行,見一寺,入寺中吃了晚飯。第二日,淩晨出寺,行六七裏至寒岩,石壁直上,如斧劈刀削,抬頭仰望,山崖上廣布洞穴,在路旁岩石邊上有一洞,徐步至洞中,打一看時,此洞寬八十步,也就相當於現在的八十米左右。深不見底,裏邊黑漆漆的,王石想一探究竟,便去岩石草木中尋了些枯枝,綁做一個火把,將來點燃了,一路走進洞裏,洞中甚是平坦。行了百餘步,卻到了洞底,在無去路,複返身出到洞口。往下走,見岩石坳中,兩塊大石對聳,下分上連,張劍東指著說道:“此處便是鵲橋。也可與那方廣石粱爭奇。卻是少了一條瀑布。”二人繼續前行,但見周回,峭壁如削,怪石橫鋒。草木盤垂其上,又遍生海棠。紫荊,溪水相映,山風吹來更覺清香撲鼻。


    前行走到一山嘴,一塊石壁直插澗底,澗中之水頗深,遠看,泛起一陣陣綠瑩瑩暗光,使人看著有些目眩。在往前走,路更崎嶇,卻是在山岩中鑿就小孔,孔中僅容半腳掌,逼身而過,看著腳下萬丈深淵,王石不禁雙腿有些顫抖起來。過山崖,往前行,見有一寺,以然荒廢,王石見有個樵夫,上前問道:“這位大哥,可知此寺緣何荒廢了。”


    樵夫道:“這就不知了,很久以前寺裏沒了僧人。”


    王石和張劍東一路向前走了幾裏地,看看已經日暮,卻沒有個宿處,心裏著急。二人乃複回至坪頭潭。


    第二天早上,出坪頭潭,向山路中行了三十裏。渡溪入山,又走了四五裏地,山口變的狹窄,見前麵一處莊院,二人來至莊前,見門額上掛一匾:桃花塢。


    王石笑道:“此處真是仙境,取得如此雅名。”本欲敲門進去拜訪,張劍東道:“還是不進去耽擱了。”二人轉到溪邊,循著深潭而行,隻見潭水碧綠,又見一飛泉,從山石間飛流而下,張劍東道:“我聽寺裏和尚說,此處便是鳴玉澗。”


    王石道:“這個名字倒是取得貼切。泉水奔流而下,好似一塊碧玉,水聲奔騰,鳴叫不止,這鳴玉二字真是用得妙哉!”


    “哈哈哈!我原來還不知是這個意思,經過賢弟這麽一講,方才豁然。”


    澗隨山轉,人隨澗行。溪水兩旁,布滿大石,攢簇的岩石,擁巒夾翠。舉目細觀,卻別有一番風味。二人一連遊覽數日,去道旁取馬,見二馬將周圍林中草皆食盡,餓得開始啃樹皮了。牽了馬,一路回到驛站,把馬將息了兩日,方才起程。王石心裏暗暗盤算,如何才能將這銀子劫走。跟著隊伍又行了數日。是晚至一村鎮,地名叫做寨子嶺。剛進村子,隨著眾官軍進到驛站,舉目觀看街市,卻見黃牙老者騎著跛驢,後邊跟著羊角丫辮的童兒,二人二驢,緩緩進得村來,王石心下更疑,暗道:如果說他們要趕路,起先,在天台山的時候,耽擱好幾天,為何他不走,現在等我跟著官軍押著銀子走,他也跟上來了。這麽看來這黃牙老者,要麽是想對我做什麽,要麽也是想劫這批官銀。王石在門口正發楞。“賢弟在看什麽呢,快過來吃飯了。今天晚上可要好好和我喝個痛快。”


    王石轉身進來吃飯,兩人推杯換盞,吃了十幾杯,此時卻已經是九下旬月天氣,外麵金風四起,頓時吹的街上塵土飛揚。驛站裏的差役趕忙去把門關了,掌上燈來。張劍東道:“看這天氣,是要下雨了。俗話說,九月是朽月,一但下起雨來,程途就更是艱難。”


    王石道:“乘著天晴就好趕路,若是雨天就隻能歇息。”


    二人飲酒至更深,方各自歇了。第二天王石起來,開窗打一看時,門外早淅淅瀝瀝下起雨來。雨下得很悠揚,王石知道,這種雨,來得慢也走得慢,不知道要下多久才能停呢,下樓吃過了早飯,張劍東歎息道:“果然下雨了,卻是又耽擱住。”站在門口呆看。眾軍士,見今日又走不了,各自玩牌,喝酒,打發時間。張劍東在門口望了一會兒,便回房去了。王石突然內急,從驛站後麵出來,見對麵矮屋邊有一個茅坑,慌忙頂著雨,到坑邊蹬東。及至完事,用手去褲兜裏一摸,空空蕩蕩,心裏暗暗叫苦,原來口袋裏的草紙,已經用完了。左右四處觀望,見旁邊一塊菜地,裏邊青菜葉子長得肥大。王石躬著腰,提著褲子,走到菜地邊,摘了幾片大青菜葉子,去糞門上揩摸的幹淨了。這才把褲子提起,係好腰帶,整理衣衫。正要往街上去走走,這時候驛站裏差役,來菜地中將幾株青菜砍了,放進籃子裏。差役看見地上有幾片好青菜葉子,隨手撿起放進籃中,王石本待阻止欲言又止。乃問道:“差役大哥,你這青菜拿去做何用。”


    差役提起籃子邊走邊說道:“今天中午做菜湯用。”


    王石不好說得,信步走到街上,見前邊有個生藥鋪,門口掛著一塊黑木匾:“濟仁堂”


    王石突然腦子一動,何不進去買些巴豆。找個機會嚇在菜中,兵不血刃,嘿嘿!。王石不禁嘿嘿笑了起來,緊走幾步進到店裏,店掌櫃,頭戴一頂皂色,瓜皮小帽,身穿一領青布長衫。正在低頭算賬,右手不停的在算盤上撥上撥下。王石走到櫃台前,掌櫃抬頭看見來了主顧,停下手裏的活,笑著道:“需要點什麽藥。可有方子。”


    王石道:“沒有方子,有巴豆嗎?”


    店掌櫃軲轆著眼,笑道:“巴豆,有啊,你要多少。”


    王石道:“且來一斤,幫我磨成粉。”


    店掌櫃道:“你是要生巴豆還是熟巴豆。”


    王石道:“要生巴豆。”


    原來這巴豆,隻有生的才有腹瀉功能,人若服用過量,能使人腹瀉至死。


    掌櫃將生巴豆磨成粉,用紙包了,遞給王石,王石把來放在懷裏,回身複到驛站。


    回房躺了會兒,中午下樓來吃飯,見每一桌子上,都有一碗青菜湯,王石隻是不去吃它,將些別樣菜蔬下飯,抬頭看見張劍東盛了一大碗吃的挺香,不禁暗暗好笑。晚飯的時候,張劍東點了數個菜蔬,要了一斤醬牛肉,一隻熟鵝。兩大甕酒,就邀王石同飲。


    二人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張劍東道:“賢弟,你我二人一見如顧,及至前日同遊,甚是傾慕賢弟人品才學,欲結金蘭。不知賢弟意思如何。”


    王石道:“得蒙哥哥不棄,小弟也久有此意,隻是不敢高攀。哥哥乃朝廷棟梁,小弟不過一介布衣。承蒙哥哥願意俯就。”


    張劍東道:“即是賢弟肯時,明日便在後院,歃血為盟。”當夜二人直吃酒至三更方散,次日早起,張劍東便命差役,提了一隻雞,擺下香案,就拉王石一起跪著拜了三拜,張劍東從靴裏抽出短刀,將雞一刀去了頭,把血來淋在杯中,王石和張劍東各執杯在手,同說誓:“王石,張劍東,今情投意合,效法劉關張故事,願結為異性兄弟,不求同生,但求同死,若違此誓,必死於亂刀之下。黃天土厚土實踐廝言!”二人說罷誓言,同飲了血酒,進屋裏,擺下酒菜,喝了一日酒,直喝到更深方散。第二日,看看天色晴明,張劍東催促兵士起程,押了銀車一路迤邐前行,在路曉行夜住,走了七八日,到了鹹陽,入得城來,此處又比別處不同,城牆高大,護城河寬深,城中六街三市,繁華鬧嚷,卻是個大城市模樣,眾人入得城來,尋著驛站安歇下了。話說這張劍東正值旺年,三十來歲的年紀,出門兩月,路途中把欲火積攢的熾盛。進了驛站,囑咐兵士看好銀車,上樓來邀王石同去城中逛逛,王石欣然而往,兩人在街市上四處閑走,從大街一徑的轉過了幾個小巷子,又來到一條南北大街,隻見街道兩邊遍種楊柳,在抬頭細看,兩邊街上,羅列了著數十家青樓妓館,王石心裏暗道:所謂花街柳巷,正是此之謂也!


    二人正看間,出來兩個花枝招展女子,:“喲!二位公子爺快裏邊請吧。”


    王石轉身就欲走,張劍東卻跟著女子就往屋裏進,回頭喊道:“賢弟快進來,反正回去也無事。”


    王石道:“小弟不慣此風月之地,先行回去了,兄長盡興!”


    王石轉身往回走,在街上閑看了一會,見四處華燈初上,便回驛站裏來,正走間,卻看見前麵一客棧門口,那黃牙老者和羊角丫辮的童兒,正從驢背上下來,往客棧裏去。王石心下暗道:此二人怎麽總是陰魂不散!一路跟了這麽遠。


    回到驛站早早的去睡了,第二天張劍東,下午才回驛站裏來,晚上又把酒來吃,張劍東笑道:“賢弟真是好生沒趣,昨夜那兩個女子,肌膚細滑,真是風情萬種。虧了你沒這個豔福。人生得意需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王石笑道:“風月之地還是少去。”二人勸過五七杯酒,張劍東,因昨夜未曾睡好,早早的就回房去睡了。第二日催促軍士押了銀車出了城。一路向東行,在路又行了三日,張劍東漸漸感覺,小解起來總是淋漓不盡,陰私處紅腫發癢,不則五日,更是腫脹起來,以至於騎馬都困難了,隻得下馬步行,又行了二日,身上長起紅疹子,在渭南城中驛站歇了,去城裏叫了個郎中瞧過,郎中道:“你這是風流瘡,定是去那煙花柳巷,風月之地,染上的。俗名換做花柳病,卻是難治!”張劍東聽了,嚇出一生冷汗來,郎中開了方子,王石跟去抓了藥,便就在渭南城裏驛站中住下,暫時先把病治好了在走,王石將藥抓了回來,每日悉心照顧張劍東吃藥,將養了一月,病勢漸漸沉重,一日重過一日,身上毒瘡穿出膿漿來,藥石全無一些效驗,渾然如潑湯入雪。這一日王石熬了藥端至床前,張劍東哀歎道:“沒想到我一世英雄,卻死在風月場上,害了這一身風流瘡,真是丟人現眼。無顏回去麵對妻兒。隻是這稅銀,還未能送到汴京,有負太守大人重托。我這病也不知道幾時能好,眼看這一時半會無法起身,我如今便修書一封,差兩個軍士,將來送回天水郡,劉太守帳前,告個病,讓他速派一將來,押運銀車。我候的病勢平緩,便歸鄉去。眼看已經到了冬月天氣。塑風起了,下起雪來,卻更難回轉。如今我便口述,賢弟代筆。替我寫信。”


    王石去拿來筆墨紙硯,張劍東道:“呈府台大人劉公均鑒,我本一捕快,前日得大人提攜,委以重任,雖肝腦塗地,不能報答此知遇知恩,何期路上身感頑疾,病倒於渭南,裹足難行。今書呈台前,望大人速派一將,前來押運銀車。雲雲。”


    王石把信寫好,交給兩個軍士,在驛站裏,雇了兩匹馬,軍士騎馬奔天水郡而去。快馬奔馳在路行了半月,十月二十日,將信送到府衙,師爺把信轉呈這劉太守,劉太守看了來信,對師爺道:“眼看銀子已經送到渭南,這張劍東卻又生了病,如何是好!如今又派何人去接替他來?”


    師爺沉吟了半晌,也想不出合適的人來,劉太守道:“若是差城防司參將,孫精忠如何?”


    師爺道:“此人武藝和那張劍東不相上下,也隻除他了,在沒有合適人選。”


    太守遂命人去傳孫精忠,去的人回來報說,孫精忠,前日感了風寒,告病在家。


    劉太守歎息道:“如何是好。”隻得傳令升堂,將州府裏文武眾官,聚集起來。劉太守問了一圈,沒一個願去,實在沒辦法了,隻得命府衙,馬班都頭蔡仁貴,前去渭南接替張劍東押運銀車。臨行時,劉太守囑咐道:“從渭南前過洛陽便是汴京,一路上多謹慎些,早行,早宿,不要貪趕夜路。”


    蔡都頭,提著一把樸刀,騎著馬,答應了,抱拳施禮,辭別太守,揚鞭打馬,奔渭南而去。一路上又將及半月,進渭南城,就驛站中和張劍東見了,兩人交割完銀子數目。第二日,蔡都頭押了銀車便出了渭南,繼續向東行去。王石雇了一輛馬車,把張劍東安排在車上,發付了兩個兵士,在車上照顧。張劍東乘著馬車回鄉而去,王石直送出城門外,兩人灑淚而別。別過了張劍東,王石策馬出東門,一路向前追趕了十裏多路,遠遠望見押送銀車的官軍,正在前麵緩緩行著,蔡都頭騎著馬,將樸刀橫放鞍上,在前麵引著。在路行了四五日,都是人煙稠密去處,並無荒涼所在,一時不好動手,這一日,跟在隊伍後麵,眼看已經到了臘月十四,天空中彤雲密布。塑風漸起,走到申牌時分,天空中紛紛揚揚卷下一場大雪來,那雪越下得密了,


    白雪沉沉霧昏昏,天灑白花碎玉紛。


    霎時迷野難覓路,遙望四野無有痕。


    馬蹄踏著碎瓊亂玉,迤邐背著北風,跟在後麵慢慢行進,旁晚時候,進華陰縣城,蔡都頭和眾兵士,押著銀車自去驛站宿了,王石進了城,一路行到東門,街邊一家客棧,下馬進店,小二趕忙過來招呼,自把馬牽去後槽喂養,王石點了幾樣菜蔬,要了一壺酒。正在吃。黃牙老者並梳著羊角丫辮的童兒,也邁步進到店中,在王石旁邊的桌子邊上坐了,點了一隻燒雞,一斤牛肉,半隻羊腿,要了兩壺酒,自顧自在那裏飲酒,童兒自在旁邊伺候著,王石看見感覺很不好意思,慌忙吃了幾口,便叫店小二帶去客房。剛要上樓去。忽從門外進來一人,身穿一件破棉襖,手裏拿著一個瓷碗,另一隻手拿了根三尺長竹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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