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狼小心翼翼,但前進的姿態卻半分不改。商徵羽深吸一口氣從火兔上躍下,直麵狼王。因為除了火兔之外,另外兩匹戰馬已經徹底癱倒,而且從他們此刻的狀況來看仿佛隨時都會猝死似的,已經完全無法挪動。


    納蘭姝、完顏婧和子棄都已經站到了商徵羽身後,烏蘭術也用唯一能動彈的左手抽出了腰間的彎刀。如果狼群真的選擇重進峽穀,那說不得商徵羽隻能試著傾盡全力將這百餘匹草原狼斬殺!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在草原上生存過的人都知道,如果遇見草原狼那轉身逃走時最愚蠢的做法,因為在狼的世界裏獵物一旦轉身那就會激發起它們內心那股狩獵的本能。所以商徵羽無人不敢動彈,甚至都不能後退!否則氣勢一旦變弱,恐怕狼群就會徹底放下心中的戒備直接衝進峽穀!


    啊嗚


    頭狼揚天長嘯,好似在對身後的狼群說些什麽,又好似是在給自己打氣。它走得很慢,但很堅決。它的雙目與商徵羽始終對在一塊,一人一狼就這樣對視著,場麵就這麽僵持著。


    頭狼又邁出一步,這一次它的狼頭已經徹底越過了峽穀口的那道無形的禁區線。商徵羽的心在不斷的下沉,因為他可以看見這頭狼眼中原本存在的那絲對於峽穀的忌憚正在逐漸的淡去,而那嗜血的凶狠卻如火焰般開始燃燒起來。


    頭狼突然嗚嗚的低吼起來,嘴角抽搐著不斷露出內裏雪白尖利的狼牙,它又抬起前爪,就要再邁出一步!


    正此時,突然從峽穀內刮出一股子怪風!


    嗚嗚嗚嗚


    怪風刮過峽穀發出陣陣嗚咽,就像是某種凶惡的巨獸在逐漸蘇醒。


    被怪風這麽一吹,那原本還昂頭挺胸的頭狼立刻發出一聲哀鳴,如狗一樣夾著尾巴就轉身逃出峽穀,頭也不回的奔向的樹林的深處,其他草原狼在這怪風吹拂下也一個個突然夾緊了尾巴,發出陣陣低吟扭頭就跑,仿佛再晚一點就會出現什麽不可預知的危險要將他們吞噬似的。


    場麵變化之快五人都沒有反映過來,商徵羽原本還打算拔出身後的玄鐵重劍大殺一場,結果狼群就突然轉身逃走,這讓五人都有些詫異。


    不過無論怎樣,狼群逃走畢竟還是件好事,而且也證明了狼群是真的懼怕這峽穀,大家終於安全了。


    ……


    這時候天早已黑了,頭頂的月光順著峽穀的裂口撒到眾人身上,給大家披上了一層銀色的外衣。


    為了避免狼群去而複返,五人又想峽穀內部走了一段,這樣哪怕身上依舊去除不了那股奇特的香氣,但隔了這麽遠,想必狼群也不再會被這異香吸引。


    這時候商徵羽他們才開始細細打量著這峽穀中的一切。


    說也奇怪,這峽穀好似完全沒有受到極寒風暴的影響,現在居然已經長出了些許灌木,而且雖然可能之前也有積雪,但此刻也已經全部化去,成了峽穀中所有植物的養分。


    不過讓商徵羽五人有些在意的是,這峽穀中草木皆有,而且還比外麵溫暖許多,但卻一個生靈都沒有,仿佛大家都有意避開了這處峽穀,哪怕這裏麵是絕佳的避寒之地也在所不惜。


    商徵羽很在意,究竟是什麽力量能讓所有生靈將這峽穀視為禁地?


    “今夜我守夜,你們好好休息。養精蓄銳,明日我們就離開此地。”商徵羽的目光環伺眾人,大家顯然不會沒有反對。


    五人立刻分頭行動,商徵羽和納蘭姝負責向峽穀深處再探一探,順便看看有沒有什麽可以吃的東西,畢竟白天為了逃命,除了武器之外的所有行囊都已經被大家丟棄一空。子棄、完顏婧和烏蘭術負責收集枯枝並在今夜駐紮的地方升起篝火。畢竟極寒風暴雖然過去,但餘威尚在,再加上大家都沒有帳篷,如果在冰冷的地麵上睡一晚,就算是商徵羽他們也扛不住。


    篝火升起,寒冷中終於出現了一絲暖意。完顏婧,子棄和烏蘭術圍坐在篝火旁,看著搖曳的火光,心情送算是比之前好了許多,那兩匹癱倒的戰馬也在之前緩了過來,此刻正和火兔一道在邊上啃食著美味的青草。它們圍在火兔身邊,時不時的還會用自己的頭顱小心的蹭蹭火兔的脖頸,每到這時火兔都會一臉嫌棄的哼哼兩聲,不過過了幾次之後也就不在發出動靜了。


    “看來這兩個家夥是看見火兔強壯,想要臣服並祈求保護呢。”完顏婧將拇指和食指放在嘴巴裏,輕輕的吹了聲口哨,她騎乘的那批黑馬頓時轉頭一步步走了過來,並乖巧的將頭貼上了完顏婧的臉頰,惹得頓時大家笑出聲來。


    “以前也沒給你取什麽名字,以後就叫你黑棕吧。”完顏婧拍了拍黑棕額脖頸,黑棕好似很喜歡這個名字,輕嘶了一聲表示興奮。


    都是一起從狼口下死裏逃生的兄弟,哪怕是一人一馬也難免產生了特殊的情感,更何況完顏婧他們本來就是馬背上的民族,對馬匹天生就有一種割舍不斷的情感。


    納蘭姝所騎得那匹戰馬就不必取名了,因為這本就是烏蘭術的戰馬,它全身成黃色,所以烏蘭術就給他取了個很貼切的名字:流沙。


    “兄弟們,看我給你們帶什麽來了!”


    峽穀深處傳來商徵羽的笑聲,商徵羽和納蘭姝從不遠處的黑暗中顯露出聲音,兩人居然每人手上都提著數條已經剝洗幹淨的大鯉魚。


    商徵羽笑嘻嘻的和並排納蘭姝坐到了火堆旁,子棄和完顏婧輕車熟路的就將鯉魚一條條用樹枝串好,本來烏蘭術還想幫忙,不過當即會完顏婧謝絕。


    完顏婧開玩笑道:“現在你是傷員不用幹活。等你好了就都交給你。”


    眾人有說有笑的烤著魚,不一會附近就開始彌漫出陣陣烤魚的香味。


    商徵羽笑道:“峽穀深處有一條暗河,而且還居然沒有上凍。裏麵的魚真是又肥又鮮,明日咱就帶你們一起過去看看。”


    從狼群逃脫之後,緩下來的烏蘭術終於還是開口向完顏婧詢問了自己暈厥之後發生的事情,完顏婧一五一十的將所有情況都告訴了烏蘭術,包括裘翁舍生帶著所有人將狼群引開,並且拚死攔住了烏亢的隊伍,給大家爭取出了最後一線生機。


    聽完這些的烏蘭術有些沉默,他眼角微紅,但缺強忍著沒有選擇哭泣。在北域,哭泣時懦弱者的象征,因為眼淚無法帶給你溫暖,也無法帶給你食物,隻有手中的武器和強壯的自身才是活下去的本錢。


    烏蘭術緊拽著拳頭,眼中迸射出前所未有的決絕,自己討厭這種無力的感覺,如果自己再強大一些,說不定就不會是這樣的結果!


    子棄和完顏婧都沒有說話,這一關隻有靠烏蘭術自己,這是他身位烏蘭部族族長必須承受的痛苦,也是必須要經曆的成長代價!


    經過了一整天的奮戰和奔波,大家都有些精疲力竭,沒過多久就各自圍在篝火邊上睡著了。


    子棄和完顏婧在離開雪雲國的再度相逢之後,終於徹底打破了兩人之間最後一絲隔膜,此刻兩人在篝火旁相互依偎,子棄哪怕是睡著了也依舊下意識的要將完顏婧整個抱進懷裏,生怕她大半夜冷著。烏蘭術心情沉鬱,他直接和自己的戰馬睡在了一塊,有戰馬的體溫在,他也不至於半夜被凍醒。


    納蘭姝靠著篝火一個人側躺著,雖然看起來頗為恬靜,但商徵羽卻知道納蘭姝根本就沒有睡著,因為哪怕有篝火在,半夜的寒風也依舊是太冷了。


    商徵羽將火兔喚過來,示意讓它在納蘭姝背後趴下。火兔不情不願的在商徵羽臉上蹭了兩下,看商徵羽有些不悅,頓時耷拉著頭就乖乖走到納蘭姝身邊小心翼翼的匍匐下來。


    火兔不愧是火兔,就算是休息時體內的氣血也要比流沙河小黑旺盛許多,被火兔和篝火夾在中間,納蘭姝終於緩和了許多,聽著篝火中劈啪的聲響,終於也進入了夢鄉。


    商徵羽一個人看著頭頂的明月,聽著身邊此起彼伏的呼吸聲,漸漸的感覺眼皮子也開始有些沉重。


    就在這時,商徵羽敏感的六識突然察覺到一絲異樣,就像是自己身後的黑暗中突然飄出了一道人影,正懸在自己上方居高臨下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甚至商徵羽還可以感覺到那一縷微風擦過自己的發梢。


    這微風帶著與峽穀中的寒風截然不同的溫度,就像是某人的一縷溫熱的鼻息。


    商徵羽立刻寒毛乍起!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酒中踏歌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千極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千極並收藏酒中踏歌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