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山南,雲夢澤。


    終年隱身於雲霧中不見真容的雲夢澤在旁人看來神秘而遙遠。破開雲霧進入其中,遠山近水,亭台樓閣,蜿蜒水榭,奇花異草,啾啾鳥鳴,幽幽竹林。一隻小舟水中過,劃破雲霞兩邊分。


    碧水映青山,輕舟雲中遊,寬袍大袖的鍾凡淼正手持一杆青竹撐著小舟悠悠前行,頭頂青天,腳踏白雲,一隻黃雀兒飛落船頭,絲毫不懼怕生人。


    正躺在船上熟睡的韓鳳歌被啾啾的鳥鳴聲喚醒,花環睜開眼睛入眼便是一片白雲浮藍天,一隻黃雀兒正在他的胸口腦袋一點一點的啄著他的胸口,也不知正在啄些什麽。


    韓鳳歌微微試著調動體內的靈力,發現靈力流轉順暢,並沒有阻塞之處,隻是胸口稍稍有些疼痛。他抓著船舷坐起身子,看著船尾撐船的寬袍男子,那人給他一種自然而親切的感覺。知道自己又一次沒有死成的韓鳳歌對那男子道:“晚輩多謝前輩出手相救,請問前輩尊姓大名,這裏是什麽地方?”


    鍾凡淼微微笑道:“這裏就是你要來的雲夢澤,我就是鍾凡淼,其實應該是我謝謝你才對,為了將仙譜送到這裏確實受了不少的罪。”


    韓鳳歌一聽這個撐船之人竟然是雲夢澤宗主鍾凡淼,連忙站起身子抱拳行禮道:“晚輩昆崳山韓鳳歌,拜見鍾大先生。”


    鍾凡淼點頭道:“不必叫我什麽鍾大先生,鍾某也不過是個手藝人而已。”


    韓鳳歌聽道鍾凡淼這樣說心中一陣茫然不知道該怎麽辦。鍾凡淼見韓鳳歌一臉的迷茫想來他大概不知道修行界為了調侃自己而給自己取的外號,哈哈一笑道:“師侄不必拘束,時間久了你便知道我為什麽這樣說了。你現在可以喊我一句師叔,雖然我與你的師父清平劍聖不是很熟悉,但是我與東海靈隱宗的澹台宗主還是有些來往的。”


    韓鳳歌忽然想起此行的來意,馬上從腰間的乾坤袋中拿出那本仙譜雙手遞到鍾凡淼的麵前道:“鍾師叔,這是掌教師伯命我送還的《雲蒸大澤譜》,請您收回。”


    撐船的鍾凡淼卻擺擺手道:“不急不急,怎麽,你可是覺得這本仙譜是個燙手的山芋,所以急著要還回來?”


    其實韓鳳歌心中還真是這樣想的,但是卻也不能這樣說出來,隻好硬著頭皮道:“小侄此行的目的就是送還貴宗的傳承仙譜的,如今見到了鍾師叔自然要物歸原主的。”


    鍾凡淼哈哈笑道:“不慌,先在你那放著,其實這本仙譜之所以對我雲夢澤十分重要,乃是因為這是自開宗祖師親手傳下來的古本,意義大於作用。至於其中所講的功法,宗中一直有副本傳承。其實你師父讓你來送這仙譜自然也有別的意思,我觀你體內所修的乃是罕見的雷靈之氣,世間雷修本來就少,那專供修習雷靈之氣的功法自然也就更說少之又少了。但是雷、雲乃是相伴而生,雖然你或許一時找不到雷靈的修行之法,這《雲蒸大澤譜》正好可以作為輔助功法解你的燃眉之急。”


    韓鳳歌其實也感覺到了自己修煉進度緩慢,但是聽他這樣說心中還是納悶道:“小侄已經在修習師父所傳的本門功法昆崳訣了,同時也在研習‘引雷術’。”


    鍾凡淼耐心的給他解釋道:“昆崳訣雖然是昆崳山的不傳之秘,而且也極為玄妙,但那終歸隻是你昆崳山上的基礎功法,相信這些在你修行之始古師兄已經告訴過你的。若是昆崳訣能滿足你們昆崳山所有弟子修煉道路上的需求,那麽煙霞閣又何必搜羅藏盡天下秘典?再者說那‘引雷術’最主要的還是更偏向於術,注重本身術法的運用之法,對於雷靈的修煉和剖析雖然也略有提及但卻是十分不足的。所以你先收起那本《雲蒸大澤譜》,看你身上也有傷,不妨在雲夢澤多住些時日,這段時間你可試著去修習,師叔也可以給你些指點,待你學會了再換回來也不遲。”


    韓鳳歌迷糊道:“可是小侄已經拜師昆崳山了呀,怎麽能在擅自修習別派功法?”


    鍾凡淼聽他這樣說便又是一陣哈哈大笑道:“你昆崳山的門規可隻是說‘本門功法未得師門允許,不可擅自傳授他人’卻沒有說你不能學別人的功法吧。這吃虧的事情不許做,占便宜的事情難道也不許做嗎?再說了昆崳山對我夫婦及雲夢澤恩情不淺,你我也算不上是外人。”


    韓鳳歌被眼前這位看起來極好說話的前輩說的雲裏霧裏,也不好再推辭隻好迷迷糊糊的答應下來。


    兩人這邊走邊聊著不大會兒已經接近這這片大澤中心那座最大的島嶼了。


    雲夢澤乃是說這雲霧山下終年雨水充沛水係又十分發達,多年積累形成的一座範圍極為廣的水澤,大小河流湖泊交會聚集。而雲夢澤的山門則是在那水澤中一座座大大小小的島嶼。


    水澤下地勢複雜深淺不一,所以在這座最大的島嶼上為了防止船隻擱淺而修建了一條長長的木製棧橋。


    鍾凡淼將小舟停靠在棧橋旁,十分嫻熟的把船拴在棧橋上,招呼韓鳳歌順著棧橋向島上走去。


    島上植被茂密,所以剛剛在原處看時,看不真切島上的建築,隻看到林子外麵一座小小的木亭子。


    韓鳳歌跟著這位毫無一派宗主架子的鍾凡淼走過木亭子時,看到亭中正有以為十七八歲的年輕修士正自裏麵打坐修煉。看到鍾凡淼和韓鳳歌走了過來,那年輕修士立即站起身抱拳行禮:“師父。”


    鍾凡淼微微點頭,而韓鳳歌因為不知那位雲夢澤修士的姓名隻好對他抱拳道:“師兄。”


    那修士知道韓鳳歌乃是昆崳山派來送還本宗聖物的弟子,所以十分友好的對他笑了笑。


    鍾凡淼為韓鳳歌解釋道:“這座亭子是我雲夢澤的值哨之處,平時會有年輕弟子在這裏麵修行輪值。而這樣的值哨在別的島嶼上還有好多,不過大多數值哨的年輕弟子脾氣都是不錯的,所以你在島上待的這段時間裏若是閑暇之時到處遊玩見了他們不必害怕。”


    韓鳳歌心中撇撇嘴,我又不是小孩子。


    再往前走就是一片密林,林中各種奇珍異草參天古樹,偶爾也會有樣子惹人喜愛的麋鹿在草叢中跳躍而過。密林中陽光稀疏,幽靜清涼,倒是個避暑消夏的好去處。韓鳳歌跟著鍾凡淼順著林子裏的小路走了不大會功夫便見眼前天光大亮,入眼處一片極大的房舍群,但卻沒有什麽宏偉的大殿或者高牆,整個看去就是一片錯落不一的或大或小的木屋,絲毫沒有他想象中的名門大宗的氣派,看起來倒像是一個安靜祥和的小村落,想來在這裏修行定然悠閑舒心的很。


    韓鳳歌兩人走到一處較大木屋之前,鍾凡淼對他道:“這裏便是我與夫人修行居住的地方了。”


    韓鳳歌吃驚的看著眼前的好似農家的精致小院和木屋,不敢相信這竟然是一位大宗宗主的居住之地,看來這位自稱是手藝人的鍾師叔相當的特別,十分的有趣。


    許是聽到了門外兩人的交談聲,木屋的門打開了,一位滿臉笑容的婦人出現在了門口處,那婦人一身青翠衣裙,頭上巾帕將頭發包住,手中拿了一隻勺子,見到兩人笑吟吟開口道:“相公回來了?這位小兄弟就是昆崳山來的弟子麽?”


    鍾凡淼點點頭道:“這就是落雲峰古師兄的弟子,你叫什麽來著?”


    韓鳳歌一怔,這位大先生好生健忘。無奈隻好抱拳作揖道:“小侄是落雲峰的韓鳳歌,見過鍾夫人。”


    那婦人便是鍾凡淼的夫人崔荷,隻見她拿勺子的手隨意揮了揮道:“師侄不必多禮,在咱們雲夢澤這裏是沒有那麽多規矩的。對了我這飯菜也已經做好了,你們兩人等一下,馬上便能吃飯了。”


    鍾凡淼拉著韓鳳歌的手來到院中的一張木桌旁,伸手變出三隻茶杯和一隻茶壺,均是玉雕而成,雕工巧奪天工精美異常,在杯底落有“鬼斧先生”字樣的落款。韓鳳歌想到,這大概就是這位鍾大先生的別號了。


    韓風格眼看著鍾凡淼在院中提了一隻水桶向院中的井邊走去,鍾凡淼見到韓鳳歌看他的眼神,微微一笑,或許是自己這個樣子太沒有宗主和乾元境大修士的樣子了便放下水桶伸手一招,一道細細的水線自井口飛出緩緩落到茶壺中,而落到茶壺中的水竟然是燒開了的。


    鍾凡淼煮了茶放到木桌上對韓鳳歌道:“師侄,這是咱們雲夢獨有的雲霧茶,別的地方沒有,想要喝到的話可是得有大把的銀子和仙玉來向我買哦。”


    此時聽著這位鍾大先生說出這樣的話來,在經曆了先前的那些種種之後,他已經不覺得怎麽驚奇了,這是忽然想起曾經在落雲峰做客的澹台師叔這樣評價這位藏在這大澤之中喜歡玉雕和煮茶的雲夢澤大先生:不似一個修行人,卻是一位真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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