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你這又是何必?為什麽這麽做?”


    葉希鵬的聲音中滿是不解,但他的眼神卻不悲不喜,似乎早已經料到會出現這一幕。


    “東廠的人認為我遠不如你,他們不是錦衣衛的人也就罷了。錦衣衛的人也認為我不如你,事事都隻向你這個千戶稟告。錦衣衛的人不熟悉我也就罷了。但我的父親也認為我不如你,在死前讓十三太保聽從你的命令。師弟,我做錯什麽了嗎,認武功我不比你差;認職位,我是錦衣衛指揮僉事;認親疏,我是前指揮使陸炳的兒子……”


    “憑什麽人人覺得我不如你……”陸繹很想將這些話呐喊出來,但看了看身旁的姚公公,到了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口。隻能冷著臉,叱喝道:“葉希鵬,你借江湖紛爭謀害千戶黃鏽的事黃公公已經知道了,還不趕緊束手就擒。”


    姚公公也尖笑道:“葉希鵬呀葉希鵬,咱家可一直被你蒙在鼓裏呀。若不是陸僉事深明大義,去常公公那揭發了你,咱家還以為你一直是為聖上辦事呢。”說到這,他冷聲道:“沒想到你竟然與江湖魔門勾結,陷害朝廷命官。現在想來,梁公公也是被你謀害的吧!”


    他這話一出,陸繹神色頓時有些不自然。但事已至此,他也無話可說。更何況,黃公公可是答應了,隻要拿下葉希鵬。過陣子他就會向聖上請命,讓他當新的錦衣衛指揮使。


    其他人或許不可能一下子就從指揮僉事升到指揮使,但他是陸炳的兒子。當今聖上和陸炳的關係世人皆知,憑借這個身份,黃公公再美言幾句,指揮使的職位還不是唾手可得。


    到時候,他成了錦衣衛指揮使,錦衣衛中誰還敢不從。而且,隻要他成為錦衣衛指揮使,東廠又算的了什麽。現在就是因為錦衣衛沒有指揮使,在聖上麵前說不上話,才會被東廠欺壓。


    他當上錦衣衛指揮使,一樣能讓錦衣衛恢複昔日榮光。


    想到這裏,姚公公的話就如一陣風兒在他耳旁吹過,他看向葉希鵬的神色逐漸冰冷。


    “師兄,我不怪你,你我都是為了錦衣衛。都怪我一直沒有和你好好聊聊,讓你忍耐太久……”葉希鵬的話還沒有說完,陸繹就打斷了他的話:“葉希鵬,廢話少說,你是自縛雙手,還是讓我來動手。”


    葉希鵬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陸僉事,還是我們出手吧。常公公還等著我回去複命呢,他好上稟黃公公。”姚公公說道。


    “當”得一聲,陸繹拔出了長刀。


    “葉希鵬,父親一直說我的刀使得太老,學不來他的刀法精髓。今日我倒要看看,你的刀法如何。”說完,手中長刀猛然斬出,刀光如練,又好似架起一道白虹。


    陸炳雖然看不上他這兒子,但陸繹畢竟精研陸炳的刀法數十年,刀法之妙放在江湖上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十三太保裏除了朱天王,恐怕無人能敵。


    這一刀快如閃電,勢若驚濤。一旁的姚公公見了眼神不由一亮,暗道:“先前倒是小覷了這陸繹。”就算是他麵對這一刀也隻能躲避,不敢直麵其鋒。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一刀落在葉希鵬身前三尺處時便再也落不下去。仿佛有一道無形的屏障擋住了陸繹的刀,任陸繹使出十二層的真氣也無濟於事。


    姚公公看出不妙,手中長劍也悍然出手。“吟”得一聲,森冷的長劍直刺葉希鵬右胸膻中穴。他原本想刺向葉希鵬的左胸,但想到葉希鵬暫時還不能死,黃公公正惦記著他呢,又中途改為右胸。


    但與陸繹一般,他的劍也如同刺進一片粘稠的江水中一般,刺到葉希鵬三尺處就再難寸進。


    “這……這怎麽可能?”


    兩人都活見了鬼一般,葉希鵬的武功他們可一清二楚。雖然很不錯,但最多和他們二人也隻是伯仲之間。但現在看來,葉希鵬的武功已經超乎人想象,深不可測。


    “劈啪”數聲,姚公公與陸繹都覺一股巨力襲來,手中長刀與長劍寸寸斷裂開來。


    “姚公公,黃鏽千戶之死顯然是有人誣陷於我。我現在就去將真凶緝拿歸案,到時自會向黃公公解釋清楚。”葉希鵬說完,大袖一揮,四周圍著的東廠番役頓覺地動山搖,紛紛被掀倒在地。


    再看時,葉希鵬已迎著漫天陽光而去,身上如鋪著一層淡淡金輝。


    “廢物,一群廢物,還不快去追。”姚公公大怒。而陸繹卻是愣住了,心中隻有一個想法:怪不得父親他一直看中葉希鵬,葉希鵬的武功確實強過他太多。


    葉希鵬出了院子,一路朝南。最後來到了宛平縣一間院子,院中金銀兒正在練刀。


    “收拾下行禮,我們今天離京。”


    金銀兒微微一怔:“去哪?”


    “去逍遙派。”


    “逍遙派……”金銀兒心中念叨著這名字,卻是從未聽過。他又想了想,當初紫衣龍王曾提起過岸上的大大小小門派,確實沒說過逍遙派。雖然奇怪,他也沒再多問,簡單地收拾了些衣物,便和葉希鵬出了門。


    兩人才走出去沒多遠,一道人影突然出現在二人麵前。


    “公子,馬匹已經準備好,你們隨我來。”


    再看那人,正是十三太保中的老二宋初華。葉希鵬點了點頭:“這段時間得委屈你們了,暫時不要和陸師兄慪氣。等尋到了蓬萊仙島海圖,一切自會變得好起來。”


    宋初華點頭稱是,突然想到什麽,連忙道:“公子,上次大哥說白玉京的武功變厲害了,我還有些不相信。但前陣子陰陽二叟回來了,提起那個傷了魔門玄赤宮宮主蕭焱的人似乎就是白玉京,也不知是真是假。”


    葉希鵬眉頭微蹙,說道:“知道了。”他原本想著早點去見白玉京,現在看來顯然得晚些時日。


    這次離京,東廠的人定然會全天下通緝他。他本身刀傷還未痊愈,若白玉京武功真有那麽厲害,別到時候兩敗俱傷便宜了東廠的人。


    ……


    黃州,鐵劍門。


    六年前,丁茂春在此重新建立鐵劍門。憑借著精湛的鑄劍技藝,六年來在整個黃州府也頗有聲名。從小小的一個鐵匠鋪發展到十數人,黃州府下轄一州八縣的江湖中人也多會到鐵劍門購置寶劍。


    今日卻有些不同尋常,一群身穿灰白衣服的江湖中人將鐵劍門中除了門主丁茂春以外的人都趕了出去,包括來買劍的客人。但沒有一個人敢有半句怨言,因為這群人正是近兩月來聲名鵲起的逍遙派門人。


    “鐵劍門在江湖上不過是末流門派,這些逍遙派的人怎麽會尋上門來?”有些人不解。


    如今的逍遙派已有一統江湖的勢頭,像鐵劍門這種小門派,逍遙派根本看不上眼。


    莫說外人疑惑,丁茂春也正疑惑呢。


    那些逍遙派的人一來就二話不說,以武力驅趕眾人。他雖然學過些武功,但眼前這些人的武功都不在他之下。哪裏反抗得了,兩三下就被人擒住送到了一人麵前。


    那人麵若桃花,眼若秋水,長得異常漂亮。若不是那喉嚨間凸起的喉結,很能看出這是一位男子。


    “你就是鐵劍門門主丁茂春?你可知道我是誰?”


    丁茂春本來被人按在地上,這人一發話,那按住他的二人立即將他的頭抬起來。


    “你是?”丁茂春看著這人,雖然詫異這人長得漂亮,但確實不認識。


    “哈哈……”那人哈哈大笑,右手一動,白皙的手掌心多出一把碧油油的短匕。匕身仿佛流淌著水色,如翡翠碧璽一般。“多麽漂亮的星辰隕鐵呀。”


    丁茂春一怔,繼而驚呼道:“你是韓少君!”雙目暴睜,如要吃人一般,他怎麽也沒有想到當年那個覆滅了鐵劍門的仇人會這樣出現在他麵前。碧水姬等人雖然該死,但若沒有韓少君,鐵劍門縱然損失了星辰隕鐵,也不可能會遭受滅門之厄。


    “你都找人殺了碧水姬,竟然不認識我。早知道你不認識我,我何必來尋你,無趣,是在是無趣。”這人正是韓少君,當初在嚴府門口被白玉京重創,折了麵子,也無顏追隨嚴世蕃。


    不想,如今竟然加入了逍遙派。這次剛好被派到武昌府收服當地門派,遇到落英宗的人才知道丁茂春找人殺了碧水姬,還重新建立了鐵劍門。


    此時,韓少君本來想著讓人隨意一刀殺了此人,突然又想到丁茂春是找了人殺得碧水姬。聽落英宗的人說那人不僅年輕而且武功十分厲害,或許還有些來頭,不由道:“說說吧,當初是誰幫你殺了碧水姬。隻要你說出那人,我雖然不會放過你,但至少讓你死個痛快。”


    他已經是逍遙派的人,隻要問出那人來曆。縱然武功不是那人對手,也能借助逍遙派勢力除去那人。


    “我呸……”


    丁茂春猛地吐出一口唾沫,韓少君微微閃過。那按住丁茂春的二人連忙道:“放肆,敢對我們堂主無禮!”其中一人狠狠地打了丁茂春幾耳光。


    “不說,果然是好漢子……”


    韓少君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得門外一陣喧嘩聲。又聽得“嘭嘭”數響,分明是人被打飛出去落地的聲音。


    忽然,一道人影出現在他眼前。


    “是你!”


    韓少君怎麽會不記得,正是此人讓他在嚴世蕃麵前丟了大臉。但是他當然也記得,此人武功之高遠非他能敵,不由叫道:“逍遙派辦事,奉勸閣下莫要強出頭。”


    這人正是白玉京。


    他在孝感隨何心隱學習心真經一月有餘總算是入了門,何心隱也要去其他地方講學,兩人就此別過。白玉京便想送張翠屏回寧波府,再去眉州找尋姚明月。


    途徑蘄州,順道去了東壁堂。李時珍沒有在家,四處雲遊尋找草藥去了。又轉道黃州,想起重新建立了鐵劍門的丁茂春,不由過來瞧瞧。


    恰好就遇上了韓少君上門報複。


    他一眼就看見丁茂春被人按住,身影一動,那二人頓時被掀飛出去。


    “韓少君,你不要跑!”丁茂春見按住自己的二人被白玉京打飛,顧不上敘舊,高聲喊道。


    “放心,他逃不了!”


    白玉京自悟得雷象後,輕功之迅疾,早已非一般人能比。韓少君才逃出去幾丈遠,就被他攔住去路。再接著,他眼前閃過一道亮光。


    韓少君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好快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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