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條大消息。燕三郎和貓兒互視一眼:“誰遇害來著?”


    “原在最前線領軍作戰的錢定大將軍,好好兒地突然就暴斃了,官方說他積勞成疾,但民間都在傳言,他是被攸人殺掉,凶手至今未被抓到哩。”


    “後來呢?”


    “錢將軍死了,攸人趁機把戰線往西推回四十裏,現在娑羅城都快變成前線了。”要不他怎麽出逃?


    那麽,燕三郎等人的問題隻有一個了:“上哪裏能做出路引?”


    “娑羅城。”呂鹹歇了一會兒,才能接著道,“求你們送我回娑羅城,我帶你們去找門路!”


    “成交。”燕三郎也很痛快。


    曲雲河看向他:“我在這裏揀個路引就能進娑羅城,你怎麽辦?”燕三郎年紀小,這裏的死者沒有年齡與他相當的,他用什麽法子能混進城裏?


    “不必擔心,我有這個。”燕三郎早有腹案,自懷裏掏出遁地符,在他麵前一晃:“城裏匯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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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娑羅城門守衛森嚴,比平時更要增派三組城衛。


    呂鹹負傷,被曲雲河攙扶回去,首先向城衛報備了路上的截殺案。後者命令他在最近的驛館入住,並請大夫前來驗治傷口。


    又過兩、三個時辰,娑羅城派出的人手勘驗了截殺現場回來,核實呂鹹所言無誤,遂不再看管二人。不過這時天色已黑,娑羅城執行宵禁,平民入夜後都不得外出走動,因此他和曲雲河兩人並沒有離開驛館,而是倒頭睡大覺。


    曲雲河花錢要了一間上房,隻有兩張客床。


    待到夜深人靜,呂鹹熟睡方酣,緊閉的木窗上突然傳來輕微的剝啄之聲。


    曲雲河睜眼翻身,悄悄打開窗戶。


    燕三郎帶著一身寒氣翻了進來,身後背著箱子,身邊跟著紅衣女郎。


    這家驛館,就是雙方約定的見麵地點。


    見呂鹹熟睡,千歲指尖飄出一縷紅煙,從他七竅鑽了進去。這人動了動鼻子,從側躺改成了平睡,酣聲減小。


    另外兩人知道,她在施展攝魂之術了。


    果然千歲和聲問這人:“你給那兩人指的地方,真能做出路引?”


    這是施用攝魂術的一個訣竅。她不說“我們”,而改用“他們”,呂鹹潛意識就不覺得自己在與目標對話,警惕性會進一步降低。


    呂鹹迷迷糊糊:“能。”


    “你真對他們放心,願意幫助他們?”


    半夢半醒間,呂鹹卸下了心房:“不,不是。分不清是敵是友,不放心。但我若沒有價值,他們會扔我在山裏等死,不會救我。”


    聽見這話,燕三郎和曲雲河互視一眼。果然,路邊隨便救回來的未必是好人。


    “那你準備怎麽辦?”


    “引薦,但是信物上動手腳。”呂鹹吧嗒兩下嘴,“信物上的暗號不對,鳶大人一定會發覺,然後拿下這兩人審問。”


    曲雲河從懷裏掏出一物,遞給千歲。


    她隻看一眼,就拿過來塞進呂鹹手裏,聲音溫柔得可以滴出水來:“如果你是真心引薦,會怎麽做?”


    “這樣、再這樣……”


    呂鹹睜眼,但是雙目無神,很聽話地示範給她看。


    千歲笑了,原來還有這種門道。多虧他們留了個心眼兒,也多虧小三兒留意到這家夥重傷求救時還是條理分明,又知重點主次。一般平民遇襲遇傷,都是驚惶失措,哪能像他那麽冷靜?


    那麽,隻剩幾個小問題:“你不是青勒人吧?”


    “不是。”呂鹹把下午說出去的話又推翻了,“我是攸國人。”


    攸國正與衛國交戰。


    “誰伏擊了你們?”


    “攸國遊騎。”呂鹹小聲道,“隊裏藏著個衛國的官兒,被他們找出來殺了。但他們也不慎露臉,隻能把其他人也滅口。我還沒來得及表露身份就被馬車撞暈過去。”


    原來是大水衝倒龍王廟。


    千歲笑了:“原來我們還得找攸國奸細做路引,這下子好玩了。”


    燕三郎看不出好玩的地方在哪,身為過路客,他一點兒也不想掉進兩國交戰的漩渦。


    千歲瞧見他的臉色,不由得輕哼:“你到底是十二歲,還是六十二歲了,怎麽半點也不好奇,半點也不愛冒險?”


    燕三郎淡淡道:“愛冒險的,都死在黟城了。”


    千歲低哼一聲,重化為紅煙鑽進木鈴鐺裏去了。


    曲雲河將鋪位讓給燕三郎,再把呂鹹拎到地上去,自己占了他的位置。橫豎這家夥中了千歲的神通,要昏迷個兩三天才能醒來。就算大夫來看,也隻會說他是重傷過後沉睡養神。


    燕三郎合衣而臥,很快入睡。


    這一晚,連夢都沒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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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東方泛白。


    曲雲河揉著惺忪睡眼出了門,先去集裏一口氣幹掉三碗熱氣騰騰的胡辣湯,再配上厚厚一摞瓤子餅。


    店裏剛烙好的一整爐餅,幾乎都給了他。


    餅的味道不太好,但曲雲河依舊吃得半點不剩,這才慢吞吞站起來交錢走人。


    這個城池原是攸國領地,前不久才被衛人打下來。他走在街道,還能看見牆根頑的黑漬。他一看就能看出,那是幹涸的血跡。


    許多商錢和住宅的大門上,還留著刀斧砍鑿過的痕跡;一路走來有好幾棟屋舍都壞了,仍在維修,並有兩套宅子被燒得隻剩幾條大梁,荒棄路邊,想來主人也一同沒了。


    顯然,當初的娑羅城保衛戰打得很激烈,甚至在城破以後還進入了巷戰階段,攸國軍民並沒有投降。


    可惜,他們最終無力回天,娑羅城被衛國收入囊中。至於當初頑抗到底的人是什麽下場,曲雲河不須去想都知道。


    他帶兵打過仗,知道戰爭雖然殘酷,可是戰敗者最悲慘不過。


    娑羅城的治安果然如他料想的那般森嚴,每隔不到一刻鍾都會遇見成隊巡衛。而娑羅城的居民望向他們的眼神,不是麻木和畏懼,就是隱忍和憎恨。


    畢竟,這此巡衛前不久還對他們揮起屠刀。


    曲雲河並不挑人少的地方走。


    娑羅城離前線太近,這裏實行嚴格管製,從物資到人員,都在衛國大軍的眼皮底下。


    日上三竿,他施施然走進一處名為“香水堂”的混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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