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更何況清風撫月閣這樣的玩樂場所,更少不了爭風吃醋引起的爭端。


    雖然樓中有言“身披風月,不染江湖”。但總有例外,所以便有了芙蓉台爭豔。若是兩位客官看上了人字院中的同一個姑娘,那雙方便可上芙蓉台一決高下,文鬥或武鬥皆憑雙方喜好,清風撫月閣隻保證必是的公正。勝者抱得美人歸,敗者就隻能另尋其他顏色聊以度日了。


    商徵羽暗自笑道:這付長空真是一環接著一環,非要和自己過不去嗎?


    在流堇和銀琅在自己身邊落座的時候,商徵羽就發現她們二人身上散出一縷奇異的氣息縈繞在周圍,商徵羽頓時察覺這氣息恐怕是一種獨特的探查手法,當即將周身內勁收斂,讓她們什麽也沒有探查到。


    剛剛商徵羽就見流堇似有若無的網付長空那邊瞥了一眼,此刻看來應該是給付長空了什麽訊號,要不然這奎一刀也不會來的如此恰到好處。


    商徵羽將銀琅遞到自己嘴前的美酒一飲而盡,並沒有應下奎一刀的挑釁,而是直接反手將流堇銀琅二人往那奎一刀懷裏一推:“想要?給你了!”


    流堇和銀琅目光中還殘留著一絲錯愕,她們對自己的媚功還是有幾分信心的,但沒想到商徵羽居然完全不著道。不過緊接著流堇和銀琅就露出一臉哀怨的表情,銀琅更是撅起那一彎櫻桃小嘴對商徵羽埋怨道:“都說男子薄情寡義,羅公子你怎麽這麽狠心。”


    話語中仿佛帶上了一點別樣的香甜,頓時讓周圍那些聽到此話的人心中湧出一股難以抑製的衝動,想要將二女狠狠摟進懷中肆意安撫一番。


    不過商徵羽顯然不打算再理會這些人,自顧自的坐下又開始吃喝起來,不時地還為台上的舞姬大聲叫好,一點也沒有接茬的打算。


    奎一刀是最尷尬的,流堇和銀琅二女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隻能僵在原地,求助的目光似有若無的瞥向付長空。


    若是這樣還看不出自己的計謀已經被商徵羽識破,那這付長空也就不用擔當著人字院的主事了。他揮手先讓三人先行退下,這才坐下對商徵羽悄然拱手抱歉道:“羅兄,是小弟不對,今日的酒水錢都記在小弟賬上,您看如何?”


    “這若是在別的地方,我非得先斷你一條腿不可!”商徵羽臉色閃過一絲狠辣,不過眼底卻故意保留了一絲忌憚。這表情頓時落入了付長空眼中,付長空哈哈一笑,立刻親自斟酒請罪,對商徵羽愈發的殷情起來。


    這付長空也是人


    精,既然摸不透商徵羽的喜好那就盡全力討好便是。在付長空的招呼下,桌上的酒菜換了一輪又一輪,兩人推杯換盞好不暢快,瞬間便讓商徵羽將剛才的不快忘在腦後。從這點上來說,就連商徵羽對這付長空也說不出半個不是來。


    酒逢知己千杯少,更何況大家都是逢場作戲。


    付長空有意套商徵羽的消息,商徵羽也有意探聽一下如今清風撫月閣的虛實,兩人一拍即合,起碼在表麵上看起來兩人並未有什麽不快。


    付長空也不能時時給商徵羽作陪,見商徵羽心中的鬱氣已平便找了個理由忙別的事物去了,商徵羽一個人在此自斟自飲,倒也算是逍遙快活。


    正當商徵羽酒足飯飽準備離開之際,人字院的三層突然傳出房門被人推開的吱嘎聲。一個身穿純白長衫、將頭發披在身後的青年男子緩步從房內走出,其腰間掛著一根碧玉長蕭,其中一端還以紅繩綴著一白玉如意。此人站在三樓的欄杆內望向下方的舞台,看著那些舞姬翩翩起舞,目光中竟湧出幾分蕭索。


    “衛長歌!他怎麽在這裏!”


    商徵羽頓時吃了一驚。當初他與衛長歌因為調查合天道而相識,兩人也算是成為了好友。在商徵羽於萬州閔華大婚之際衛長歌還特意獻上一曲,當時技驚四座。不過在商徵羽離開閔華趕赴雲州之後,就再沒有收到過關於衛長歌的消息,算起來也有兩年多了。


    正當商徵羽還在疑惑衛長歌為何在此的時候,衛長歌身後的雅間內走出一翩翩佳人。她銀白長發如瀑般垂在身後,一身淡藍色輕薄紗裙將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展現的淋漓盡致。雖然臉上帶著一張紫色的半透明薄紗,但單單是那一雙露出的美眸就能讓人流連忘返。


    她款款走到衛長歌身後,雖然並未開口對衛長歌說什麽,但她看向衛長歌那含情脈脈的眼神卻頓時讓商徵羽了然。


    “雪白長發,又與衛長歌如此親密,恐怕就是江湖音道四絕的最後一人,雪發琴姬白若蘭了。”商徵羽瞬間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當初自己和衛長歌還有天香苑的柳素素前輩等人還身在東方堡時,夜歌就曾傳信商徵羽,說雪發琴姬白若蘭已經得到衛長歌的消息,正趕赴萬州。看來在商徵羽走後衛長歌和白若蘭終於還是遇上了。


    商徵羽自然不可能上去與衛長歌相認,他一邊裝作若無其事的繼續喝酒,一邊豎起耳朵,更是向著衛長歌的所在悄悄度出一股逍遙天嵐經的內勁。


    “長歌,我看你在樓中的這些時日怎麽從來也不快活?”白若蘭在江湖上殺伐果斷,喜怒


    無常。所以背地裏大家又給她取了個雪發琴魔的稱號。但此刻白若蘭看向衛長歌的雙眸卻仿佛是一汪清泉,百般情誼蘊藏其中,簡直是明顯的不能再明顯了。


    衛長歌微微一歎,索然無味道:“這樣的日子我過了二十多年,早就膩了。大好年華不去遊曆天下,卻浪費在這歌舞升平之中,何其可惜。”


    白若蘭當即纖柔道:“既如此,那若蘭便陪你離開此地遊曆天下。當初繡娘能陪你,若蘭也一樣能陪你。”


    “哎,繡娘……”


    提到這個名字,衛長歌眼中突然湧出一股悵然,他再不看舞台上的那些鶯歌燕舞,轉身重新步入房內,白若蘭也不言語,一個人走在最後將門重新帶上。


    商徵羽隻聽了這麽幾句,心中卻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衛長歌在此呆了二十多年?這怎麽可能!


    風月七子中來的最晚的老六在清風撫月閣也待了有快五年,自己也呆了七年多,但從未有一人見過衛長歌,可衛長歌的話明明就是這個意思,讓商徵羽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商徵羽心中對此異常在意,再關聯起今日重回清風撫月閣發現的種種變化,商徵羽突然發覺自己對清風撫月閣是如此的陌生。原以為自己七人已經了解了清風撫月閣的全部,可如今看來大家似乎還有很多事都被範陽阿蒙在鼓裏。


    細思極恐!商徵羽在人字院再也待不下去,他轉身便出了清風撫月閣大門,隨意與門口的付長空打了個招呼後就直接消失在主街道的人流中。


    沒走兩步,商徵羽敏銳的覺察到身後綴著某種異樣的動靜。


    “嗯?有人跟蹤?”


    商徵羽麵不改色的繼續前行,果不其然,那種被人緊盯的感覺始終揮之不去,商徵羽臉色一冷,在路過一個巷口的時候突然加速,整個人化作一道光影衝進巷道!


    身後緊跟的幾人也反應奇快!三人迅速也閃進了巷子,身下的四人則從南北另外兩側包抄,看樣子是早有圖謀要將商徵羽留在此地!


    清風撫月閣門口,付長空手中搖動的折扇忽的一停。他抬頭望向商徵羽消失的方向,臉上看不出喜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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