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立刻出去吩咐,回轉時笑眯眯道:“一會兒三更天就得吃參雞湯了。”這也是慣例啊。王上今晚辛勞,是該好好補一補了,這還有漫漫長夜呢。


    蕭宓不喜歡他的笑容,轉了話題道:“今晚天心殿很香,用了什麽香料?”


    “蘇合香及西紅花。”


    蕭宓喃喃自語:“不盡相似呢。”


    李公公沒聽清:“您是說?”


    “沒什麽。”看來那是王後身上的香氣,他怎好和奴才討論?


    這時蓮棗湯端了進來,暄平公主也從後室走出,步履蹣跚、粉麵撲紅,眼波都快滴出水來。


    蕭宓遂向李公公揮了揮手,“下去吧。”


    ……


    同知閣。


    公主今午出嫁,這裏偌大的園林一下子變得空曠幽靜。


    烏磚高牆將熱鬧都隔在了外頭,閣裏庭院深深,春蟲呢喃。


    今晚天耀宮大擺婚宴,攸國大將軍樊浩都進宮吃酒去了,同知閣裏留守的下人們也就懈怠了。有個護衛偷偷打酒回來,對兩個同伴嬉皮笑臉:“今兒是王上大喜日子,我們也要慶賀。”


    還是溫好的美酒,那個香啊。同伴也饞,卻猶豫道:“一會兒還得巡園呢。”


    “巡什麽?公主出嫁、將軍吃酒,外邊兒都在歡慶,這裏還有什麽值得外人惦記的?”護衛一把將兩人拉下來坐好,“隻管喝,沒有事兒!”


    說罷從身後又拿出幾個油紙包撕開,都是燒鴨和醬牛肉,香味兒跟著熱氣一起飄出。


    三人都忍不住了,躲去尾房裏關好門窗,放開了吃喝。


    花園中,幾個侍女在石亭邊上碰頭,其中一個道:“桃子姐,園子裏都翻遍了,沒找到雪球。”


    “這是怎麽了!”被喚作桃子的侍女眉頭緊蹙,覺得心口有些兒悶堵。


    “興許又溜去哪裏玩耍了。”侍女勸導,“最近這些天,雪球不也總是溜出去麽,天亮之前總會回來。”


    同伴也道:“是啊,我聽人說貂兒性子比貓還野,雪球也長大了嘛。”


    煩悶欲嘔的感覺越發明顯,桃子呼出一口氣:“這裏是盛邑,人多,我就怕它遇上危險。好啦,大家回去吧,明兒再說。”空氣好像越發炎熱了。


    侍女們都道:“今兒是公主的大喜日子,她明天也不回來呢。”


    “你們先回。”桃子覺得自己額上冒汗,“我在這再找一會兒。”屋裏太熱了,花園裏還有一點涼風。


    侍女們說說笑笑走遠了,桃子還聽見嘴最碎的那個連聲道:“今晚的雙菇燒雞真香,明兒不知道還有沒有。”


    其他人笑她:“想得挺美。”


    桃子轉身往亭子裏去,想坐下來乘涼。可她還沒邁開兩步,胸口一疼,像是有人突然攥緊了她的心髒!


    她眼前一黑,直挺挺倒了下去,再沒起來。


    ……


    “這麽快?”石從翼眉頭都要打結了。


    眼下他和燕三郎正呆在暗巷邊上的民宅當中,這一戶被臨時秘密征用,主人領著銀子出門玩耍去了。


    韓昭要坐鎮天耀宮,分身乏術,因此命石從翼跟著燕三郎一起抓捕。燕時初在盛邑有爵無銜,行動恐有不便,需要石從翼相助。


    威武侯聽清了事情來龍去脈,下巴都快合不起來:“如果我拿著福生子去賭錢,豈不是可以把別人贏得底褲都不剩?”


    千歲鄙視他:“出息!”


    就在此時有消息來報:攢金粉被買走了。


    “不是吧?”石從翼呆怔,“那買辦剛進去掛牌,還不到半刻鍾呢!”闕詮把十九兩攢金粉都交給當買辦的遠房親戚,方才燕三郎跟蹤到此,親眼看著買辦走進暗市。


    和司文睿一樣,他讓石從翼在暗市也安插人手,監控動態。


    可是買辦按照闕詮的交代,剛把攢金粉標了個嚇人的高價掛上去,竟然轉眼就被人買走!


    這可是近二萬兩銀子的大買賣,對尋常商人來說,九百兩的單價也沒有吸引力。在燕三郎和石從翼想來,其他買家未必有這個財力一次吞走,攢金粉就可以在暗市多掛上半天,以此引起司文睿的注意。


    人算不如天算,他們正好就遇上了這樣的壕麽?


    不過石從翼立刻反應過來:“跟上他!如果司文睿運氣好,總會找到這胖子頭上的。屆時我們就守株待兔。”他問燕三郎,“你在罐子上動手腳了吧?”


    “嗯,灑了藥粉。”雖知司文睿有福運護體,但燕三郎還是使出了正常的追蹤手段。總不能什麽都不做吧?


    罐子灑下了無色藥粉,買家不知,但燕三郎可以追蹤。


    不過,他這回又失手了。


    買家是個穿紫袍的胖子,居然要求暗市幫他把攢金粉分作三份。“我和朋友湊錢合買,各拿各的。”


    難怪他能一下子拿出近兩萬銀子,原來是三家湊錢,合力買下來的。


    石從翼臉色不好看了:“罐子呢?”


    “暗市替他把二十一兩攢金粉分成三個小酒甕裝好,又擦幹淨。罐子、罐子就被丟掉了。”


    石從翼眼前一黑。


    這是要他們無從追蹤啊,冥冥中自有定數。


    呸,這分明是福生子的效力!被人牽著鼻子走、還到處撞牆的感覺,實在太憋屈了。“怎麽辦?”他一轉頭就去問燕三郎。


    也不知從何時起,他養成了有事就問燕小子的習慣。從前,他遇到想不通的問題都找韓昭解疑來著。


    一定是因為護國公太忙了。


    燕三郎神情也有些緊張:“他們往哪個方向去了?”


    “剛剛出了暗市的外門就分開,往、往三個方向走了。路上人多,他們沒雇馬車。”


    石從翼謔然站起:“走吧,我們也兵分三路去追?”


    燕三郎搖頭:“不。這樣追蹤不順,或許說明福生子正在生效。也即是說,司文睿已經盯上了暗市的攢金粉,誌在必得。”


    “對,所以呢?”再不追,人都走遠了。


    “無論我們怎樣追蹤,中途都會發生意外,令我們見不到司文睿。”燕三郎頭腦依舊冷靜,“福生子的威力,你也見識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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