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雲深其實回來不久就接了些力氣活,賺點工資以未雨綢繆,說去競技場是逗逗玉中歌的。


    “劉叔!我來了,沒來晚吧?”許雲深沿著大路,狂奔到無盡糧區邊的約定地點,發現已經有幾人在那邊等候,不禁?然,報以歉意的笑。


    劉叔呲了下牙,嘴唇上的小胡子跳了跳,看似怒道:“小子你幹嘛去了?我們等你好一會了!快走吧,早點幹完早點回家休息。”


    許雲深連忙“告罪”,打量了下周圍的人。


    幾個曬得黝黑的漢子,都是精瘦的模樣。左邊第一個是國字臉,朝許雲深笑笑。中間和右邊是圓臉,不過中間的臉大些,二人都是用審視的眼光觀察了下這個來遲的“同伴”。幾人目光一觸即收,也沒有多餘的話,默默跟在劉叔身後。


    拐了個彎,劉叔看了眼前方的糧道,確認方向和位置無誤後,沉聲道:“差不多了,跟上我,別掉隊了。”


    隻見他開始加速,奔跑起來。


    幾人不甘示弱,很輕鬆地便跟上了劉叔。


    劉叔回首一看,笑道:“可以嘛,你們幾個,就是不知道你們耐力如何。現在距離要去幹活的西二十三區還有二十裏,抓緊時間了要!”


    一場無形的較量就此開始了。


    直到十裏之前,幾人都勢均力敵。


    到了十裏的時候,臉略大的圓臉稍稍有些落後了,但還是跟得上。另一個圓臉回頭衝他笑笑,他沒理會,咬著牙又加了下速。


    到了最後一裏地的時候,劉叔慢慢放緩了速度,給予幾人緩衝休息的時間。


    他回頭一看,蔡毅(國字臉)和侯恂(臉略小的圓臉)呼哧呼哧地喘著氣,但還是跟得上,而許雲深則是麵無表情,毫無疲憊,讓劉叔眼前一亮。至於郭立(另一個圓臉)已經是綴在後麵一段距離了,大約有十米。


    片刻後到達一個倉庫旁邊,劉叔道:“好了,大家先在這歇會,我進去和東家交涉下。”


    這一番初步的無形較量,讓幾人互相認可了對方的實力,建立了初步的信任。


    有時候,男人間的信任就是這麽簡單。


    “在下蔡毅,敢問這位兄弟如何稱呼?”蔡毅衝許雲深抱拳,問道。


    許雲深回禮,笑道:“許雲深。”


    “這裏侯恂!”


    “咱叫郭立!”


    許雲深一一回應,因為他強大的體力表現,此刻他儼然成了主心骨一般的人物。


    朝外望去,一片廣闊土地,種著數不清的作物。作物名為青苗,根部嫩白,葉子深綠肥大,整體筆直,是一種味微甜的蔬菜。夏季七月正是其收割的時間,許雲深來此處也是接了幫忙收割的活。


    “好了,一人一行開始收吧,離地一寸開割。工錢按行計算。割好的摞整齊捆起來,大概是五十根一捆,喏,這是麻繩和鐮刀。收好的放在那邊空地上,一人一個地。”劉叔吩咐道。


    幾人應了,當即開始幹活。


    頭頂豔陽依舊,隻是沒有了蟬鳴,也沒有風。


    郭立埋頭,不停地收割著地上的青苗,機械性地捆在一起,放在一邊,等待收到盡頭的時候回頭打包一塊拎著。


    “嗯?起風了?”郭立擦了擦頭上的漢,有些欣慰,“起風了也好,能涼快點。”


    像郭立這種來幹農活謀生的,大多修了點野道的功夫,二境算封頂了。不過因為這裏是長安,平均實力高出地方一截子,所以二境也隻能在這幹個累活。


    如許雲深剛下山遇到的那夥強盜,為首者便是二境的,其他人也對他頗為恭敬。雖然境界相同,生死相向來,想必也是當初那個強盜會取得勝利。


    同樣,其他幾人也感受到了風,不過都沒如郭立一般木訥埋頭苦幹,而是會下意識地四處觀察下,卻見到了一副令人吃驚的景象……


    若說其他人收割正常的速度是每秒一米前進,此刻的許雲深則是甩開膀子狂奔,瘋狗一樣往前衝。


    隻見他雙手一抄,兩手碰到青苗的一瞬間,青苗便輕飄飄得從“足部”而斷,擁入許雲深的懷中。


    成熟的青苗有一米高。


    所以從上方,能看到一道人影如收割機一般跑過,身後便是一片黃土……


    到了小道的盡頭,許雲深雙手一拋,手一抖,麻繩便攀上了眾多青苗,將其捆地不緊不鬆。然後許雲深扛著兩大坨捆好的青苗跑回起點,興衝衝地問劉叔:“劉叔,我這一次性捆地多了點,沒事吧?”


    這是個人才!劉叔心裏想著,然而嘴上說道:“你這樣做,東家不大好運輸啊!除非你多割點,一整輛車都放你的,這樣就沒事。”


    許雲深想想,也是這個理,於是回頭便準備再加把力。


    劉叔叫住了他,道:“等等,你去另外一個方向,這邊就交給他們幾個就好,你別影響到他們了。”說是影響,其實是別打擊到……


    事實上,抬頭觀察的蔡毅和侯恂已經被打擊到了,他們的牙根有些酸,心中恨恨地想;這尊大神來和我們搶什麽飯碗?


    然而他們手上還是加快了動作,暗暗不服。


    許雲深過去的時候,問了下,一行大約是二十五文的工資,他跑一趟便是半錢的收入。


    雖然比不上在競技場,但是安心且簡單多了,許雲深心中想到。


    唰!唰!唰!


    一道人影在田野間狂奔,所過之處如蝗蟲過境,隻留了一撮根。


    才過了一個小時,許雲深這半區便光禿禿一片,而倉庫處整齊地堆著已經收割好綁好的青苗。


    東家眼前一亮,心中感慨萬分,詢問道:“這位少俠,要不你再幫我把地翻一遍,一樣的價格,結束後再給你五兩作獎勵。”


    許雲深思索了下,現在自己割了一百行,已經入賬了二十五兩,倘若再按東家所說,便能再賺三十兩。那自己先前送給蔣大中的二百兩已經抵了四分之一了,於是他便答應了。


    地有些低,許雲深本打算用手犁地,但是姿勢不便發力奔跑,於是借了四把鋤頭,一手兩把。


    他站在起點,一行插上兩把鋤頭,雙手略微平舉,“喝”的一聲便開始奔跑。


    隻見一道煙塵滾滾前行……再回來……再前行……


    犁地不僅要跑一趟,因此許雲深多花了些時間。


    兩個小時候,許雲深坐在倉庫陰涼地這邊,美滋滋地攥著一張銀票和一顆銀元寶——一張五十兩和一個五兩整銀元寶。


    過來交貨的其他幾人辛苦著過來交貨的時候,看著許雲深坐在這裏,心生疑惑。


    “許兄你怎麽在這坐著了?”蔡毅先聲問道。


    “哦,我的活幹完了,劉叔就讓我歇歇了。”許雲深懶懶地回答。


    “幹完了?哪呢?”侯恂接話。


    “這倉庫後麵那個半區。”許雲深指了下後麵。


    幾人站在這一片黃黃的土地上,擦了擦眼睛,互相交流眼神。


    “這哪?”郭立一臉茫然。


    “好像是……倉庫後麵?”侯恂有些不確定。


    “嘿!怎麽地都翻好了?”蔡毅低頭觀察,發現了。


    “謔,還真是……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我到現在才割了二十三行。”侯恂歎了口氣,回頭繼續埋頭苦幹去了。


    剩下二人也不多說,接著去幹活了。


    很快日薄西山,到了結工的時候。


    夕陽將倉庫的影子拉的很長,印在這一整片光禿的土地上。


    三人割完了之後,本也想學學許雲深,然而得知時間不夠,隻得放棄。


    結了工錢之後,蔡毅衝許雲深抱拳道:“許兄,今日幸與你相遇,讓我等長了見識!我們一定會努力修煉,早日變成你這樣的!”許雲深的表現,激起了幾名掙紮在底層的中年男人的沸騰的心。


    劉叔留下了許雲深,親切問候許雲深的近況,得知他是缺錢,立馬一拍胸膛,道:“你劉叔什麽都缺,就是活多!需要的人才多,特別是雲深你這樣的。”殊不知許雲深不是缺錢,他隻是習慣性地想存些錢。


    許雲深連忙點頭。


    於是他得知明天天心湖的一處漁場需要個幫手,當即敲定早上去幹活。


    這裏的東家也問了許雲深的住處,打算將來需要幫忙時也來找他。


    許雲深自然是歡迎的。


    一看天色將黑,許雲深抓緊了回住處的步伐。然後他腦筋一動,尋思著是不是該給玉中歌買個禮物。


    到了長安的京畿區,此刻外麵已經天黑,而京畿處燈火通明,橙黃色的燈光把天染成了紅色。


    “請問這位同袍,京畿又哪裏能買禮物的?”許雲深不認識路,想起當初給自己帶路的那個小侍衛,也拉著一個巡邏路過的士兵問道。


    “同袍?兄弟你在哪當的兵啊?”士兵第一反應是挑出了他感興趣的重點,詢問道。


    許雲深摸摸腦袋,笑道:“剛剛從前線回來,退伍的。”


    巡邏士兵肅然起敬,想起了什麽,道:“等等,兄弟你剛剛問買禮物的地方?是送嫂子的麽?”


    許雲深點頭又搖頭。


    士兵隻看到了點頭便開始思索,片刻道:“那必然是往東去塵煙巷了,聽聞有不少大小姐都會去那采購。”


    許雲深謝了他,行了個軍禮告別之後便朝塵煙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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