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女孩子天生心思細密?還是她聽到什麽風聲?如果屬於前者,倒也罷了蓮的一著陰謀詭計……


    “侯門深似海”!隻有置身侯門內的人,麒麟山莊已算是雄踞-成了菜市場。


    這不僅是財富的懸殊律。


    才能領路這句話的真實意義!方了,跟威寧侯府相比,簡直就侯府中內外隔絕,井然有序,一院一屋之間,都有嚴格的區分,不容許任意出入。


    金克用住在前麵客房,由安達負責接待,老管家哈圖偶爾也來陪陪他,盡管每天享受著美酒佳肴,卻始終沒有機會進入內府,接連三天,連鐵羽的麵也未見到。


    雖然隻是短短三天,對金克用來說,真比整整三年還難以忍耐,可是,他既不便探詢,又不能離去,表麵還得裝作若無其事,心裏早已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好不容易等到第三天傍晚,鐵羽終於由內府出來了。


    金克用迫不及待地問道:“怎麽樣?鐵老弟,拿到那兩份地圖了沒有?”


    鐵羽滿臉無精打彩,搖搖道:“花翎根本不知道關於太行藏寶的事,據說義父臨終時,也沒提起過!”


    金克用急道:“可曾在老侯爺遺物中仔細尋找?”


    鐵羽道:“怎麽役找?這三天,幾乎把義父的書房都翻了身,連影子也沒有見到。”


    金克用道:“這就奇了,據我所知,那份地圖確實在威寧侯府,或許老侯爺生前收藏在什麽地方,後來事隔太久,竟把這件事忘記了也難說。”


    鐵羽道:“果真如此,急也沒有用,金克用道:”聽說那位老管家哈圖侍衛,問問他,可能會知道廣隻好慢慢再找了!“


    是跟隨侯爺的近身鐵羽聳聳肩,道:“老哈圖隻是一名百夫長,而且,很早就調來保衛內眷,根本不清楚當年陣戰的事,問他倒不如問花貞貞。”


    金克用道:“為什麽?”


    鐵羽道:“義父在世的時候,對貞貞特別鍾愛,甚至超過花翎,去世後,府中事務也大半由她掌管……可是,我問過她,她也同樣不記得有那兩份地圖。”


    金克用突然低聲道:“提起這位郡主,我正要告訴你一件奇怪的事,可惜一連三天都沒見到你……”


    於是,便把花貞貞特地來打聽白玉蓮有無生育兒女的經過,詳詳細細說了一遍。


    鐵羽聽了,不禁也感到詫異,沉吟道:“她怎麽會忽然問起這些?”


    金克用道:“愚兄也想不出其中緣故,不過,以我看來,她好像對你舊情未滅,怕隻怕玉蓮會從中挑撥離間。”


    鐵羽笑道:“我和貞貞純是兄妹之情,並無兒女私情,何懼旁人挑撥離間。”


    金克用嗄聲道:"老弟,話不能這樣說,一個女孩子除非不動情,一旦動了感情,就如平原放馬,易發難收,而且會變得特別癡狂忌妒,那白玉蓮誌在取得藏寶地圖,什麽手段都使得出來,防著些總沒有錯……“


    鐵羽顯然不願多談這件事,擺擺手道:“由它去吧。我隻擔心找另外兩份地圖曠日廢時,金兄若有事,盡可先返麒麟山莊,免得害你在此久等……”


    金克用急忙搶著道:“沒關係,愚兄是專程為此事而來,多等幾天無妨。”


    鐵羽道:“可是,這些日子我無法分身,隻恐冷落了金兄。”


    金克用笑道:“自己弟兄,何必客氣,咱們住侯府很受優待,老弟盡管忙你的,用不著顧慮咱們。”


    鐵羽想了想,道:“這麽說,我就先告罪了,金兄若感覺在府中寂寞無聊,可以隨時知會安達,叫他陪你們去附近逛逛,塞外風光迥異中原,頗有可觀。”


    正談著,珍珠奉花貞貞之命,來請鐵羽回府用飯,鐵羽又麵矚安達好好款待客人,才隨珍珠轉回內府。


    不久,前府也布上晚宴,由安達作陪,直飲到初更時始無法入睡,便獨自出客室,在院中信步徘徊。


    客室外是座小巧的花園,有兩道園門,一通前麵大廳一通側院廚房。


    金克用本來無意走出花園園門口,突見遠遠有一盞燈光而去。


    信步所之,不覺到通前廳的穿過牆外小徑,由內府向前燈光下,竟是花貞貞和珍珠主婢兩人。


    那條小徑繞過前廳,就是侯府大門,她們主婢深夜外出,會到什麽地方去?“金克用心念一動,酒意頓消,立即躡足追出花園。


    花貞貞和珍珠直趨府門,將燈籠交給了守門衛士,片刻,衛士啟開大門,並且牽乘兩匹馬,主婢二人飛身而上,一抖韁繩,出了侯府。


    金克用料想必有蹊蹺,早巳趁府門口衛士啟開牽馬的時候,挺一口真氣,飛越花園外的通道,掠上了牆頭!兩騎馬衝破夜色,正馳剛北方!金克用雖然並沒有坐騎,卻不願放棄跟蹤的機會是為了騎馬好玩,也不可能離開侯府太遠,決心徒步跟下去看個究竟。


    打定主章,便緊跟著飛出牆外,循牆腳暗影伏腰疾迫。


    前麵的花貞貞主婢縱轡徐行,並沒有飛馳急趕的童思,金克用展開輕功提縱術,足可跟得上,但他仍然小心翼翼保持一段距離,以免被花貞貞發覺!行約五六裏,到達一處小山腳下,花貞貞一帶馬韁,轉向正西方,又行了裏許,在山腳一片叢林前下了馬,將馬匹交給珍珠,自己則步行上山!金克用隨後掩至,卻不敢靠得太近處,向小山上潛登。


    山不大,四麵長著一人多高的茅草寸草俱無,分明是有人事先割除整理過山頂麵對放著兩塊大石,其中一塊石上,已經坐著一個人。


    純白色的衣衫,長發披肩,赫然竟是白玉蓮。


    花貞貞微揚著頭,輕輕籲了一口氣,目光重新落在白玉蓮臉上,神情顯得十分複雜。


    她似乎沒想到眼前這個女人還是如此年輕,如此美豔,又好俾在感傷自己的芳華虛度,青春漸逝。


    論年齡,自己雖然比對方年輕,看樣貌,卻未必強過對方……


    白玉蓮畢竟老練得多,嫣然一笑咱們見過,似乎用不著再作介紹了!“花貞貞道:“不錯。”


    白玉蓮道:“可惜我遠來關外,又不便冒然進侯府麵謁,荒山約晤,無以為待,郡主若不嫌棄,就請委屈以石為椅,咱們也好談話廠白玉蓮忽然無限感慨地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郡主是千金之體,白玉蓮隻不過是一名百姓,真令人不知該如何稱呼才好,叨在鐵相公曾托庇侯府,跟郡主有兄妹之義,我冒昧自稱一聲愚姐,但郡主不知會不會介意?“花貞貞搖搖頭道:“隨便怎樣稱呼我都無所謂,咱們最好略去虛套,徑談正題,你約我到這兒來,究竟想跟我談些什麽?”


    白玉蓮微笑道:“郡主快人快語,足見豪邁,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啦。”


    說到這兒,略微鋇了一下,接道:“必看過了?”


    花貞貞道:“看過,但是你信上說法,我不懂是什麽意思?”


    “我那封信,郡主想白玉蓮道:”郡主是真不懂?還是假裝不懂?“花貞貞道:“當然是真的不懂,我為什麽要假裝?”


    “好,那就由我直截了當地說出來吧廣白玉蓮收斂了笑容,一字一字道:”愚姐想用一,跟郡主交換一件東西!“


    花貞貞詫道:“一個人換一件東西?”


    白玉蓮點點頭:“不錯,一個活生生的人主毫無用處的東西!”


    花貞貞道:“你索性說明出來吧,我不會猜啞謎。”


    白玉蓮道:“郡主既然看過那封信,應該懂得我的意思,再說明白些,我準備用自己親身的女兒,跟郡主交換那兩張地圖。”


    “你的親生女兒?”-


    不錯,也就是鐵相公的親骨肉你的侄女兒。“花貞貞突然仰天大笑起來。


    白玉蓮道:“這是正正經經的事的!”


    花貞貞哂道:“白玉蓮,你看來很聰明,怎麽會想出這種笨主意?你以為弄一個假冒的女兒,就能左右威寧侯府?你以為我不清楚你跟鐵大哥反目的經過?告訴你吧,白玉蓮我早就打聽清楚了,鐵大哥跟你沒有生育過兒女,你從哪兒來的孩子,我再告訴你,威寧侯府也根本沒有什麽地圖,我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咱們也根本無可交換。”


    白玉蓮靜靜地聽著,既未出口,也毫無意外的表情,待到花貞貞說完了,才不慌不忙道:


    “你怎會知道我跟鐵相公沒有孩子?”


    “我會問,問你們的朋友,甚至當麵問鐵大哥。”


    “你問任何人都靠不住,這件事,隻有一個人能夠回答你的真話!”


    “誰?”


    “我。”


    “你憑什麽?”


    “憑我是女人親?”


    “至少鐵大哥會知道!”


    “他並不知道,因為我離開他的時候,隻是懷著他的骨肉,在當時,他又對我誤會很深陷於瘋狂,我根本沒有機會告訴他真象。”


    花貞貞冷笑道:“你水性楊花,背夫偷情,居然還有臉說那是誤會?”


    “郡主,你都是從哪/l聽來的?”


    “當然有人會告訴我,難道那是冤枉你的嗎?”


    白玉蓮突然長歎一聲,站立起來,搖頭道:“好吧,你已然相信流盲誣陷,咱們也不必再談下去了,我雖是誠心誠意想送還鐵家的骨肉,無奈冤枉太深,今生已再難洗刷,郡主,這是你不肯容我解釋,並非我白玉蓮沒有盡過心……”


    說到最後,竟已熱淚披麵,哽咽無法成聲,卻顫抖著從衣內取出一副羊皮地圖,放在石上,淒然道:“你我都是女兒身,希望你記住我的前車之鑒,莫再被美貌所累,這份地圖,是我答應送給鐵相公,請你轉交給他,並且替我轉達一句,不蕾他對我誤會有多深,我白玉蓮耿耿此心,可對日月,孩子今年已九歲了,我會繼續再撫養她成人,讓她尋父歸宗。”


    深深檢衽一禮,掩麵轉身便走。花貞貞沉聲遭:“站住。”


    白玉蓮停住腳步,卻低著頭,抽搐不止。


    花貞貞道:“我並沒有不肯讓你解釋,如果你真的那麽委屈,盡可以說出來。”


    白玉蓮搖頭道:“不必了,你心裏已經有了成見解釋也不會相信,又何必勞費唇舌。”


    花貞貞道:“你還沒說,怎知我不會相信?何況,今夜是你剖白心跡的最好機會,錯過了,你一定會後悔。”


    白玉蓮輕歎道:“我自覺問心無愧,能否獲人諒解猶在其次,可是,連郡主你也對我誤解這樣深,我死也無法瞑目!”


    “哦!我真的這麽重要?”


    ‘太重要了,我之所以落到今天這種地步主而起!“花貞貞不由動容,說道:“能說出來聽聽嗎?”


    白玉蓮又重坐回石上,‘一麵以袖拭淚,一麵幽幽地說道:“這些話,或許郡主不會相信,但卻字字出自我的內腑,絕無半句虛假,遠在我跟鐵相公結婚的時候,我就聽說過郡主的名字,知道郡主和相公有一段裸情,更知道鐵相公人雖離開了本府,對郡主仍然未能忘懷……”


    花貞貞身軀微微震動了一下,卻未開口。


    白玉蓮道:“老實說,我是個既平凡又庸俗的女人,世上女人都是善妒的.因此,在婚後,我曾經為了郡主的事,常常跟鐵相公爭吵,咱們夫妻不睦,這也是原因之一,郡主跟我,同樣是女人,必能夠體諒一個妻子的心情吧?”


    花貞貞沒有回答,從她臉上的神情,已經明顯表示出內心的諒解和歉疚。


    白玉蓮接著道:“婚後有一段時期,為了心存報複,我承認的確有些放藹形骸,但是,那絕對未及於亂,我隻是太倔強,太幼稚,也太過分自負美貌,以為那樣才能爭回丈夫的感情,才能使他忘記往事,才能加重我在丈夫心中的份量結果,沒想到竟因而招來更大的誤會!”


    “有一天,我發覺自己懷有身孕了,當時還不能確定是否屬實,我不願童冒然把這個消息告訴鐵相公,就悄悄去請教一位朋友。”


    “那位朋友早已有妻室,他的父親是位頗有名的大夫,我去他家,純是為了診斷,不料鐵相公竟受了外人挑撥,盛怒攜劍趕來,也不問青紅皂白,就揮劍殺了那位朋友全家老少十餘人……”


    花貞貞突然岔嘴道:“鐵大哥會是那種魯莽的人?”


    白玉蓮道:“他本來不是.但人在氣忿之中,又受了歹人挑撥,當時已變得像瘋狂一樣,絲毫不容我分辯,我迫不得已,為了保全腹中的孩子,隻得奪劍抵抗,彼此糾纏掙紮中,無意傷了他一劍,才脫身逃了出來。”


    花貞貞說道:“事後,你也沒有再跟他解釋?”


    白玉蓮苦笑著搖頭,道:“自從變故發生,江湖哄傳,已使我百口奠辯,鐵相公更是矢誌欲得我才甘心,事實上早已不容許我再有解釋的機會,我死不足惜,腹中孩子卻是無辜的,鐵相公在盛怒之下,勢必會毀了自己的親生骨肉,我如何對得起鐵家的列祖列宗?”


    花貞貞道:“所以你就逃走了?”


    白玉蓮道:“我不得不逃,而且必須隱姓埋名自己的丈夫迫殺,後來,鐵相公在武林中名聲越大須設法使自己力量也跟著壯大,以求自保,就這樣陝一帶創立了白蓮宮……”


    以免被我就必我才甘說到這裏,突然話鋒一轉,道:“這十年來,我沒有第二個男人,足證當初並未愧對丈夫,當然,我也知道,再想夫妻、父女團聚,今生已經絕望了,一個人年齡漸長,想法也會漸漸改變,我有了他的孩子,於願已足,何複他求,隻希望他能在郡主的柔情慰藉之下,忘掉過去的仇恨,重新過幸福安定的日子,現在我真的想通了,感情是絲毫不能勉強的,該得到的推不掉,不該得到的爭不回,這句句是我由衷之言,信與不信,全在郡主。”


    花貞貞沒說信,也沒說不信,卻反問道:“那你為什麽又要送回孩子,交換地圖?”


    白玉蓮道:“這是因為目前情況突然有了變化。”


    “什麽變化?”


    白玉蓮道:“威寧侯府中,多了一個不速之客金克用。”


    “金莊主跟這件事有什麽關係?”“關係太大了。”


    白玉蓮提到金克用就有恨意:“此人心機險詐,是一頭不折不扣的老狐狸,他在甘陝古道假冒偽善,布恩圖報,現在又跟隨鐵相公來威寧侯府,居心叵測,目的全在那兩份太行藏寶地圖,鐵相公已受了他的盅惑,郡主礙於鐵相公情麵,不便對他下手,而此人留在威寧侯府中,卻是個天大禍害。”


    “哦?我倒看不出他為害多大。”


    花貞貞的語氣,顯然有些偏袒金克用!白玉蓮道:“郡主,你不了解金克用的為人,我也無暇跟你詳述,反正那兩份地圖,絕對不能落在金克用的手中,我不惜任何代價也要阻止這件事,甚至寧願以孩子來交換。”


    花貞貞聳聳肩,道:“我真想見見那孩子,可惜府中根本沒有什麽地圖,叫我拿什麽跟你交換?”


    白玉蓮詫道:“你是說,那兩份地圖不在侯府?”


    花貞貞道:“咱們壓根兒沒聽過什麽地圖,父親在世時從未提起,鐵大哥找了三天,也沒有找到一片圖角。”


    白玉蓮斬釘截鐵地道:“不!地圖絕對在威寧侯府,或許你們不知道藏放的地方!”


    花貞貞道:“你怎麽知道?”


    白玉蓮怔了怔,窘笑道:想而已!地圖一定在府中?““我也隻是聽人傳聞,這樣猜花貞貞道:”你是聽誰的傳聞?究竟那地圖藏著什麽珍貴東西?“


    白玉蓮沒有直接回答這些問題,隻笑了笑,道:“事情全由金克用而起,郡主請去問他吧。不過,希望郡主千萬牢記一件事,如果找到那兩份地圖,絕不能交給金克用,哪怕隻讓他望一眼也不能。”


    花貞貞點頭道:“我會記住的!”


    白玉蓮又道:“咱們今天所談的事,暫時別告訴鐵相公,除非不得已,我不願童他知道孩子的事,那樣會影響你們的感情,我今生已別無求,又不忍見他天涯飄零,四處流浪,隻有把他交給你,我才最安心。”


    花貞貞不知是喜是羞,低著頭,沒有出聲。


    沉默良久,才緩緩抬起頭來,用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問道:“孩子叫什麽名字?”


    白玉蓮道:“她叫小薇.在什麽地方?”


    “白蓮宮中。”


    花貞貞眼中閃起亮光,見見嗎?“


    白玉蓮怔了怔,道:“你真的想見她?”


    “是的!”


    花貞貞揚起頭,臉色平靜,聲音卻含著顫抖,說道:“我想知道她像誰?是不是跟母親一樣美?”


    白玉蓮道:“不,你猜錯了,孩子一點也不像我,卻跟他父親長得一模一樣,連脾氣也一樣強,如果是個男孩子,將來就是活脫脫第二個鐵羽。”


    白玉蓮道“好!”


    “你什麽時候帶她來?”


    “我已經命人去接她了花貞貞長身而起,道:”她一到,希望你會吩咐府門衛士,隨時傳報你的消息。“


    說罷,微微一欠身,離開了山頂。


    沒多久,蹄聲如雨,漸漸遠去。


    白玉蓮將那幅羊皮地圖慢慢收入懷中,從大石上站起來,如釋重負般長籲了一口氣,正準備轉身離去,突然臉色一沉,雙目暴射兩道精光,低喝道:“什麽人躲在草叢裏?”


    山頂廣約十餘丈,周圍茅草都已割除,距離大石最近的草叢,少說也有七八丈以外,這時既無聲響,更未見草尖搖動,她居然發現有人匿藏。


    金克用情知躲不過,隻得緩緩站起身於。


    白玉蓮嘴角現出一抹冷笑,道:“原來是金莊主,到咱們又在這兒會麵了。”


    金克用含笑拱手道:“人生何處不相逢,老朽也沒想到會在此地見到姑娘。”


    白玉蓮道:“金莊主大約已來了不少時候吧?”


    金克用道:“不錯。”


    白玉蓮揚插眉道:“這麽說,咱們剛才談的話,金莊主想必已經字字人耳?”


    金克用道:“不錯!白玉蓮輕哼了一聲金克用笑道:”姑娘的智謀和武功,金某都深感佩服,隻可惜智者千慮,終有一失,姑娘不該在話中留下了破綻。“白玉蓮道:“噢?你認為我哪一句話說錯了?”


    金克用道:“倒並非說錯話,而是用錯了兩個字。”


    “兩個什麽字?”-


    交換。“


    金克用詭譎地笑道:“所謂…交換‘,當然是以己所有,換彼所需。姑娘曾經聲言要將太行藏寶地圖贈送鐵羽,鐵羽卻根本無意得回女兒,這怎麽能稱為交換?”


    白玉蓮冷哂道:“怎麽說法井無關係,重要的是不能讓那兩份地圖被你騙去。”


    金克用道:“白姑娘,這個:騙‘字某人。”


    白玉蓮道:“莫非你認為鐵小薇的事是假的?”


    金克用仍然在笑.卻笑得很噯昧,低聲道:“難道會是真的?誰聽說過白蓮宮中養育著鐵羽的女兒?”


    白玉蓮哼道:“這是鐵家的私事,與外人無關,用不著外人知道。”


    金克用道:“可是,那也得要做父親的人肯相信。”


    白玉蓮道:“本來是他的骨肉,他為什麽不信?”


    金克用道:“事隔十年,毫無征兆,如今突然從地底下冒出一個女兒,換了姑娘你,你會相信麽?”


    白玉蓮道:“孩子跟他長得一模一樣,這總是事實。”


    金克用道:“以白蓮宮的勢力,要找一個麵貌酷肖的女孩子,當然不算什麽難事。”


    “你”


    白玉蓮怒目道:“你這老匹夫,以為我不能殺你嗎?”


    話落,身形微閃,已到金克用麵前,忿然揚起右掌。


    金克用既不招架,也不閃躲,泰然自若地微微一笑,說道:“姑娘要殺我隻是舉手之勞,但是,我死無足惜,姑娘卻自毀佐證,未免太不值得。”


    白玉蓮一怔,道:“你是誰的佐證?”


    金克用道:“姑娘請試想,你們夫妻反目已經十年,在海角紅樓重逢時隻字末提,現在忽然透露有了親生骨肉,縱然是真的,也難令人相信,必須有人從旁作證,而且像金某這種證人,才能博得鐵羽的信賴,姑娘殺了我,豈非太傻?”


    白玉蓮高高舉起的右掌,竟似僵住了。


    金克用又道:“何況,另兩份地圖的下落尚無確訊,我們各擁有一份地圖,也就等於各有寶藏一半權利,將來四份地圖齊全了,你我合起來亦是一半權利,咱們為什麽不合力對付威寧侯府,反而自相殘殺?”


    白玉蓮沒有開口,右掌卻慢慢垂落下來。


    金克用低聲道:“太行寶藏富堪敵國,兩份均分,也足夠終生享用,白蓮宮和麒麟山莊正如唇齒相依,合則兩利,分則兩敗,姑娘請三思。”


    白玉蓮冷笑道:“隻怕你口不應心,未必真有誠意。”


    金克用忙道:“老朽願童指天發誓,絕無二心。”


    白玉蓮道:“我不信這些牙疼咒,除非先替我辦一件事,表明你的心遴。”


    金克用道:‘姑娘請吩咐。“


    白玉蓮道:“為了咱們聯絡方便,人威寧侯府,你辦得到嗎?”


    “這”


    金克用為難地道:“姑娘想必知道侯府的戒備……”


    白玉蓮接口說道:“我知道侯府戒備很嚴,但也並不是絕對役有機會,譬如說,你今夜能夠偷偷的溜走出來,當然也能夠偷偷帶一個人回去。”


    金克用想了想,道:“姑娘準備派什麽人去呢?”


    白玉蓮舉掌輕拍兩聲,一條黑影由草叢中衝天而起登山頂。


    是那名膚色漆黑的男性昆侖奴。


    金克用不禁暗暗皺眉,他見過白玉蓮手下這兩名昆侖奴,一名“奇哥”,一名“香奴”,都是禦毒驅蛇的高手。


    白玉蓮道:“奇哥的輕功絕佳,身裁又小,你隻要帶他潛人威寧侯府,隨處都可藏身,而且,他還有一樣本粳,可以自尋樹葉梗充饑,你不須為了他的飲食操心,即使被人發覺了,也不會牽連到你的頭上。”


    金克用苦笑道:“既然這樣,姑娘盡可能要他自己偷進侯府告,又何須老朽帶他?”


    白玉蓮正色道:“我讓你帶他進去傳遞消息,怎麽?你莫非不願章?”


    金克用忙道:“願意!當然願意。”


    “願意就好。”


    白玉蓮冷冷道:“從現在起,我就把奇哥交給你了,希望你這一次是真心誠意,如果我發覺你在玩花招,你該想得到那會有什麽後果。”


    說完,拂袖轉身,徑自離開了山頂。


    金克用回頭,隻見那奇哥肩頭上斜搭著一副皮革囊,正環抱雙臂,望著他露齒而笑。


    皮革囊裏藏著什麽?當然還無法確定.不過,單從奇哥的那詭譎的笑容,就讓人直覺革囊中多半是些令人頭皮發麻的東西。


    金克用眉頭皺得更緊,低聲說道:“我隻能帶你進侯府前院,卻沒有辦法替你安置藏身的地方,一切你得自己小心。”


    奇哥點點頭金克用又道我帶你進去的。“


    被人發覺了,你可千萬不能泄滑是奇哥又點點頭。


    金克用望望天色,心裏暗歎了一口氣奇哥緊跟在後,亦步亦趨,就像影子身法多快,始終毫不落後。


    舉步下山。


    金克用回到威寧侯府,金克用仍由原處越牆而人,悄悄潛返前院花園,再回頭看時,竟己失去奇哥的人影。


    不用說,他一定是在進入侯府以後,獨自覓地藏身去了。


    金克用又是一驚,又感到慶幸。吃驚的是白玉蓮手下一名昆侖奴,輕功居然如此高明。


    慶幸的卻是今夜的威寧侯府戒備森嚴,遠比預料中要鬆弛得多,自己出入府牆,總算沒有被發覺……


    其實,他完全錯了。


    當他帶著奇哥越牆進入侯府時有兩個人目睹一切經過。


    的隊長安達,另外一人身著錦袍,負手站在一株花樹旁,上身被花遮掩,看不清麵貌。


    金克用奔進園門,安達已目射怒光,緊握刀柄,就想抽刀出鞘,卻被旁邊那名錦袍人攔住。


    安達忿忿地道:“我們當他客人招待,他竟敢這樣不識抬舉,應該給他一頓教訓。”


    那錦袍人搖搖頭道:“現在還沒到時候,我們最好是假作不知道,以免打草驚蛇,隻須暗中監視他們就行了。”


    安達道:“那跟來的黑鬼已經潛去內府,難道也由他放肆?錦袍人笑了笑,道:”魍魎之輩,何足為患。安達,你去吩咐輪值夜晚戒備的衛土,隻要他們不公然挑釁,都不必攔阻,由今夜開始,凡是想來威寧侯府的朋友,無論明來暗入,我們都同樣歡迎!“威寧侯府花不拉汗在世的時候,生活一向很有規律,存放貴重物品都有一定所在,除了臥室床後一隻帙櫃,就隻有書房中的幾個抽屜。


    鐵羽和花翎差一點把書房整個翻轉來,始終沒有找到那兩份藏寶秘圖。


    起初一兩天,花貞貞也很熱心幫忙尋找,自從跟白玉蓮見麵以後,對尋覓地圖的事,已突然失去了興趣,也不再寸步不離地跟著鐵羽,由晨至暮,經常自個兒躲在閨房內,愁眉深鎖,怔怔望著窗外發呆。


    宙外有一株巨鬆,枝幹上,有一個鳥巢,棲息著一對喜鵲。


    花貞貞就望著那喜鵲窩出神。


    她從前曾凝望著這個喜鵲窩,甚至幻想有一天,滿巢喜鵲會為她架起一座“鵲橋”,讓她能由窗口走到關內,走到鐵大哥的身邊……


    那時候,她隻有滿腔思念,總以為今生今世已經不可能實現這個願望,如果真有那麽一天,她發誓永不再蹙眉,永不再歎氣,決心要把滿腔相思之苦,盡化為歡欣笑容,快快樂樂度此一生,不複再有所求。


    現在,這願望竟然像奇跡一般實現了,她所領受到的,卻仍然是滿臉愁苦。


    古鬆依舊,鵲巢也依舊,隻不知何時起隻幼鳥。


    小喜鵲都還沒有長滿羽毛,既不能飛,也無法自己覓食,當大喜鵲帶著小蟲回來,幾個小家夥就張大嘴巴,仰著頭,等著大鳥喂食……


    那模樣兒又滑稽,又可愛;惹人憐,也引人笑。


    她怔怔注視著鳥巢,心裏竟想著一些奇怪的問窟小喜鵲為什麽不像大喜鵲呢?鳥類的父女,是不是也會模樣相像?鳥兒很快就會長大,人為什麽要撫育一:想得出神,以致珍珠在後麵連叫了幾聲直到珍珠輕輕推了她一把,才猛然驚覺。


    “峨!什麽事?”


    珍珠扯扯她的衣角:“少爺來了。”


    十年……


    她也沒聽見花貞貞回過頭,才發覺花翎已經負手站在房門口關切而憂戚的目光望著她。


    花貞貞連忙離開了窗口,招呼道:“哥哥,請進來坐。”


    花翎點點頭,緩步走進房來,低問道:“這兩天很少見到你,一個人躲在房裏想什麽心事?”


    花貞貞笑道:-沒有什麽,我隻是身於不太舒服,不想走動。““是病了?”


    “也說不上病,隻不過有些懶洋洋的,提不起精神來……珍珠,替少爺沏茶……”


    “不用了。自家兄妹,不必客氣。”


    花翎向珍珠擺擺手,道:“你出去句話。”


    珍珠望望花貞貞,低頭退出房外。


    花翎走到窗前,仰望天際,忽然長籲了一口氣,說道:“我看得出來,自從鐵大哥回來以後,你先是驚喜,好像歡樂由天而降,這兩天卻突然變得很愁悶,心裏一定有什麽苦惱的事。”


    花貞貞不由自主低下了頭:“沒有啊,哥哥不要亂猜”不要隱瞞了,妹妹。“花翎轉回身,正色道:“我們是一母所生的同胞,有任何事,你都不應該瞞我。


    俗話說:長兄作父,爹去世了,我這做兄長的是你唯一的親人,可以替你作得了主,包括你的終身大事在內。“


    花貞貞愕然道這些。“


    你是怎麽啦?好好地忽然扯到好難為情的,何況妹妹一向豪邁不遜男子,為什麽不肯承認呢?“


    花貞貞臉上突然一陣火熱,強笑道:“哥哥今天好奇怪,你是自己急著娶嫂嫂?還是嫌我礙眼,要逼我早些嫁出去。”


    花翎肅容道:“妹妹,我說這些絕非取笑,因為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必須作決定。”


    “哦?什麽事?”


    “現在你且別問是什麽事要回答我實話。”


    花貞貞低下頭話了。


    好像已經猜到他要問的是什麽花翎自己拖過來一把椅子,挨近花貞貞坐下,麵色凝重地道:“妹妹,告訴我,你真的喜不喜歡鐵大哥?”


    花貞貞默然不答,好一會,才搖搖頭道:“不知道。”


    “不,你當然知道,甚至我也知道,不過,我一定要你親口告訴我一遭。”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因為我要確定實情猜測去決定一件事。”


    又何必再問……“


    我要聽你自己說出來,不想僅憑花貞貞詫道:“哥哥,你究竟要決定什麽事?”


    花鉬搖頭遭:“你先回答我的問話,等一會我自然要告訴你。”


    花貞貞說道內,咱們一家人花翎截口道:“其實,你又何必問呢,連爹和老哈圖在誰不喜歡鐵大哥……”


    “這不同,爹在世時,是鍾愛他,哈圖是維護他,我是敬重他-和戀摹。”


    我要問你的,卻是男女之間的傾心花貞貞又不說話了。


    她雖然天性豪邁,畢竟總是個女孩子,慕一個男人,這話怎麽說得出剛花翎偏偏毫不放鬆,緊接著又追問道表白,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傾心於他?“花貞貞無奈,隻得點了點點頭。


    花翎又道:“換句話說,如果鐵大哥也有意,你是願意委身相許,下嫁給他哩?”


    花貞貞再點頭。


    花翎道:“鐵大哥已經娶過親花貞貞搖頭。


    花翎道:“如果鐵大哥跟前妻之間仍有某些瓜葛,你會不會介童?”


    花貞貞心裏一動,突然抬起頭,道:“你說的瓜葛,是指什麽廠花翎道:”知道鐵大哥的前妻,就是現在的白蓮官官主白玉蓮,而且他們最近還見過麵,鐵大哥索取藏寶地圖,也是白玉蓮告訴他的,他們之間,可能仍然舊情未斷……


    諸如這些,你都仔細考慮過沒有?“


    花貞貞想了想,道:“覆水難收,破鏡難圓,我相信鐵大哥不會是反複的男人。”


    花翎道:“可是,白玉蓮對鐵大哥,顯然還沒有死心。”


    花貞貞苦笑道:“那是她一廂情願,鐵大哥未必會接受。”


    花翎道:“萬一他們曾生育過女兒呢?”


    花貞貞渾身一震,失聲道:“你……你怎麽知道他們生育過兒女?”


    花翎道:“我隻是這樣猜測,他們既然是夫妻,就可能會有兒女,鐵大哥縱然不願覆水重收,總不能不要自己的骨肉,這豈不是就有瓜葛了?”


    花貞貞皺眉道:“哥哥的意思,莫非要跟大哥繼絕往來?”


    “那倒不是。”


    花翎的臉色一片凝重,說敬重他,是一回事,你的終身兄長,就有責任照顧你的生活睜看你陷在感情的泥沼裏……‘“決不會在你之下,但咱們是一回事,爹去世了,我是關心你的幸福,我不能眼睜花貞貞無限感激,不禁熱淚盈眶,激動地叫了一聲:”哥哥“竟為了這哽咽語塞。


    她一向自認剛強!有時候,甚至輕視花翎,以為他個性懦弱,太不夠男子氣概,兄妹之間,實在談不上有多深厚的情感。


    現在情的可貴的親情。


    她卻突然發現懦弱的竟是自己,也突然感覺到親二十多年來,她幾乎完全忽略了這份誠挈而珍貴如果不是彼此都已長大成人了,她真想擁抱著花翎大哭一場……


    花翎柔聲道:“妹妹,我很了解你對鐵大哥的感情實說,我也很願意促成這樁事,你的終身一天沒有歸屬就對爹爹在天之靈多增一分愧疚,可是我……”


    忽然長歎了一口氣,沒有繼續說下去。


    花貞貞道:“你怎麽樣?自家兄妹,還有什麽不便說的話?”


    花翎又歎息一聲,道:“妹妹,我想告訴你一件秘密希望你聽了以後不會怪我。”


    花貞貞詫道:“秘密?什麽秘密?”


    花翎道:“鐵大哥這次重回關外來,是為了尋找兩份地圖,據說那兩份地圖,隱藏著一筆巨大的財富,原圖共有四份,白玉蓮和金克用已各得其一,另兩份落在威寧侯府。花貞貞道:”是啊,咱們這幾天不是正幫他尋找嗎?可惜根本就沒有什麽寶藏地圖。“花翎道:“妹妹,你不相信關於寶藏地圖的傳說?”


    花貞貞搖頭道:“因為是鐵大哥問起這件事,我本來有些相信,可是,如果真有地圖,爹在世時一定會告訴我們,現在既然也找不到,且見是外間的謠傳。”


    花翎麵色凝肅地道:“不!寶藏地圖,確有其事。”


    寶藏地圖確有其事?這句話如果由別人口裏說出來,花貞貞一定會嗤之以但說這話的是她的同胞哥哥,花翎的臉色又是那樣凝她不禁為之怦然心驚。


    她瞪大眼睛望著花翔,好半響,才輕輕問道怎麽知道……“花翎道:“我已經找到了兩份地圖。


    花貞貞道:“什麽時候找到的?”


    “不久以前。”


    “峨在哪兒找到?”


    “爹的臥室中。”


    花翎從衣袖內抽出兩份羊皮紙卷,迎麵揚了插,道:“這幾天,咱們隻留意爹生前放置貴重物件的鐵櫃和書房,卻忽略了娘的箱子,剛才我無意間打開娘生前放衣物的木箱,竟發現這兩份地圖夾藏在一件衣服裏麵。”


    花貞貞說不出是驚是喜,喃喃道:“這怎麽說,傳聞是真的,爹在退隱前有這兩份地圖,或許他老人家交給娘收藏,不料娘去世會在爹之先,後來竟把這件事忘記了。”


    花翎道:‘也可能是他老人家自己放在娘的箱子裏,因為圖僅兩份,毫無用處,爹根本沒有重視這件事,臨去世時,才忘記了告訴咱們……“花貞貞笑道:“不管怎樣,地圖總算已經找到了快些去交給鐵大哥!”


    說著,便伸手欲接那兩份地圖。


    花翎突然一縮手,道:“別忙,咱們現在還不能給他。”


    花貞貞道:“為什麽?”


    花翎正色道:“妹妹,請你原諒我,我身為兄長,不能不為你打算,在鐵大哥跟白玉蓮之間的關係沒有完全澄清了結以前,我絕不給他藏寶地圖。”


    花貞貞道:“這跟鐵大哥何幹?他對白玉蓮早已情斷義絕了……”


    花翎道:“但白玉蓮對鐵大哥還沒有死心,她這次跟蹤就是最好的證明。”


    花貞貞默然了。


    不錯,白玉蓮遠涉關山趕來塞外,隻有兩個原因,如果不是對鐵羽未能忘情,那就必然是為了得到太行寶藏。


    否則,她為什麽慫恿威寧侯府截殺金克用於前,又故意遺露小薇的消息於後?她隱瞞了十年的秘密,偏偏在這時揭露出來要脅的意味。


    小羹真的會是鐵羽的女兒嗎?這秘密,除了白玉蓮本人,還有誰能夠證實花貞貞移目窗外,又看到鵲巢的雛鳥,心裏想哭的衝動。


    情孿戕人,稚於何辜!她強忍住滿眶熱淚,輕籲樣處置這兩份地圖呢?“花翎道:“我想跟白玉蓮見見麵,如果她誌在寶藏,咱們可以把地圖給她,但她必須保證不再糾纏鐵大哥。”


    花貞貞道:“如果她真不要寶藏,又怎麽辦呢?”


    花翎笑了笑,道:“我敢斷言,白玉蓮絕對不會為了鐵大哥而放棄寶藏。


    花貞貞道:“萬一她會呢?”


    花翔道:“她若真的把鐵大哥看得比寶藏更重要,就不會躲他十年,等鐵大哥找上門才相見了……我擔心的隻是恐怕她跟鐵大哥之間真有什麽未了結的瓜葛。”


    花貞貞心頭一震,道:“果真如此,咱們又該怎麽辦?”


    花翎道:“所以我要當麵問問你,前天夜裏,你私自出去跟白玉蓮見麵,究竟談了些什麽?”


    花貞貞吃驚道:“你怎麽知道我跟白玉蓮見過麵?”


    花翔微笑道:“妹妹,你以為我這做哥哥的真是個書呆子?當然我縱然不知道,這兩天,你的神情也瞞不過人,我問過府門衛士,也問過珍珠……”


    花貞貞忿然道:-這多嘴的丫頭……“


    花翎道:“不要怪她,是我逼著問她的意,不忍心看你獨自傷感,為情憔悴。”


    花貞貞低下頭,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


    花翎輕握著她的手,柔聲遭:“妹妹,世上就隻有我們兩個親人了,有什麽困難,都應該跟哥哥商議,除了我這唯.哥哥,還有誰能替你分憂解愁……”


    花貞貞依靠在花翎肩上,“哇”地傷感,苦悶,困惱……


    這一刹那,都化作了滾滾熱淚。


    一場盡情大哭之後,煩憂隨淚水而去,心裏果然平靜得多了。


    花貞貞把前夜跟白玉蓮的約晤的經過,詳詳細細說了一遭,最後硬咽著道:“我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我隻是好害怕,如果她和鐵大哥真有一個孩子,那我該怎麽辦?”


    花翎默然良久,才道:“這當然是件很尷尬的事,但沒有什麽值得害怕的,咱們總要先證實她的話是否屬實,然後才能決定處理方法。”


    花貞貞道:“可是,這種事要怎樣才能證實呢?”


    花翎道:“你不要煩,交給我去辦,如果白玉蓮再約你見麵,你一定要告訴我,我陪你一起去。”


    花貞貞點了點頭,道:“咱們要不要先問鐵大哥?”


    花翎道:“不用。連這兩份地圖的事,也暫時不要告訴他……”


    正說著,忽聽珍珠在門外叫道花貞貞連忙取絲絹拭擦淚痕,在樓下坐,我馬上就下樓來。


    “


    “小姐,鐵少爺來了。”


    麵應道:“先請鐵少爺”花翎壓低聲說道:“妹妹,留他在這兒多談一會兒從後麵側門去,別讓他知道我曾來過。”


    花貞貞詫道:“為什麽要躲他?”


    花翎道:“不是躲他,我想趁這機會去辦一件事。記得暫時不要提這兩份地圖。”


    說完,匆匆由樓後側門走了。


    繞過小樓外的回廊,另有-女們送茶水的通路。


    花翎循著小徑穿出後花園,直往前院客房來見金克用。


    金克用正在客房中和衣假寢,聽說花翎來了,急忙出迎。


    花翎略作客套之後,含笑道:“金莊主是鐵大哥的好朋友,這些年來,鐵大哥在中原的情形,金莊主一定比咱們了解得多,有一件事,不知金莊主是否能據實見告。”


    金克用忙道:“隻要金萊知道的,絕不敢有半句隱瞞。”


    花翎點點頭道:“我想請問,帙大哥當年跟白玉蓮結寓複又分散,究竟是為了什麽原因?”


    “這”


    金克用怔了怔,笑道:“難道鐵兄弟沒有對侯爺提起過?”


    他不知道花翎何以會突然問起這件事,又礙於對白玉蓮所承諾,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隻好反問了一句。


    花翎道:“鐵大哥告訴過我,說白玉蓮邪蕩不貞,以致反正,但白玉蓮卻又對舍妹說,當年全是出於誤會,他們兩人各言之成理,卻不知誰說的才是事實,金莊主跟他們夫婦都很熱心,想必知道真象?”


    金克用輕籲了一聲,卻圓滑地道:“侯爺認為他們之中,誰比較值得信賴呢?”


    花翎道:“論親疏,鐵大哥是我的義兄,我當然應該相信鐵大哥,但我要知道事實真象不願因親而斷是非,所以才來請教金莊主。”


    金克用沉吟了好一會,笑道:“其實,夫婦間的事,是是非非,旁人很難評斷,今天侯爺既然問到我金某人,足見對我的信任,我就不得不說句公平話了。”


    花翱道:“金莊主德高望重,請就事論事,不必避諱。”


    金克用點點頭,換了一臉凝重之色,道:“我跟鐵兄弟是老朋友,跟白玉蓮也頗熟悉,依我的愚見,當年他們夫妻之所以鬧得絕情反目,應該說彼此都有錯,但細論起來,白玉蓮錯有四分,鐵兄卻占六分……”


    花翎道:“哦,為什麽?”


    金克用道:“因為他們結離之初,鐵兄尚未成名,白玉蓮卻已是武林中知名的美人,她之下嫁鐵兄,內心總難免有幾分委屈的感覺,這是一般自負美貌女子的通病,也是人之常情,不能過於厚非。”


    花翎沒有開口,顯然也同童這種說法。


    金克用道:“以後,他們夫妻相處,在女的是怨艾日深,在男的是猜疑日重,一切誤會皆因此而起,白玉蓮恃美而驕,行徑不免稍嫌逾份,鐵兄則已無法忍受,在尚無事實證據的情形下,僅因一時的猜疑,就拔劍相向,其錯應在鐵兄,當然,白玉蓮亦不該還手反傷丈夫,所以金萊認為他們彼此都有錯誤,而鐵兄應負較多責任。”


    花翎點點頭道:“金莊主持論公正,令人佩服,我還有一件事想請教,希望金莊主也能實情直告。”


    金克用已經猜到他要問的事,忙正色道:“侯爺既拿金某當朋友看待,金某絕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花翎道:“聽說白玉蓮跟鐵大哥反目之後,個女兒,金莊主知道這件事嗎?”


    金克用毫不遲疑地道:“知道!”


    花翎道:“這件事是真是假?”


    金克用點點頭道:“的確是真事,一點也不假。”


    花翎臉上變了顏色,不悅道:“可是,金莊主也曾告訴過舍妹,說白玉蓮根本沒有替帙大哥生育兒女。”


    金克用並不否認,點頭道:“金某是這樣對郡主說過。”


    花翎沉下臉道:“金莊主的前後說詞,何以全不相同?”


    金克用笑了笑,道:“侯爺請勿誤會,對這件事,金某有個解釋。”


    花翎道:“請說。”


    金克用道:“白玉蓮跟鐵兄反目分手以後,的確曾生育過一個女兒,但那孩子究竟是不是鐵兄的親骨肉,金某卻不敢斷定,所以,上次郡主垂詢,金某是據情推斷,如今對侯爺卻是據實回答。”


    花翎愕然道:“你怎麽知道那孩子不是鐵大哥的親骨肉?”


    金克用道:“金某沒有說一定不是,也不敢相信一定是。


    因為當他們夫妻反目的時候,白玉蓮是否已經懷有身孕,恐怕連鐵兄本人也毫無把握,金某如何相信。“


    花翎道:“那麽,你是什麽時候知道白玉蓮生過孩子呢?”


    金克用道:“是在白玉蓮已經創立白蓮宮以後。”


    花翎又問:“你看見過那孩子嗎?”


    金克用道:“見過一次。”


    花翎急道:“那孩子長得什麽模樣?像不像鐵大哥?”


    金克用想了想,道:“從麵貌看,倒跟鐵兄頗有幾分相似……不過,當初匆匆一瞥,實在並沒有看得很清楚。”


    花翎輕歎一聲,喃喃道:“既然麵貌相似,這件事可能不會虛假了……唉!真想不到事情竟演變得如此複雜,叫我這做兄長的怎麽處置才好……”


    這些話雖然不是對金克用說的,但話中有話,卻很明顯。


    金克用是聰明人,如何聽不出來,忙問道:“縱然孩子真是鐵兄的骨肉,也隻是他跟白玉蓮之間的事,侯爺又有什麽為難之處呢廣花翎播了搖頭,歎道:”唉!“金克用道:“侯爺若不見外能稍盡綿薄,替侯爺分憂。”


    “金莊主,你不知道……”


    何妨略示原因,或許金某件事我也不必瞞你了,隻因當初鐵大哥在府中時,跟我們兄妹青梅竹馬,情感極篤,尤其舍妹對鐵大哥早已芳心暗許,多年來始終如一,以致迄今未嫁,此番鐵大哥重回侯府,又值婚變仳高,在我兄妹而言,實在喜出望外,我也意想促成這樁婚事,誰想鐵大哥跟白玉蓮竟然還有些未了的瓜葛。“金克用故作欣喜道:“有情人終成眷屬,這是天大的喜訊,侯爺何須為一個小孩子耿耿於懷?”


    花翎道:“井非我容不下一個孩子,但一則顧及家門聲譽,二則以兄長的立場,不能不替舍妹設想,如果白玉蓮用孩於作為要脅,繼續跟鐵大哥糾纏,這事必然會有許多困擾。”


    金克用道:“侯爺童思,是否顧忌白玉蓮對鐵兄不肯死心,會利用孩子使郡主難堪?”


    花翎道:“她現在已經這樣做了,這幾天,舍妹正為了這件事深撼苦惱。”


    金克用心念疾轉,笑道:“依金某愚見不難。”


    花翎道:“金莊主有什麽意見?”


    金克用道:“據金某所知,那白玉蓮跟鐵兄分手已近十年,夫妻之情,早就煙消雲散了,她之所以在這時候突然提出孩子的事,絕非想重繼舊情,隻是為了另外一個目的而已。”


    花翎道:“她有什麽目的?”


    金克用道:“白玉蓮真正想得到的是威寧侯府的那兩份地圖,隻要侯爺答應將地圖交給她,金某敢保證她絕不會再提孩子的事。”


    花翎默然片刻,道:“金莊主,你真能保證?”


    金克用點點頭,道:‘侯爺若將地圖交給金某包在金某身上,如有任何差錯,都以金某是問。“


    花翎道:“好!我答應你,但我有兩個條件。”


    金克用遭:“侯爺請吩咐。”


    花翎道:“第一,我要用圖交換那女孩子,蓮的親筆退婚字樣,以後非但不準她再提孩子跟鐵大哥見麵。”


    金克用道:“金某一定替侯爺辦到。”


    並且要白玉更不準她再花翎道:-第二,這件事必須瞞著鐵大哥,永遠不能讓他知道,至於孩子如何處理,由威寧侯府全權作主,白玉蓮不能過問。“金克用心頭一驚,低聲道後“


    下麵的話,他沒有說出來瓜“的手勢。


    “侯爺莫非換回那孩子,然花翎神情木然地道:”那是我的事,不必讓白玉蓮知道。


    金莊主若能替我辦妥這件事,威寧侯府自然也不會忘記酬謝。


    金克用忙道:“侯爺,快別提謝字,能為威寧侯府效力,是金某莫大的榮幸……


    但不知那兩份地圖是否找到了?“


    花翎道:“地圖已經找到了,不過,我要她先履行條件,才能給她地圖。”


    金克用滿口應承道:“她一定會答應侯爺的條件事交給金某人,絕對照侯府的意思辦妥。”


    花翎道:“你需要多久時間,才能給我回音?”


    金克用想了想,道:“親筆字據容易,要將孩子帶來,恐怕得費點時間……


    我想,少則三五日,多則十天,也盡夠了。“花翎起身道:“好,我等你的消息。希望這事隻有你知我知,千萬不能告訴鐵大哥。”


    金克用本想要求看一看兩份地圖;又怕引起花翎的疑心,話到唇邊,臨時又忍住,卻提出另一要求,道;“為辦事方便,請侯爺交待府門衛士一聲,請予出入時稍賜協助。”


    花翎點點頭,告辭離去。


    金克用親自送到院門口,回到客室,欣喜不已,想到僅憑三言兩語,竟然不必依賴鐵羽而直接跟花翎搭上關係,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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