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的不辭而別,起初讓千亦覺得很不適應,每每看著道箱中的破銅爛鐵和已經發了黃的書籍就想起師父,好在與千貴慢慢的熟絡起來,在千貴的照顧下,日子也算過的安逸。睍蓴璩曉


    原先她與青竹道人到處雲遊,走到哪兒就安住在哪兒,從來沒有真正屬於自己的家,如今師父換成了千貴,而這個樹精對自己又是特別的百依百順,就拉著千貴在離桃花樹林不遠的楊柳鎮野狐崗的半山腰處找了一間廢舊的土房住了下來。


    ‘千亦…。。起床了!’千貴一清早就開始生火熬粥,忙活起來。


    她聽見千貴的呼喊聲,在刺眼的陽光的問候下,頂著一頭蓬亂的頭發從簡易的床榻上爬起來的時候,從包袱中拿出青竹道人臨走時留下的信,雖然隻是寫了“勿念”二字,連一點教誨也沒有留下。千亦心中還是很思念師父,她摸著書信,眼淚奪眶而出。如今已經再也聽不見師父教誨聲,也看不見那清瘦的身軀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閃來閃去。在這個時候平時她應該正和師父練習畫符,可現在,千貴除了讓她睡覺以外,基本任何事情不用她來做。師父臨走時連跟自己告別的時間都沒有,隻是偷摸的離開,留下師父所謂的極高法寶和一根破蕭外,再也沒有任何值錢的玩意留給千亦。


    千亦愣愣地坐在床榻上,依然不太習慣身邊沒了一個看管自己的人,神情哀傷了起來。畢竟她與師父那十幾年以來都生活在一起,雖然師父對自己管教嚴厲,總是嘮叨,但是對於從小就沒有親人在身邊的千亦來說,師父卻是自己生命中的至親了——因他既像母親一樣疼愛千亦,又像父親一樣希望千亦能夠成材,獨當一麵。盡管千亦不情願學習那些枯燥的道術,可就這麽被逼著,久而久之也略懂了一些皮毛,可那些玩意兒連千亦自己都知道,都是師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願意苛責她而勉強過關罷了。這麽一個與自己朝夕相處的人突然在某一天大清早突然就沒了蹤影。隻聽千貴說,師父成仙得道,騎著仙鶴上天去了。明知道千貴是在安慰自己,但千亦還是願意去相信,師父在她的心裏比天上的神帝還要厲害。至少她是這樣認為的。


    家雖然有了,但沒師父的日子便感覺家裏空落落的,似乎心裏也沒有了依靠,隻能呆坐在床榻上看著屋頂發懵。


    千貴隻從讓青竹道人收徒後,就幹起打雜背行囊的活。人是勤快的緊,早起做粥,晚上修法,一點也不含糊。之前師徒三人還能時不時的青山白雲間遊走一翻,可這師父一走,千亦便帶著他,在這個地方安頓了下來。除了做好一日三餐,按時喊千亦吃飯外,基本見千亦是沒什麽事情可做的。千貴可算是明白了這個外表看起來冷若冰霜的小姑娘,其實算是“其貌不揚”了。原以為能被青竹道人收做徒弟的人定是心思縝密,頭腦過人。更何況眼前的這個還是一個臉上略帶稚氣的小姑娘,想來更是穩重不凡,冰雪聰明,哪知這隻是表麵現象,其實這千亦就是一個整日遊手好閑,平日裏瘋瘋癲癲以捉弄自己取樂的瘋丫頭罷了!


    “千亦。。。粥都快涼了,趕緊出來吃飯。”千貴見屋中沒什麽動靜又朝裏麵喊了一遍。


    “聽見啦!”


    想想這短短十幾天的相處,雖然讓千貴感覺這個姑娘除了懶惰外除了經常捉弄他讓他有一點頭疼以外,別的方麵還算很好了,比如說體貼他學習道術辛苦,放風讓他去歇息,有時因自己笨拙而懊惱時也會安慰他,說自己更笨。千亦安慰人的方式很是奇特,經常讓千貴苦笑不得,但是在千貴的心裏,真的是將千亦當成了自己的妹妹一樣看待。


    千貴隻聽見聲音,卻不見人影出來又喊了聲。


    “千亦。”


    “嗯”


    “粥涼了。”站在門口光喊也不是辦法,千貴想了想,走了進去,將粥輕輕的放在了木桌上,走到千亦身旁,看見她手中拿著師父的書信,心裏明白了幾分,這小姑娘是想師父了。就輕聲安慰著:“我也是很想師父,師父對我恩情很大,我也知道素日裏你都是時時刻刻與師父呆在一起的,可是師父確實已經成仙了,以後就是我們兩個人相依為命了,好好修道,早日成仙,到天上去找師父團聚好嗎?你……就不要太難過了,要知道師父平日裏是最疼你的,你這樣子若是被師父知道了,恐怕也是會擔心。”千貴幾乎沒加考慮,便說了出來,平日裏師父與千亦的感情如何深,或許千亦身在其中還不知情,但千貴可是都真真切切的看在了眼裏。也怕千亦暗自上火傷了身子,於心不忍,著急的說道。


    千亦無精打采的看了千貴一眼,又看了看木桌上還散發著一點熱氣的粥,張了張嘴,似乎要說什麽,千貴在一邊等著,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更加著急。


    “千……千亦,你好歹說句話,你……你這樣……”千貴一著急,說話也結巴起來。


    沉默。千貴看著千亦沒反應的急的他原本不怎麽好看的樣子,顯得更加的奇怪。但又不知道還要說什麽去安慰她,隻能在一旁幹著急。


    良久,千亦才抬起耷拉下去的頭,看著千貴,眼睛盯著木桌上那碗粥說道:


    “千貴,師父走了多少時間了?”


    “半月有多了。”千貴低著頭回答道。


    “半月了?真快啊!感覺好像是剛走不到一個時辰般!”千亦放下手中的信封,披上外衣朝木桌走去。


    “從此就咱們兩個人了,以後的日子,真的要靠自己養活自己了”千貴看著千亦這個樣子說話,不知如何搭話,而此時,千亦又細若遊絲的細著嗓子叫喚了一句“千貴”


    “嗯!是不是餓了?我去把粥熱一下!”


    “誒!等一下!”千亦看到千貴起身要去熱粥的樣子連忙擋住他,拉住他的衣角又說道:“熱什麽粥啊!每天都是粥,不吃粥啦!師父在的時候就天天吃那玩意兒,我都快膩死了。”


    “可是師父說你最愛喝地瓜粥了啊。”千亦不解:“我知道師父走了你傷心,可是也不能不吃飯啊。”


    “誰說不吃飯了!”千亦一把將粥從千貴的手裏搶過來,放在木桌上,千貴被她弄得有些摸不清頭腦,看著她此時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但是照比剛才卻是大不一樣了——之前的千亦那可真的是丟了魂兒一般,可是現在她的眼神兒,簡直就像是一隻餓了好幾天的白眼狼!


    千貴被千亦蓬亂頭發下閃爍著的饑渴眼神兒嚇得手一哆嗦,身後一陣涼意:“那……那你不吃這粥,吃什麽?”


    “當然是去吃肉了!”千亦看著千貴有些害怕的眼神兒不禁“噗嗤”一笑,嘴一嘟,似埋怨的說道:“從小一直與師父在道觀裏,整日粗茶淡飯倒也不覺得什麽,總以為天下人和自己吃的都是一樣的,可是自從和師父出去雲遊了幾圈兒以後才發現,其實外麵的人家才不這麽吃呢,跟我們吃一樣的,都是那些寺廟裏的和尚!”


    千貴聽了千亦的話,還是懵裏懵懂的,問道:“然後呢?”


    果然是根木頭,這麽遲鈍!千亦看了千貴一眼,將粥拿起在千貴麵前晃了晃後又放還原地,坐了下來,單手撫額,一臉惆悵的抬眼看下千貴,本以為他能明白自己說的話的意思,便就此打住了,也好給自己找個台階下,沒想到還得繼續解釋給他聽!千亦在心裏歎了口氣,一張嘴,立刻換了一種商量著的語氣接著說著:“你啊從來都是在桃樹林,原本就不食用糧穀,所以你不知道啊!這凡世裏的這些人們,那都是要食人間煙火的!何為人間煙火,就是什麽雞呀,鵝啊,大魚大肉啊……”說這句話的時候千亦還特意又看了一眼千貴的表情。千貴是一個特別遵從師父教誨的孩子,隻要是師父叮囑過的,千貴打死也不敢去違逆,更何況千亦還不知道師父到底有沒有向千貴說起忌食葷腥的事情,所以心裏還是有一些忌諱的。


    眼看著千貴的表情沒有多大的變化,千亦提著的心才慢慢放下來,湊到千貴耳邊問道:“誒,千貴,你見過肉嗎?喝過酒嗎?”


    “唔……沒有,好像有。”千貴低著頭,若有所思的想了一小會兒,說道:


    “什麽好像有啊,到底有還是沒有啊!”千亦用手中的勺子撥弄著碗裏的清粥問道:


    “要說有,我還真想起來了,從前還在林子裏麵的時候,經常有一些人家提著竹籃子來我的麵前跪拜,偶爾會帶一些家禽,不過這家禽的樣子似乎總像是被烘烤過一般,不似正常的顏色。”千貴說起來,臉上還露出了絲絲自傲感。


    “喔!對哦!我們的千貴在沒得到人形時,是個萬人朝拜的桃仙啊!”千亦聽到他這麽形容,心中明白了一二。調侃著說道:


    說來不假,這千貴在那林子裏可算得上是千年的樹精了,粗壯繁茂自是不用說,連千亦這樣的見識過各種氣息古怪的道家妹子第一次見到千貴的真身的時候都感到驚奇,更別說是隻生活在桃林山下的那些平常的農家婦人了。更何況千亦曾經聽到師父說過,凡世的人都喜歡拜神,拜仙。估計是將千貴這一棵千年桃樹當做是樹仙來參拜了,自然是要提一些貢品以示敬意。可是隻管靜心修煉的千貴哪裏會懂得這些風俗?難怪將那些烤雞烤鴨都當做是被燒過了。


    想到這裏,千亦不禁覺得好笑,但好歹也是忍住了,拍了拍千貴的肩膀,煞有介事的說道:“這便是了!你看到的那些就是所謂的人間煙火!我們今天就去食那個去!師父沒有跟你說過麽?人要吃五穀雜糧身體才會純粹幹淨,更益於修仙得道!這葷腥什麽的啊,便是屬於五穀雜糧裏的“雜”了!”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今天要去吃肉?”千貴這才明白。“可是……咱們可並沒有牲畜啊。”


    “笨。”千亦簡潔明了的一個字便評價了千貴,“我們是沒有,所以我們要去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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