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納蘭姝是女子,但是巾幗不讓須眉,當即就提起來酒壇,將毛皮大氅抖到一邊,右腳立時便跨上了桌。


    商徵羽一聲長笑,也同樣將前巾抖到一邊,大腿跨上,手上酒壇與納蘭姝一碰,酒花四濺。


    “我先來!”


    說完,提起酒壇就開始往下灌,雖然隻有小半壇,但也有半斤的量,三口間盡數下肚,一滴都沒有外落。


    “小二,再來兩壇老酒!”


    “好,這樣才夠豪氣!”


    納蘭姝眼中一亮,仿佛發現了什麽珍寶一般,當即也是三口將半斤酒灌下,仿佛將所有鬱氣都發泄了出來,笑得那叫一個暢快淋漓。


    納蘭珠一路南下行來見到的都是一派萎靡江山,眾人盡皆沉醉於紙醉金迷之中,哪怕就算是看上了納蘭姝的美色想要上前調戲的家夥,也全都是草包,三拳兩腳就跪倒在地紛紛求饒,半點骨氣都沒有,看得她氣鬱。


    “若是在北地,這種人就該一劍賜死,哪還容得下他們浪費寶貴的糧食!”


    與商徵羽訴說了幾句,不由得又讓納蘭姝想起了之前的不快,咕嘟咕嘟的又多灌了三口,這一下便是下去了一斤,超了商徵羽之前定下的量了。


    “哎,還沒輪到你啊!”商徵羽無奈叫到。


    按北域的規矩,一人三口下半斤就是定死的,輪著來,不能少喝也不能多喝,否則就是嫌對方不爽利,就是看不起對方。


    “我……”


    納蘭姝剛想解釋,誰知商徵羽將她抬起的玉手一把壓下,竟豪邁地直接灌了六口,這樣下來,直接又將納蘭姝超過去了!


    “好了,這下沒妨礙了吧。”


    商徵羽連續喝了一斤下肚,以他的酒量也不由得有些氣滯,當即竟打了幾個酒嗝,沒想到納蘭姝非但沒有介意,反而拍著他的肩膀大笑起來。


    “你這個人有意思!納蘭姝交你這個朋友了!”


    說完,伸出右手一把握住了商徵羽伸出的右手腕,然後跨過酒桌用右肩與商徵羽右肩一碰。這是北域人對於初次見麵後,承認彼此之間朋友關係的必要禮節。商徵羽也不推諉,長笑間,兩人紛紛各自又飲了半斤方才落座,自此,依照北域的規矩,雙方這輪拚酒算是告一段落。


    “本來還怕你跑了,沒想到竟然如此愚蠢,這倒省了我一番手腳!”


    一聲長笑從樓下傳來,隻見當先一人手握一根熟銅棍,胸毛濃密,袒胸露乳,行進間虎虎生風,三步並兩步躍上了二樓,與商徵羽和納蘭姝相對而立!


    不多會,樓下傳來一陣紛雜腳步聲,再次跑上來十幾個握刀壯漢,將二人團團圍住。所有人的腕上都纏著幾圈白布,尤其醒目,說明他們均是幫派中人!


    那掌櫃和小二哪裏還敢多做逗留,早已趴在櫃台後麵簌簌發抖,半點不敢露頭。


    商徵羽探向窗外,見樓下不僅設置了圍堵的人手,還被這眼前壯漢布置了一排弓箭手,不由得咧嘴笑道:


    “動作挺快啊,翊門真是長進了。”


    商徵羽對京城的勢力分布了如指掌,哪裏會不認識他們的裝束,這手纏白布是翊門其下另一個小幫派白龍壇的打扮,而這手持熟銅棍的壯漢想必就是他們的壇主,人稱排山棍的吳禎了。


    “這位兄弟,此時本與你無關,然則我觀你與此女交談甚密,我吳禎給你一個機會,解釋清楚遠遠離去,我便不再追究。”


    商徵羽明顯就是身上帶著功夫,吳禎雖然心中有十足的把握,但能少一事就少一事,自不會隨意與人結怨。


    “商兄,你盡管走,他們攔不住我。”


    納蘭姝瞥了一眼吳禎腳下,目露失望之色,她用亓語對商徵羽說到,讓他不必趟這個渾水。


    “我與納蘭一見如故,怎麽會幹出如此沒有格調的事情來。”


    商徵羽用亓語回答納蘭姝,隨後一步上前,哈哈長笑道:


    “我們在討論究竟會是哪個酒囊飯袋的草包第一個前來,沒想到你是這個潑材,也算是在我二人預料之中啊。”


    “好膽!”


    吳禎麵露怒色,他腳尖一撥,熟銅棍直向商徵羽麵門飛去,若是尋常武者,麵對這幾近偷襲的一招,恐怕沒有當場立斃也會頓時落於下風!這招吳楨平時屢試不爽!


    “所以我才說,你就是這種貨色。”


    商徵羽怎可能是尋常武者,隻見他右手手指連彈,指尖的勁道如暴雨連珠一般的打向熟銅棍端中心一點,吳禎隻感到自己凝於棍端的那一團內勁在這般的連續打擊下再也不複凝練,驟然四散,熟銅棍立時被震回到吳禎手中。


    在吳禎發難的同時,納蘭姝也立時發起反擊!


    她可沒有半點仁慈,手中寶劍翩然出鞘,如一道冷冽的山泉在烈日下閃耀著奪目的寒光,劍花清冷如水,劍刃封寒若冰。


    眾人隻感覺自己眼中劍光一閃,自己便倒在了地上,手腕經脈被納蘭姝劍氣迫入,再也使不上半點力氣,連武器都握之不住。


    納蘭姝仿佛化身為一個從雪雲間下凡的仙子,手握無匹的雪域寒光,遍掃諸敵!


    “結陣,不要和她硬拚!”


    吳禎又驚又怒,但他沒有絲毫辦法,因為商徵羽的功力竟然比他的預計還要高深數倍!


    “來而不往非禮也,吳兄不必心急,你很快就會和你的兄弟們一樣了。”


    商徵羽腳下一點,飄然向吳禎靠近,任憑吳禎手中的熟銅棍揮舞得如同狂風驟雨,商徵羽卻像是一片落葉一般,在場中盤旋飛舞越是勁風鼓蕩,越是觸碰不到他!


    無涯小步,葉落無根!


    “中!”


    商徵羽也不含糊,雙指一點擊中吳禎右肩。吳禎隻感覺自己右臂如同被人重錘驟擊一般,再也使不上半點力氣,熟銅棍刹那間就拖了手向一旁飛去!他顧不得這些,身形爆退,卻見商徵羽站在原地,一臉玩笑的看著他,仿佛戲耍一般。


    “納蘭,退吧。又有不開眼的家夥來了。”


    話音剛落,又有一陣繁雜的腳步傳來,顯然是有人在急急登樓,這般頓挫有力,斷不會是前來吃酒的食客吧。


    商徵羽見納蘭還在拚殺,當即笑著衝入場中,幾掌便蕩開身邊刀劍,一把握住納蘭皓腕,將她拉了過來。


    “走了!”


    商徵羽足下輕點,帶著納蘭姝奪窗而去,就在兩人越窗而出的同時,突然身後一聲爆喝!


    “放箭!”


    隻見一樓早已埋伏好的那些弓箭手驟然鬆開手中弓弦,箭矢對著二人呼嘯而去,就要將他們紮成刺蝟!


    “抱緊我!”


    商徵羽在空中一番翻騰,將納蘭姝擋在身後,納蘭姝也不是扭捏之人,當即將雙手環抱於商徵羽腰間。


    商徵羽手中如長鯨吸水一般吞納了一口先天之氣,隨後雙掌上下一分,在身前劃出一道輪動的太極圖!其上罡氣凝練有若實質,頓時間掛起一陣磅礴颶風!


    大風雲掌第二式!風雲輪轉!


    數十隻箭矢盡數被罡風匯聚到太極圖上,隨後崩散,借著這股力道,商徵羽帶著納蘭姝飄然遠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吳壇主,勿需遠送,哈哈哈哈——”


    “該死!”


    吳禎艱難的從地上爬起,摸著還有些酥麻的右臂,麵色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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