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姑道:“姓胡的雖然跑了,你的表妹已經脫險,可是那禍水雙侶……”


    海雲接道:“那禍水雙侶又不是被我藏起來了,你這樣逼我又有什麽用?”


    風姑怒道:“如果不是你們打草驚蛇,禍水雙侶怎會逃走?”海雲道:“你這話未免欺人太甚,盛大哥明明是傷於胡一帖的暗算!”


    鳳姑氣得一連哼了幾聲,道:“這麽說,你是存心撒賴,不肯履行咱們的合作約定了?”


    海雲道:“在下並沒有這意思,但如今有人受了傷,總以先救人要緊,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互相抱怨又有什麽益處呢?”


    接著,輕歎一聲站起身來,說道:“現在咱們可以走了,有話且等離開這裏以後再慢慢商議如何?”


    鳳姑冷笑道:“除非咱們把話先說清楚,否則三位很難走出這家客棧。”


    海雲雙眉微挑,道:“什麽意思?”


    風姑道:“據我所知,守候在客棧四周的武林高手,少說也二三十人之多,你們帶著一個重傷的人,自信能闖得過去嗎?”


    海雲道:“你是說那些黃衣人還沒有離開?”


    鳳姑道:“黃衣人早就撤走了,但那認定禍水雙侶仍在客棧裏的,為數卻也不少。”


    海雲道:“他們目的隻在禍水雙侶.與咱們何關?”


    鳳姑冷冷望了蘋兒和盛彥生一眼,徐徐說道:“須知禍水雙侶是一男一女,誰會相信你們不就是他們呢?”


    海雲得一怔一不覺啞然失笑道:“看來咱們真可能背上黑鍋了”


    鳳姑道:“你不要小覷那些人,其中頗有幾個武功極高的成名人物,如果沒有咱們姊弟出手相助,你三個休想闖出去。”


    海雲笑道:“那是說,如果你們姊弟倆願意相助,咱們就可以平安離去了?”


    風姑哼道:“信不信由你。”


    海雲道:“在下不但相信,而且也放心了。”


    鳳姑道:“你放心什麽?”


    海雲道:“你們姊弟倆就在此地.平安脫身已無疑問,這還不該放心麽?”


    風姑冷笑道:“你怎知咱們姊弟倆會幫你們?”


    海雲道:“同病相憐,自然會互相幫助的。”


    鳳姑怔道:“誰跟你同病相憐了?”


    海雲笑道:“別忘了你們姊弟倆也是一男一女,而且你這一身裝扮,要過關隻怕更不容易……”


    話猶未完,突然欺身上前,一把抓住了風姑的右腕。


    鳳姑本能的向後疾閃,竟沒能閃開,不由驚怒交集,喝道:“你……”


    海雲沒等她罵出口來,一探手,又掩住了她的嘴部,同時飛快奪下火摺子,拋在地下用腳踏滅。


    火光熄滅,室中立即陷入黑暗。鳳姑正要掙紮,卻聽海雲在耳邊輕喝道:“不要出聲,有人來了。”


    小龍和蘋兒都已經準備出手,聽了這聲低喝,才靜止下來,不約而同轉望窗外,果然看見對麵房頂上,站著三條人影。


    海雲又壓低噪音說道:“咱們沒有時間爭論了,趁現在露麵的人還不多,大家同心協力先離開險地,由風姑姊弟領路,蘋兒斷後,我負責背負盛大哥……”


    鳳姑身子掙了掙,低叱道:“你先放開我!”


    原來海雲隻顧應變,還把風站一雙手腕扣在手中。聞言連忙鬆手,同時解下緬刀遞給蘋兒,自己則用布帶,將盛彥生捆在背上。


    這時候,人影連閃,屋頂三人已先後飄落天井內,落地時足不揚塵,衣不振風,分明都非弱者。


    為首的是個豹頭環眼老者,大約五十多歲,肩後斜插著一對寒光閃閃的護手鉤,另外兩人年紀在三旬左右,白麵無須,也是使用的同樣後器,隻不過雙鉤已經撤在手中。


    鳳姑凝目窗外,忽然輕輕冷笑一聲,道:“原來是章老頭師徒。”海雲低問道:“你認識這三個人?”\鳳姑冷冷道:“識識又怎樣?”


    海雲道:“如果相識,可以省去許多無謂糾纏。”


    鳳姑輕哼道:“可惜我認識人家,人家卻未必認識我,又有什麽用?”


    海雲碰了個軟釘子,並不生氣,隻微微一笑,沒有再開口。


    那豹頭老者目光四下流轉,喃喃說道:“奇怪!方才院中分明有燈光,現在怎麽忽然不見了?”


    旁邊一名中年漢子道:“弟子也聽見似有人語,想必那禍水雙侶一定還躲在客房裏。”


    豹頭老者頷首道:“不錯,那些陰險狡詐的東西,故意散布謠言,偽稱兩個禍水已經離開玉田,簡直是胡說八道,咱們幸虧沒有上當。”


    接著,舉手一揮道:“時光不早了,你們分頭快搜,早些得手早些走,省得夜長夢多,又生意外。”:兩名中年漢子同聲答應.剛待行動,忽聽一陣咯咯尖笑,兩條黑影快似閃電製般破空而至。


    人影斂處,現出兩個身著華服的盛裝男女。


    那男的錦袍玉帶,頭戴烏紗,手抱朝訪,金花團翅,器宇軒昂,儼然當朝一品一大臣。


    女的則濃粉豔抹,下著珍珠百摺長裙,足踏碎雲荷香履,頭戴鳳冠,身佩霞披,手裏斜抱著一柄王如意,看打扮,活脫脫是位夫人命婦。


    兩人年紀都在四旬上下,臉色同樣慘白,衣飾雖然極其華貴,神情卻顯得十分陰沉。


    鳳姑望見這男女二人現身,似乎也吃了一驚,輕輕道:“軒轅十二妖也有人趕來了!”


    這話又像自語,又像是特意說給海雲聽的,但海雲正目不轉瞬凝視著窗外,仿佛沒有聽見。


    倒是蘋兒忍不住好奇,悄問道:“你說他們是誰呀?”


    不料風姑卻冷冷回答道:“不知道。”


    蘋兒碰了一鼻子灰,正想發作回敬她幾句,忽見那錦袍男子手捧朝笏,向豹頭老者施了一禮,笑道:“章大俠,幸會!幸會!兄弟柳天鶴這廂有禮。”


    豹頭老者似對姓柳的頗為忌憚,腳下連退兩步,變色道:“柳兄怎麽也到玉田來了?”


    官裝女子咯咯一笑,接口道:“章大俠這話問得好奇怪,難道這地方隻許章大俠來,咱們夫妻就不能來麽?”


    豹頭老者目注那宮裝女子,緩緩問道:“這位想必就是十二友中的……”


    宮裝女子含笑施禮,道:“奴家名叫歐陽玉嬌,章大俠多指教。”豹頭老者拱手道:“不敢,在下章冰岩.久聞軒轅十二友性喜邀遊林泉,不涉江湖是非,未料竟會在此想晤,實令章某深感意外。”


    柳天鶴笑道:“世上意外的事太多了。咱們也久聞章大俠雄霸一方,甚是珍惜羽毛,誰又料到章大使也會出頭淌這渾水呢?”


    章冰岩嘿嘿幹笑了兩聲,道:“好說!好說!既然彼此目的相同。那就好商量了。”


    歐陽玉嬌道:“章大俠要踉咱門商量什麽?”


    章冰岩道:“自然是有關禍水雙侶的事,二位大約也知道,幾年來為此被毀的武林同道,已經不在少數。”


    歐陽玉橋嫣然笑道:“章大俠別想拿這些話來嚇唬咱們,你章大俠不怕惹禍上身,咱們夫婦也不怕。”


    章冰岩陰笑道:“難得柳夫人有這份豪氣,不過,禍水雙侶樹大招風,據章某所知,今夜聞風而至的江湖朋友,為數不少。”


    歐陽玉嬌道:“這個更不須章大俠擔心,咱們夫婦既已插手,就不在乎什麽人多人少。”


    這話說得夠狂,但章冰岩心裏明白,以軒轅十二妖的凶威,倒也不是恫嚇之詞,於是,又試探說道:‘十二友的威名,章某仰慕已久,但有句俗話;雙拳難敵四手。除非十二友全數到齊,不然隻怕……”


    柳天鶴截口道:“章大俠是說咱們夫妻兩人,就拿不下今夜的局麵?”


    章冰岩道:“在下隻是顧慮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會給賢夫婦增添麻煩。”


    柳天鵝仰麵大笑道:“那真是再好不過了,我柳某人平生別無所好,就是喜歡惹惹麻煩。”


    接著,笑容一斂,曆聲向夜空中喝道:“在下柳天鶴,今夜與小妾偶遊玉田,攬下了禍水雙侶這件事,各位朋友若肯賞柳某人一份麵子,柳某人改日登門致謝,誰若是心有不甘,就請現身出來,大家較量較量。”


    連問了兩遍,四下無人回應,隻偶爾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都是由近而遠,逐漸遝然。


    這表示客棧四下雖然隱藏著許多武林高手,卻被柳天鶴聲威所懾,自忖難與匹敵,業已紛紛退走。


    章冰岩拱手道:“果然是人的名兒,樹的影兒。柳兄不愧譽滿天下,一言九鼎。”他口裏在稱讚,心裏不禁有些虛怯,目光疾轉臉上也微微變色。


    柳天鶴得意的冷笑了兩聲,斜目問道:“想不到柳某人這點虛名。竟獲江湖朋友如此抬舉,章大俠覺得很失望吧?”


    章冰岩忙道:“那裏,在下隻有為柳兄高興。”


    柳天鶴又問:“那麽,章大使如今作何打算?”


    章冰岩道:“章某自忖才疏識淺,自然是追隨賢伉儷,願為柳兄聊盡綿薄……”


    歐陽玉嬌忽然冷冷截口道:“可是咱們夫婦一間喜歡獨斷獨行,不習慣跟外人合夥辦事。”


    “這個……”章冰岩幹笑道:“無論怎麽說,章某人師徒總比賢伉儷早到一步,咱們不敢搶先.柳大嫂又問必拒人於千裏之外呢?”


    歐陽玉嬌臉色一沉,道:“這又不是叫化子領賬濟,論什麽先來後到?咱們夫婦看得起你,才跟你稱兄道弟,客客氣氣,你別得了臉賣乖,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


    這女人不僅出口尖酸刻薄,性情也令人捉摸不定,先前還是笑臉迎人,突然一翻臉,就變得六親不認了。


    章冰宕本想委曲求全,聽了這話也忍耐不住了,腳下倒退一步,寒光繞身,護手雙鉤已撤到手中,冷笑道:“章某雖不算什麽人物,卻也不是怕事的懦夫,二位如此盛氣淩入,未免太過份了。”


    歐陽玉嬌厲聲道:“章冰岩,你若是識趣的,現在快滾還來得及,否則,就別怪咱們夫婦不念舊交情了。”


    章冰岩咬咬牙,道:“要我放手,除非先問問這對護手雙鉤。”舉手一揮,兩名弟子霍地分開,布成了聯手合擊的陣式。


    歐陽玉嬌哼道:“你一定要自尋死路,那就怨不得人了。”說著,珊珊移步直向章冰岩走去。


    她一身宮裝鳳冠,頭上插的,衣上佩的,全是翡翠瑪瑙,珍珠寶玉,舉步之際,步搖顫動,環佩叮哨,就像混身平樂器,聲音十分悅耳。


    章冰岩卻顯得神情極度緊張,不由自主又退後了一步。


    歐陽玉嬌停住腳步,忽然眯目一笑道:“章大俠,要動手就請呀、幹嘛盡往後退呢?”


    章冰岩額上已溢出冷汗,飛快掃了柳天鶴一眼,沉聲道:“柳兄怎不一齊上場?”


    柳天鶴微笑道:“咱們不想倚多為勝,你若能勝了小妾,兄弟自會上場的。”


    章冰岩道:“可是咱們師徒的‘蜈鉤陣法’卻不慣單打獨對,對敵一人是六鉤連環,對敵一百也是六鉤連環。”


    柳天鶴含笑頷首道:“這個不須解釋,小妾如沒有把握,兄弟也就不放心讓她單獨上場了,章大俠體存顧忌,隻管放手施為吧!”


    章冰岩情知已無法善了,心一橫,道:“既如此,念在大嫂是女流之輩,咱們師徒讓她先出手。”


    歐陽玉嬌卻咯咯的笑了起來,道:“女流之輩難道就不是人了嗎?章大位真不愧是位君子……”


    最後一個“子”字剛出口,突然柳腰輕擺,欺身而上,手中至如意業已閃電般點向章冰岩的前胸。


    章冰岩做夢也沒想到她會辭然出手,欲待舉鉤封架,事實上已經來不及了,忙不迭縮胸吸腹,踉蹌閃退。


    兩名中年漢子同聲暴喝,鉤光閃動,急急出手夾攻。


    誰知那歐陽玉嬌進得快,退得也快,玉如意一招點空,手臂疾揮,身子已風車似的轉了過來,“叮叮”兩聲脆啊,恰好擋開了兩柄護手鉤。


    兩名中年漢並不敢硬拚,雙鉤半旋,稍沾即退,配合得十分嚴密。


    章冰岩已趁此一緩之際,站穩了腳步,兩柄鉤左攻右守,一口氣連環發出了十作招。


    這十餘招一氣嗬成,勢若滾滾大河,簡直逼得歐陽玉嬌毫無還手喘息的機會。三個人六輛鉤互相配合,圍著天井轉了大半個圈子,滿院盡是鉤影寒光餘雨不透,眼看歐陽王嬌已經落在下風了。


    但柳天鶴側目而視,抱著兩臂閑作壁上觀,不但毫無出手相助的意思,臉上且浮現怡然的笑容。


    章冰岩一直對柳天鶴十分忌憚,逐決心盡快解決了歐陽玉嬌,然後再合三人之力,對付柳天鶴。


    意念及此,殺機頓起,口裏一聲大喝,突然挫腕招,斜退了半步。


    這一聲大喝和突然撤招,正是他們師徒三人之間的暗號。果然,他喝聲一出口,兩名中年漢子同時,頓足騰身,人鉤合一,化作兩股銳利的光影,電製般向歐陽玉嬌淩空撲擊而下。


    雙人四鉤淩空下擊,宛如兩道利剪由上向下絞切,又像一對飛天蜈蚣的巨鉗分襲合圍,陣中人無法硬接空中的攻擊,隻有後仰和側腿二途可循。而章冰岩的兩柄利鉤,卻正好在旁邊等著,對方一動,殺手立至,令人防不勝防……這在“蜈鉤陣法”,中有個名堂,叫做“滿天彩虹遍地砸,縱或不死也坍皮”。


    章冰岩名號“飛天斷魂鉤”,在師徒王人聯手合擊之下,這一招“滿天彩虹,”不知毀過多少武林高手,此時施展出來,陣中的歐陽玉嬌果然有些手忙腳亂了。


    隻見她舉起玉如意橫護頭頂,上身微仰,一邊向後退了兩三歲,整個下盤空門大露。


    章冰岩心裏暗喜,一擺雙鉤,探身而上,鉤鋒疾掃歐陽五嬌的腿彎。


    招已出手,才低聲喝道:“大嫂當心了。”


    說時遲一那時快,眼看鋒就要掃中,歐陽王嬌突然咯咯一笑.玉如意向下一沉,“叮當”兩聲,封開章冰宕的雙鉤。同時左手揚起那條紅綢巾,迎著淩空飛下的兩名中年漢子輕輕一抖。


    那兩名中年漢子正全力下撲,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兩個人竟像兩截被鋸斷的木頭,“蓬”然從空際直掉下來,伸了伸腿,便僵臥著不動了。


    歐陽玉嬌飄退到五尺外站住,舉手理了理鬢發,嫣然露齒一笑,道:“章大俠,實在對不起,奴家一時失手,可不是有意要傷他們。”


    柳天鶴微笑道:“這也沒有什麽,動手相搏,兵刃無眼,難免總有失手的。”他說話時語氣曖昧,既像是安慰自己的妻子,又像是代替章冰岩回答,完全以局外人的立場在作評論。


    章冰岩冷哼道:“軒轅十二友乃是成名高人,想不到竟也使用迷香藥物,縱然勝了,也算不得英雄。”


    歐陽玉嬌尖聲道:“喲,章大俠千萬別弄錯了,奴家是用發上珠環僥幸得手的,可不是依靠什麽迷魂藥特呀!”


    柳天鶴又含笑接道:“章大俠最好先檢視一下貴屬下的傷口,自然就明白了。”


    章冰岩俯身查看,臉上不禁勃然色。


    他原以為兩名弟子僅被迷香醺暈,即使落敗,尚可全身而退,誰知這一看,才發現兩名弟子咽喉上各插著一支珠環,早已氣絕身死。


    敢情歐陽玉嬌竟是在揚起迷魂綢巾的時候,同時暗下毒手,不但將人迷倒,更且要了兩人的性命。


    章冰岩氣憤填膺,眼中幾乎噴出火來,但想想自己人單勢抓,決非柳天鶴夫婦的敵手,無可奈何,隻得強忍怒火,緩緩點了點頭,咬牙切齒道:“很好,章某人今夜認栽了,咱們錯開今天.那裏遇上那裏算。”探手扶起兩具屍體,便想離去。


    歐陽王嬌揚手叫道:“喂!慢些走!”


    章冰岩頓住身子,怒目道:“二位還想怎麽樣?”


    歐陽玉嬌道:“你要走可以,奴家的兩支珠環總得還給我,那是拙夫購贈的東西,丟失了不太好!”


    她索取兩支珠環是假借,此折辱章冰岩才是真意。這等於殺人之後,還要對方將刀上血漬擦淨一樣,對一個業已認敗服輸的武林人物而言,實在是莫大的侮辱。


    章冰宕一陣急怒攻心,仰麵厲笑道:“二位若能將章某人留下來,別說兩支珠環,命也可以拿去。”


    笑聲中,雙腳一頓,身形逐起,逕自飛身同屋頂掠去。


    歐陽玉嬌冷笑道:“你以為咱們留不下你嗎?”喚首一擺,又見三支珠環破空飛身而出。


    章冰岩兩臂各挾著一具屍體,無法舉鉤格拒,身形急向屋瓦上一伏,三支珠環貼著頭後擦過,但毫厘之差,險些射中了腦後“對口穴”


    歐陽玉嬌喝道:“奴家倒要看你躲得過多少?”把頭連搖了幾搖,滿頭珠環、金釵、玉搔頭……甚至髻上冠花,一齊電射了過去。


    那些價值連城的珠花金釵,不下二十餘件,竟像滿天花雨般將丈許方圓內全部罩住。


    章冰岩情急這下,隻得使了個“怪蟒翻身,挾著兩具屍體一滾,隻聽“噗噗”連聲,數十件釵環盡皆射在兩名弟子屍體上。


    歐陽玉嬌見暗器落空,不禁惱羞成怒,倒提著玉如竟便想追上屋頂。


    忽聞一聲響亮佛號道:“阿彌陀佛,殺人不過頭點地,歐陽施主休要逼人太甚了。”


    隨著話聲,一個白眉長臉的老和尚,手持禪杖從店門外緩步走了進來。


    這和尚混身枯瘦如柴,皮膚黝黑似漆,身著墨色袈裟,手裏那柄禪杖也是烏黑色,黑夜中看去,隻能看出兩道白眉和一對精光煙炯的眼珠子,幾乎看不見他的身體。


    柳天鶴連忙咳了一聲,示意歐陽玉嬌不可妄動,同時抱笏當胸,深深施禮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枯禪大師父佛駕臨,幸會啊幸會。”


    歐陽玉橋也含笑施禮道:“大師父好久沒見了,奴家有禮。”


    枯禪和尚微微欠身道:“貧僧本是不想來的,隻因聽人說起二位施主有意獨攬禍水雙侶這檔子事,故爾特來敘敘舊誼,適才歐陽施主……”


    柳天鶴搶著笑道:“適才小妾和章大俠一時興起,互相打賭較量,隻不過鬧著好玩罷了。”


    枯禪和尚冷冷道:“打賭好玩,卻傷了兩條性命,這賭注可不小啊?”


    柳夫鶴忙道:“是的,是的,在下也覺得這樣鬧下去,難免傷了和氣,正想喝止小妾,恰巧大師父就到了。”


    歐陽玉矯接口道:“大師父如果早來一步,就知道奴家陷身‘蜈鉤陣法’中,那情形有多狼狽了。”


    枯禪和尚道:“這麽說,歐陽施主是嫌貧僧來的不巧了?”


    柳天鶴笑道:“不,咱們夫婦就為了禍水雙侶的事和章大俠商量不出個妥善辦法來,大師父來的正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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