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天總是黑的很快,眨眼的功夫,暮色已四下籠罩著行人減少的街道。睍蓴璩曉白天原本晴朗的天氣這一會兒卻不知道怎麽的有一些陰冷,風也逐漸大了起來,有輕微的“呼呼”聲音。使氣氛變得有些詭異而不安。


    此時那白袍男子如雕像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讓人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麽,隻是看著千亦二人越走越遠,目光迷離中帶著深深的殺氣。


    “若雪。”男子淡淡一聲輕喚,可他身邊並無他人,輕喚聲剛落下,忽然隻見一陣細碎雪花隨著風向飄落男子身旁,轉眼間,一身素白紗羅衣裙相貌極美的女子便顯現出來。她低順著眉眼,蒼白的臉色卻並不像是病著的樣子,而是天生如此。連嘴唇都沒有一絲血色,整個人幾乎接近透明,悠長的白發間那根血紅的骨簪,很是撩眼,可這樣也依然不妨礙她的美,如此透徹,讓人動容。


    “是,王。”


    她的話語裏透出清冷空曠,仿佛這聲音並不來自於這世間任何地方,僅僅聽著便是一股刺骨的寒意湧遍全身。可是她的語氣卻是那樣的溫柔,似乎是冰雪被悄悄融化成清水,順從而柔軟。


    “看見剛才那個小子了嗎?區區一介凡人,卻帶著一個千年樹精到處閑晃,那腰間掛著的護符圖案是不是與那幫天道宗老道一般模樣?”


    這若雪聽聞此話,目光淡淡的也看著千亦一行人走的方向:“剛剛王與那人說話之時若雪特意留意過那樹妖,這樹妖原本是桃花精,從靈識上看,有七八百年的樣子,雖是人形,但不是自己幻化出來的。”


    “這點本王還用你教嗎?我是問你那個小子是不是天道宗門下的道士:”白袍男子一臉毫無表情的說道。


    “奴婢知錯了!王,那少男陽剛至體不足,怕不是修道之人。”若雪見這個白袍男子的神情,恍惚是一種忌憚,說話聲與她冷若冰霜的外表一點也不對稱,看的出來是這個白袍男子的手下。


    “這樹妖斷不是自己化作,也是有道行高深的修道之人點化,你等妖精貪美,凡是自我修人身者,不是高大,就是秀氣,不是貌美,就是妖嬈,這樣才能以外表來迷惑愚蠢的世人,這世人貪戀,才會命喪你等之手。”白衣男子語氣輕薄著說著,若雪聽著心裏很不是滋味,但她沒有勇氣反駁他,服從是她唯一可做的。


    “這麽拙劣相貌醜陋的妖精,讓別的妖精看來是急於攻心所致,但依本王看來,是受了道行極高之人所助。再看那小子的樣子,身上沒有一點靈識,也並無仙道之氣,難道這小子身上有命妖之法寶?若不是包子店,那樹妖氣急,妖氣在他體內若隱若現,就連本王也差點看走了眼,更不用說你若雪隻是千年修為:”


    白袍男子說完,看了一眼飄忽在他身邊這位渾身透著女子玲瓏體態,冰冷至極的若雪。


    白袍男子一番言語後,若雪在他身邊繞了一圈,麵對著他淡淡的說道:“天道宗載入弟子宗冊的門下弟子一共一千四百五一個,除了一人名字與其他人不同外,其餘都是按他們祖師輩分而來的,照王的推測,這少年年紀正與那人相仿。”


    “哦!還有這等事情,這倒是讓本王很是好奇,那些自命為道術極高的天道宗可是家規甚嚴,此人名諱叫甚?”白袍男子伸手撫摸著他麵前那張玲瓏剔透的臉,眼神如看一件上好的工藝品般看著她問道。


    若雪眼角流露出那種撫摸帶來的溫順,小心翼翼看著王的臉色回答道:“他的名字煞是簡單而又奇怪。名冊中寫著“千亦”二字:門派是天道宗最不起眼的無界派,他的家師是……。”


    “無界門?是誰?”白袍男子突然臉色一暗,收起剛剛那副緩和的麵容,厲聲問道:


    ‘是…青竹老道。”若雪抖擻著身子細聲的說道。


    王者聽完,雙手拳緊抬頭看了看那一輪血月。此時烏雲將要把那月亮全部遮住了,可這顏色卻從那雲層裏透了出來,看著非常可怖。王的神色陰冷中帶著痛苦,他深吸一口氣後,冷眼說道:“躲的了初一,逃不出十五,如那小子真是那臭老道的徒孫,本王一定要他生不如死。若雪你先回去,本王想多留幾天。”


    “是,王。”若雪輕聲應著,又是一陣冷風吹過,她儼然不見了蹤影。


    那白袍男子孤身一人立於無人街頭,眼睛裏卻籠罩上了一絲哀痛,拳頭緊握,在心裏暗自念著:“父尊,如今孩兒靠自己的本事平息了紛擾動蕩的魔界,終繼承了大業。那天道宗道行稍深的都已經被兒子將魂魄去除,墮落至七業火山,煉成魔奴,供我等所用,其他也殺了個精光!無需再等多時,孩兒便可將你從那空相老道手中救出來!到時,不光是這區區幾千的弟子,那空相老道也不是兒的對手。”


    而與此同時。


    千亦和千貴二人從楊柳鎮未曾借到一點吃食。反而遭遇了一路白眼挖苦,千貴倒是沒什麽,可這千亦是又餓又冷又乏。原本想著找個歇腳的地方,先度過一晚,可她抬頭看了看天,陰沉沉的,估計是要下雨了,而想起剛剛遇到那位白袍怪人,又擔心會出什麽叉子,就沒有與千貴說話,一直帶著千貴向野狐崗方向走去,心中感覺越走越不對勁,竟走到陌生林子裏,眼下四處的都灌木叢林,伴隨著月光,影子灑了一地,時而林子中傳來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聲音。聽著陰森嚇人的很。


    “千貴,你可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千亦看著眼前一片讓月光映著發陰的灌木叢林問跟隨她背後的千貴。見千貴沒有回答她,她猛然回頭一看,千貴不見了!


    “千貴…千貴…”千亦開始害怕了起來,她站在原地大聲的呼喊著,但是無濟於事。這時她還是怪自己橫衝直撞冒失進了這鬼林子,怎麽就沒發覺與千貴走失了呢。但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早在她與千貴踏進這個林子時,後麵早有個無形的人跟著她們,不聲不響中將千貴收入囊中。千亦一介凡夫,肉眼怎能看見他。此人正是白天在街上遇見的那位白袍男子。


    “千貴,你在哪裏啊!千貴。”千亦打圈四處亂轉,一不小心撞到了他的隱身體上,他正好要伸手取千亦性命時,這千亦卻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盤腿打坐。


    他心裏一念:“腹語術”


    “千貴,你個死木頭,你在哪裏?”千亦用她師父教給她的腹語術與千貴對話。


    而千貴哪裏還傳得到,他早讓這位白袍男子如老鷹抓小雞般,抓起捏把幾下,裝進了他的錦囊中。他看著千亦心裏念道:“小子,本王正好無聊至極,就拿你戲弄一翻:”


    “公子,我在前麵:”他用腹語術與千亦對話了起來。


    千亦閉著眼睛,心中說道:“千貴,我害怕,你回來:”


    “公子不必害怕,你且再往前走走,我在給你找吃的:”他嘴角邊流露出淺淺的一絲陰笑。


    “前麵有吃的?那我這就來:”千亦一聽有吃的,就趕緊收起傳心術,起身小跑進了樹林深處,樹林中飄忽著幽綠星光,她倒是不再覺得害怕,因為她見過這個東西已經習以為常,師父在時,跟著師師父到處收鬼魅時。這東西比現在可多的多。


    就在這時,千貴體內的土岩晶石開始發出了它的力量,微微的土色之光逼著白袍男子差點從黑暗中透出人形來。


    “千貴,在哪裏啊,我怎麽看不見你!”千亦沒有發現有千貴的蹤影,心裏突然覺得是不是自己讓鬼迷了,千貴是不是出事啦!可是這千貴是千年樹妖,又有師公的土岩晶石護體,一般的妖精與鬼魅是傷害不了他的。


    “千貴…千貴…”她放開聲音大聲的叫喊了起來,樹林中一片死一樣的寂靜,連那點點幽綠鬼火也隻是隨處飄蕩,從不靠近她身邊。


    也許是千亦拚命的呼喊,這錦囊中的土色光芒越發越亮,千亦似乎感覺背後有光,她扭頭看去,隻見離她很近的地方,懸乎著一點亮光,她看不見他身體,但能看見光點,憑著千亦的直覺,這是善光。不知是土岩晶石發出來的召喚力量,還是自求安全的本能反應,她轉身一腳上前,整個身體都靠進了他,腦袋剛好紮進他的胸口中。雖然是隱身之體,但他神色猛驚,渾身如電流般湧流著。一時失了神。


    千亦伸手一把,把錦囊抓在手中:“啊!好燙!”


    “不好”他回神後顯然已經來不及了,看見這個小子已經把錦囊扔在了地上。這可是他專門來裝妖精的寶袋---泣血兜。


    泣血兜乃是冤魂惡鬼的怨心怒氣所製成,專門用來吸取妖精靈識的邪物。隻要入這兜中的妖精,在月圓時都會化成血滴融入兜中,從此飛灰湮滅。


    萬幸的千貴,讓千亦這麽一扔,就從鬆口中逃脫。他渾渾噩噩的感覺全身灼熱刺痛,人身輕飄了起來,好像要消失了一般。好在有土岩晶石護體,才保全了他一命。


    “公…子…”千貴從黑暗中發出了聲音,但千亦卻看不見他。


    這白袍男子見此狀況,伸手吸起地上的泣血兜,隱身飄過千亦身邊,無了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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