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行當幹久了都會得心應手。


    當然,劫匪也是一個行業,更是一入門快、起點低、無成本,隻需要一點膽子就可大有一番作為的行業。


    而茅真黃挺著一顆肥膽,從東邊戰略轉移到西側在操持起老本行之時,完全可以用“輕車熟路”這個詞來形容。


    在加上深諳三大戰法的精髓,在這西邊混了三天茅真黃忽然發現自己的日收入根本沒減少,反而比東邊還略有增長。


    三天的時間到手四萬枚玄晶,不用早出晚歸,也不用東躲西藏,更不用消耗心神從紛亂中捋腳印,隻需找一兩個比較相近的點盯死了,日入個一萬二三玄晶根本不是事。


    跳了個好槽!


    不光漲了工資,還清閑的很。


    唯一麻煩的就是兩個相近的天命期修士絕佳位置不太好找,且還經常碰見蹲著“大鵪鶉”的山縫口。


    這兩點加在一起就有點限製住了茅真黃的業績。


    而眼前就是如此。


    茅真黃盯著前麵那處山縫口處時而起飛,時而落下打個盹的仙鶴就有點難受。


    這種大鵪鶉不光是觀樓宗修士的標配,放在其餘四宗也是如此。


    而眼前這隻“大鵪鶉”是隻蓑羽鶴!


    看其淩厲炫彩的翅羽與金鐵似的爪子就知道。


    中洲各宗培育的仙鶴品種繁多,而眼前的這隻蓑羽鶴跟觀樓宗的仙鶴品種完全不同。


    觀樓宗大多數仙禽為冠垂鶴,長著一漂亮的大冠子,多以速度見長,有少量變異品種還會幾個威力挺強的術法。


    而眼前這隻不一樣,完全是以戰鬥見長,金勾似的爪子狠抓下去,多硬的頭顱骨在它麵前都是麵團捏的,還有那雙炫翅,揮動間不僅能帶起強烈的罡風,還能射出無盡的鋒利鶴羽。


    是個天命期修士都會羨慕不已的仙禽,當然,秒殺天命期修士跟砍瓜切菜似的。


    如果他茅真黃有一天能踏進那築基的門檻,觀樓宗宗主也會歡天喜地送隻這種東西給他玩。


    而這類以代步為目的的仙禽通常不怎麽凶,可能一嚇唬就膽小的飛遠了,觀樓宗的冠垂鶴就是如此,但眼前這隻蓑羽鶴絕對是個另類!


    你要敢對它像對冠垂鶴那樣,它不暴怒的煽你一翅膀罡風就是怪事。


    但現在這隻冠垂鶴擋住了他茅真黃的去路,根本過不去。


    畢竟要想今天有點玄晶入賬隻能換個地方去喊“西北玄天一片雲”,屁股後頭的兩宗修士可全被他這麽喊個幹淨。


    而這處小山坳也不知地龍怎麽翻出條天塹來,翻出天塹就翻出天塹,還翻出一個山縫口,更好死不死地鑽進去個築基期修士。


    茅真黃再此足足等了三個時辰也沒見山縫口中人出來,隻有那隻凶厲的“大鵪鶉”在口處亂晃。


    不是沒動過殺心,但一隻成年蓑羽仙鶴堪比一築基,兩個築基加在一起,放個築基期修士都要想想,況且他還是個天命!


    “胖爺在給你一個時辰的機會!”


    茅真黃看著那隻肥碩的“大鵪鶉”一頓咬牙切齒,他已經有點沒耐心煩。


    一天的時間過去一半,想想今天的收成會有多麽慘淡,如果這個築基與觀樓宗符籙司相家那瘦猴子一樣,他茅真黃絕對會試試自己運氣,但一個築基加隻蓑羽鶴,他就要好好衡量成功率究竟有多少成。


    茅真黃在一處陰暗地紅著眼睛掏出一堆符籙,顫抖著雙手就開始往出撚,他已經徹底的失去了耐心,更是等不到一個時辰以後。


    宰了這麽多往山縫口裏鑽的,他更知道基本上沒幾個能半天時間出來的,況且眼前還是個築基,能值得他這種修為往裏鑽的,這處山縫口必定不凡。


    眼界就在那放著呢!


    “築基啊築基!我感覺我茅真黃就是個瘋子。”


    身前一堆的符籙,紫符兩張,藍符六十,黃符六百多張,其中九成九都是“殺”字符。


    茅真黃望了一眼那兩張僅有的紫符,猶豫了再三後將這兩張紫符又給塞進酒葫蘆當中,然後從中撚出一張藍符與一張黃符。


    十張紫符紙就成了三張“殺”字符,被王道寧拿去一張,剩下這兩道紫符茅真黃想一想要用都會肉疼。


    而撚出的一黃與一藍也不一般,黃的為敕墨天罡守身咒,藍的為渡節雲空飛步咒。


    一守,一退!


    敕墨天罡守身咒他以前用過,能抗築基初期修士十個呼吸的火力,但就是用時不能動,而渡節雲空飛步咒撕了之後,一步頂百步,有三息的時間可以讓他撒丫子狂奔。


    這道藍符算是他壓箱底的東西,攢了四年的時間,當年也不知道在大梁西北地駐掌修士增文子那裏怎麽騙出來的。


    對著此二符看了兩眼後茅真黃又抽出十張藍符,然後轉頭對著那隻“大鵪鶉”陰鷙的盯了盯。


    可能觀樓宗修士骨子裏就有一種瘋的基因,總喜歡以小博大,更喜歡兵行險道,不光相韓渠如此,就是他茅真黃亦是如此。


    但相韓渠知道,這麽幹的後果要是成了,回報他的簡直難以想象,而茅真黃也知道這個道理,兩張紫符保命,一藍一黃符咒護身,這麽拚一把的成功率應有五成!


    五成絕對是一個可以讓修士瘋眼的幾率。


    若能成,回報他的也將會是難以想象,築基修士的家底可不是天命期臭窮酸可以比的。


    茅真黃深呼幾口氣靜了靜心神,他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幹什麽,這種事情放在中洲宗門史裏很少有人做過,而做過的都已經進了史書。


    而記在宗史上的這種人通常分兩種,一種是失敗死了的,全成為了後代笑柄。


    還一種是活下來的,都成了一個時代人傑。


    是貽笑大方還是人傑,有時候就在一念之間。


    茅真黃為了這“一念之間”盯向大鵪鶉的目光更是一眨不敢眨。


    因為這隻“大鵪鶉”不會一直打盹,它會時而飛起來那麽片刻活動筋骨,雖然飄蕩的不遠,但也足有那麽四五十息的時間,而這麽長的時間他茅真黃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隨著“大鵪鶉”每煽動一次翅膀,茅真黃那顆心就開始怦怦的劇烈跳動一番。


    這隻蓑羽鶴翅膀煽動了八回,而他茅真黃那顆心髒就跟著跳了七回。


    沒有第八回!


    因為茅真黃看著這隻“大鵪鶉”飛了起來已經蹭的就溜了過去,他那顆心髒根本沒來得及怦怦直跳。


    藍色符紙六張,黃色符紙九張,手印、捏訣、放玄晶,五個小三才陣一氣嗬成,轉身對著高天上馬上要回身的蓑羽鶴望了一眼,茅真黃轉身順著一處岩漿凝結岩就開溜,直到回了自己的老窩,他才感覺自己那顆心髒似乎快要跳出嗓子眼。


    這輩子都沒幹過這麽大膽的事!


    直看到那隻“大鵪鶉”又飛回來開始平靜地打盹,茅真黃那顆心才趨於平緩。


    山縫口中的那位差不多可以判死刑了,而眼前剩下的還有一隻堪比築基的蓑羽鶴需要解決。


    這是一個麻煩!


    對方會飛,而他茅真黃不會飛,一招不死這隻肥“鵪鶉”回首的反擊將會是狂風暴雨般驟急。


    茅真黃抽出冠都望了一眼上麵卷了的刀刃,然後將其放在衣袖之上慢慢的擦拭了一番。


    刃雖卷,但鋒卻不鈍,一個慢慢的拉扯間,茅真黃的衣袖已經無聲地多了一道口子。


    很利!


    殺人都不在話下,更何況剁一隻“雞”。


    茅真黃將渡節雲空飛步咒符平放在左腿之上,右手橫臥冠都刀柄,整個身軀都進入了龜息之境,甚至連眼神都隨著身體泛冰而變的冷徹。


    剩下的交給時間與等待!


    而這個時候的茅真黃已經徹底不急了,相反更是有前所未有的耐心。


    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


    三個時辰


    ....


    五個時辰


    ....


    一天


    兩天!


    連這隻蓑羽鶴都變的焦躁時而引吭高歌,而茅真黃就好似一具死屍般坐了兩天一動沒動,滿身更是被黑灰覆蓋成土包,隻有雙眼之間不時的眨動,還證明著這處陰暗的角落中盤坐著一個人。


    砰!


    一聲驚天巨響蕩徹山坳,更是波起沉落大地的無盡飛灰。


    在看角落中的陰暗殺手,此時哪裏還有人!


    隨著地縫口的一鼓,刀已經竄了出去,踩著渡節雲空飛步符咒一腳跨邁,連半息的時間都沒到,寒光已經架在蓑羽鶴長頸之上。


    刀過無痕,削骨如泥!


    寒光一轉間,一條連著鳥頭的長長脖子已經飛上了天空,站立於地的碩大身子刀口處更是狂噴了一股鳥血,漆黑的冠都刹那被淋的殷紅斑斑。


    他做到了仗著渡節雲空飛步符咒之厲,刀比音更快!


    嘭!


    嘭嘭!!


    ......


    隨著蓑羽鶴肉軀跌倒,茅真黃身後才傳來接二連三的震撼爆裂之聲。


    亂石拍空,飛灰滌蕩!


    劇烈的能量暴動擠在一小山縫口,瞬間將岩漿沉積石崩碎的漫天都是,此時別說什麽小山坳,塌陷之處更是冒湧出無盡的岩漿。


    大地開裂,濁氣蒸騰,土石迸濺,隨著聲聲的爆裂響徹,好似這處山脈又要再一次的天崩地裂。


    而被一塊巨大岩石拍在後背,吐了一口逆血的茅真黃還沒來得及興奮,扭頭望了一眼身後的末日之境就是聲呱叫,根本不顧自己的傷勢與眼前四處噴濺的岩漿,直接對著坑洞中那具破爛的死屍就躥了過去。


    符不能白用、血不能白流、命更不能白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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