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害了商兄啊……”東方傑極度自責,他環顧四周,第一次發覺周圍兄弟姐妹們的麵孔竟然從未有過像今天這般陌生。這時人群中突然有一道熟悉的目光望向著自己,美眸之中卻帶著前所未有的絲絲冷意。


    “納蘭……”


    東方傑剛想上前解釋,卻見納蘭姝已然冷冷將目光移開,甚至有些厭惡與他對視。納蘭蘇紅唇微啟,一道縹緲無痕的聲音挾內勁穿過人群的喧囂滑入東方家耳中。


    “要成就一個人很難,要摧毀一個人卻很容易。東方傑,我知你本無此意,可事已至此,你難辭其咎。”


    “不是的,不是這樣,納蘭你聽我解釋!”


    東方傑當即邁出一步,卻被身邊的東方固一把拉住。“冷靜,你可是少堡主!”


    東方固目中閃現一絲冷色,不過掩飾的很好並未有人發覺。


    事情發展到這個程度著實超出了他的預料,東方家子弟的義憤填膺,埋怨憎恨多少都會轉嫁到東方傑身上,一個不好就會在東方傑的心中留下陰影,造成道傷!


    而且他始終心有疑惑,商徵羽的起手其實非常驚豔,讓他極為期待,可後來卻在最高潮處戛然而止。如同琴手在彈奏一首旋律時突然琴弦盡斷,這裏麵一定有蹊蹺!


    此時還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有自己在此,斷不會惹出大亂子。


    且看後續吧。


    ————


    場上之人也跟著慌了。


    但此次慌的是東方鈴。


    怎麽回事,為何大家看傑哥的眼神是如此的冰冷,這本不關傑哥的事啊。


    識人不明?明明就是這商徵羽詭計多端,傑哥是被人蒙蔽,為什麽你們現在反而開始針對他了!他可是少堡主啊,你們這是想做什麽!


    心思一亂,手上慢了半分,被逼入絕境的商徵羽抓住機會險險躲了過去。讓好不容易才完成的布局功敗垂成,戰況一下又回到了原點。


    “東方鈴,你在做什麽!你難道不知讓吞鬥在這種人手中多停留一刻東方家就多一分恥辱嗎!”


    雖然動作極小,近似於失誤,但場中不乏眼睛透亮之人,當即就有人開始喝罵東方鈴,言辭及其激烈。


    “鈴妹要遭了!”


    那個耍著匕首的青年麵露冷色,他眼光瞟向率先開口之人,森冷的目光當即讓此人閉緊了嘴巴。


    可惜,有人開了頭,就如同將高築的堤壩掘開了一個致命的口子,無數人緊跟其後開始聲討東方鈴,再加上東方鈴本就是與東方傑關係密切,當即眾人就將兩人一塊罵了進去。


    “你莫非是在演戲,怎麽這麽久了還拿不下一個廢物!我看你才是真的廢物!”


    “東方鈴,你真是丟你父親的臉麵,你如此這般留手莫不是想為這廢人開脫,想為東方傑開脫!”


    “我覺得有些不對啊,東方鈴不可能是這樣的人,要不然就不會主動站出來揭穿這廢物。”


    “你懂什麽,這是她演戲演砸了,現在想著圓場,晚了!”


    雖然場中的部分人已經發現不對,及時冷靜下來,但聲討大勢已然成型。無可更改。


    ————


    “夠了,你們說夠了沒有,都給我閉嘴!”東方丕撕心竭力的大吼,卻須臾間就被周圍的聲浪所淹沒,濺不起半點浪花。


    “商大哥……”薑翠此刻眼角已經蒙上了一層淚花,緊緊抱著青竹酒筒,仿佛這是溺水之人手中的最後一片船帆。“商大哥,你到底怎麽了,那時候你如同天神一般將我們救下,怎麽此刻卻如此這般,不要,薑翠不要你出事!”


    兩個人影悄然間來到了薑翠身邊。


    衛長歌眉頭緊皺,原本腰間的碧玉長蕭已然被他捉在手中,內勁灌入發出陣陣嗚咽之聲。“場中氣氛不對,薑翠、繡娘,你二人務必呀緊跟著我,場中若有變故,我們先行搶上救下商兄!”


    “算上我一個!我去攔住鈴妹免得她亂來!”東方丕環顧四周,目光陰沉的掃過周圍每一張麵孔。“這個笨蛋,被人利用了還不自知!”


    ————


    商徵羽再度躲過一招,臉上卻露出了點點喜色。


    就在剛才,丹田處得內勁在他的調動下總算是有了反應,雖然隻是顫抖般的動了一絲。


    原來你們都在這兒忙著呢?真是能急死個人!在沒反應老子可就真的要交代在這了!


    商徵羽臉上的笑意在擴大,可惜此刻他發帶崩落,頭發散亂,無人能看見他的表情。


    ————


    周圍的聲討一浪高過一浪,眾人已經將商徵羽這個“廢物”拋下,轉而向東方鈴集火,順帶還有些人開始冷嘲熱諷地開始攻擊東方傑。


    “差不多了。”


    離望龍苑有著半裏之隔的一座六層觀景台上,一個負劍青年背著雙手站在那裏遙望練武場,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告訴他們,讓胡老三動手。”


    ————


    “你們這都是些什麽玩意!反正他落敗已成定局,東方鈴,若是你不行了,就換我胡老三動手!”


    ,還未等眾人反應過來,一個背負雙刀的漢子就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飛身上場,背後雙刀寒光乍現,當即劈向商徵羽,又快又急!


    “我倒要看看,你這廢物到底是何等人物,竟然能讓東方鈴在台上與你周旋許久而不下重手!”


    此言一出,東方鈴頓覺兩頰滾燙,其他人對東方鈴的喝罵聲也驟然間太高了數倍。東方鈴終於忍不住了,大滴大滴的眼淚流下,實在讓人心疼。


    “讓自己的妹妹替自己出頭演戲,你還真狠得下這個心!”


    胡老三眼見東方鈴在練武場邊角失語哭泣,眼中露出得色,轉而對東方傑冷嘲熱諷起來。


    在他的帶頭下,風向再次一變,此次所有的火力均集中到了東方傑身上,聲勢浩大,簡直是前所未有。


    ————


    怎麽會這樣……


    東方鈴坐在地上看著自己的雙手,聽著身邊無數針對哥哥的喝罵聲,已然不知所措。


    自己隻是想幫哥哥拆穿商徵羽的真麵目,讓大家知道哥哥隻是被人蒙蔽,怎麽會發展到如此地步。


    那些哥哥姐姐一個個平日裏對自己和哥哥笑臉相迎,怎麽到現在卻變得如此冷漠甚至麵帶唾棄之色。是了,自己做錯了,自己從頭到尾都錯了!


    回想起昨日夜裏自己胖揍了東方皮皮一頓,百無聊賴間往回走著,卻見院中一人正一臉親和地對自己微笑,原來是自己青梅竹馬的玩伴傅成回來了。


    傅成隻是東方家的一名外姓弟子,功成之後就常年隨刑堂眾人出外遊曆進行任務,很少回東方堡,二人已經四五年沒相見了。


    這一夜傅成與她說了很多在外遊曆的趣事,提到了昆侖和神霄正天門,提到了雲、吉二州的戰況,提到了江湖紛爭殺手榜和武榜將重新開啟,提到了清風撫月閣,提到了一個道貌岸然,實則喜歡玩弄陰謀詭計的風月七子


    他的名字叫商徵羽……


    一切都如此自然,自然到此時此刻東方鈴才恍然大悟。


    原來這一切都是陰謀,一場針對哥哥的陰謀。


    東方芻,你這個混蛋!


    ————


    “此事能進行得如此順利,傅兄,你功不可沒啊。”還是那個背負著重劍的男子,他遙望著場中的一切,笑得肆意張狂。


    正是一切的始作俑者,東方芻!


    身後一個背著雙手頭戴鬥笠的男子笑了笑,抱拳躬身道:“還是芻少爺深謀遠慮運籌帷幄,小子隻是借機吐了一番唇舌罷了,微末之功算實在不足道也。”


    “哈哈哈哈,若是你這都算是微末之功的話,那我收下養的那幫人就簡直是酒囊飯袋了,哈哈哈哈!”


    此刻東方芻意氣風發,連身後背負的重劍都似乎在替他雀躍不已,發出聲聲低沉劍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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