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李同的臉色瞬間變了,他原本以為是官兵的人追來了。但眼下看來顯然不是那麽一回事,不由上下打量了梁公公一眼。梁公公畢竟是一位太監,縱然穿著一身華麗的錦衣,腰間掛著閃亮的精鋼短棍,也有股子陰柔味,讓他覺得很是怪異。


    一時間也沒想到梁公公是東廠的人,還以為是江湖上的同道。


    “咱家是誰,你就不需要管了。你隻要將那無量壽彌陀三聖經交出來,咱家也不是不能放你一馬。否則,你就下去陪紅秀兒吧!”


    梁公公一口一個咱家的,李同頓時醒悟過來。


    “你是東廠的人?紅秀兒是你們殺的?”淡淡月華下,李同的聲音冰冷至極,臉上也好似敷上一層寒霜。


    “桀桀……”梁公公一陣尖笑,“那紅秀兒不知好歹,以為是什麽紅陽尊者,就想和本公公談條件。真是笑話,你們白蓮教這群地下耗子有什麽資格和本公公談條件。”


    說到這,梁公公狹長的眼睛盯著李同的雙手。他說話的時候,李同已經帶上了一雙暗青色長筒銅手套。那銅手套不僅裹住了他的兩隻拳頭,而且還護住了他的半截臂膀。


    “喲,還想與咱家動手,紅秀兒的赤煉劍在咱家看來也不過如此,都沒走上十招,你這青陽手又能強上幾分?李同,你隻要聽咱家的話,把經書交出來,咱家做主,饒你一命,甚至你那徒兒蔡伯貫咱家都能幫你弄出來。”


    李同“哼”了一聲:“閹狗,少說廢話,還我師妹命來!”


    他這話一出,梁公公整張白皙的臉都氣得緋紅一片,五官又糾結在一起,仿如幹癟的橘子一般。“好哇你,敬酒不吃吃罰酒!”話還沒有說完,就覺一股熾熱的氣勁襲來,不禁提身一躍,躲過了李同的一拳。


    但李同的拳法一動,就如風卷狂沙一般。不等梁公公穩住身形,已經貼身靠了上來。


    一拳擊出,如抱大日。


    這天氣明明冰冷刺骨,但梁公公卻感覺有一團火靠近。


    這一拳他也能躲過去,但他知道這樣下去,怕是被一路壓著打,根本無法使出他最為擅長的二郎棍。不由大袖一揮,雙手舞動,如飛燕穿柳,交叉著一上一下鎖住李同的拳頭。


    雖然拳勁炙熱,但梁公公的雙手碰到李同那暗青色的銅手套時卻是一陣冰寒。


    “轟!——”


    雙方都用上了十層的真氣,梁公公終究是不擅長拳腳功夫,隻覺一股巨力含雜著滾滾熱浪襲來,如有千軍萬馬之勢。雙手根本封鎖不住李同的拳頭,頓時被擊飛出去,重重地砸在院牆之上。


    所幸,梁公公早就以真氣卸掉不少力氣,不然這一砸怕是整個牆壁都要倒塌,人也得飛出去好遠。


    見此,他不禁雙眸微眯,這青陽尊者李同比起那紅陽尊者紅秀兒確實厲害多了。不過,他剛才也試出了李同的實力,若僅僅隻有這等手段,梁公公倒是一點都不畏懼。


    李同一拳擊飛梁公公,自身也是微微一晃。梁公公的真氣並不比他弱,反震之力也讓他胸中氣血紊亂,不得不停下來穩住真氣。


    梁公公趁此機會取下腰間的兩杆短棍,又將兩杆短棍對接在一起,頓時成了一杆五尺長的鐵棍。鐵棍在手,梁公公尖笑一聲:“看棍!”


    別說,梁公公沒動手時看起來陰柔至極。但長棍在手,倒是威風凜凜,似乎換了人兒一般,如二郎真君附體。隻見他雙手持棍,一躍而起,朝著李同當頭劈下,正是二郎棍中的“二郎劈山”。


    李同神色不變,他修行的青陽手乃是當年白蓮教教主無生老母以大日如來拳演化而來。拳如大日,乃是一等一的至陽至剛拳法。


    所以見梁公公一棒落下,他順勢一拳擊出,頓如旭日升空,炙熱的氣浪衝天而起。


    梁公公的二郎棍是宋朝大太監楊戩的獨門功法,楊戩此人雖然也是一名太監,為人貪財奸詐,但生得高大威猛,頗具大丈夫血性,曾親上戰場,創出的棍法不僅至陽至剛,而且凶悍霸道。


    這二人始一對抗,就如行星撞擊地球。


    隻聽得一聲如青銅鍾鳴般的巨響,李同整個人瞬間矮了一截。他腳下的青石板都被踏碎,兩隻腳竟然深陷進青石板下的泥土之中。而梁公公也不好受,整個人彈飛出去,手持鐵棒的虎口都真震裂,流露出斑斑血跡。


    一時間,竟然有兩敗俱傷之勢。


    但雙方顯然不會就此罷手,梁公公見李同雙腳陷入泥土之中,頓時大喜。強行提氣,疾步而來,一棍橫掃。凜然勁風如刀,長棍還未落到李同身上,棍風刮得李同衣衫獵獵作響。


    “糟糕!”


    他雖然能從泥土中拔腿而出,但一步遲就步步遲,怕難以躲過這一棍。不由雙手護住胸前,如鐵鎖橫江,任那一棍打在長筒青銅手套上。


    “轟隆”一聲,人如炮彈一般被砸進了房間之中。


    梁公公一招得勢,豈能不趁勝追擊。人如利箭,也射入那房間內。


    房間內雖然沒有燈光,但兩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再黑的地方也能看出一二來。


    隻是梁公公他沒有料到的是那房間本是李同練武之地,房間內多有練功的石墩和石人。他那長棍在寬敞之處是一寸長一寸強,但因為那些石墩石人的緣故,反而礙手礙腳。不僅沒能再傷了李同,反而被李同逼得有些狼狽。


    暗暗氣惱的梁公公心中一怒,長棍隨手一挑,竟將那數百斤的石墩挑起,砸向李同。若楊戩在此,怕是會驚訝梁公公這一招“二郎挑山”已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李同剛才雖然受了一棍,但力道基本被護套擋住,受傷並不算太嚴重。此時見那石墩飛來,也是一拳落在那石墩之上。


    那石墩頓時呼嘯著撲向梁公公,梁公公又起一棍,挑起旁邊一個石人。頓時,那石人朝那石墩撞去,兩者在空中相碰,哐當一聲巨響落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開來。


    與此同時,梁公公和李同都同時撲向了對方。


    兩人一人使棍,一人使拳,相互碰撞在一起,如打鐵一般“當當”作響。也幸好這個宅子比較偏僻,不然早把其他院落的人都吵醒了。不過,雙方鬥了百來招後,那李同卻是有些氣力不支,畢竟帶了拳套也沒有梁公公的鐵棒占便宜,又加上先前受了傷,便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在以雙手架住梁公公一棍時,雙腿無故一軟。梁公公哪能放過這等機會,竟然將鐵棍往下一撒手。那鐵棍頓時翻飛起來,刹那間梁公公抓住了鐵棍另一頭。


    而鐵棍也從李同頭頂到了李同腳下,“啪啪”兩聲打斷了李同的雙腿。


    李同都來不及慘呼,又覺身子一輕,竟然被梁公公一棍挑起,砸出了房間,重重地落到院落中。這兩下重創幾乎要了李同老命,神智都有些不清醒。


    梁公公已經打斷了他的雙腿,也不怕他逃走,從房間中慢慢走出。


    “咱家也是說話算話的人,李同,隻要你將那經書交出來,咱家就饒了你一命。”梁公公持著鐵棍站在李同麵前,見李同神色迷糊,不由用鐵棍輕輕拍打了下李同的臉。


    “什麽經書?”李同有些迷糊地說道。


    “桀桀……還給咱家裝瘋賣傻?”梁公公手中長棍刺在了李同的肩胛骨上,頓時疼得他慘呼一聲。


    李同這時才清醒過來,看著梁公公緩緩說道:“你要殺要剮都隨你便,但是你說的無量壽彌陀三聖經我根本沒有。”


    “沒有?”梁公公笑了,笑聲異常尖銳。但幾息間笑聲又戛然而止,聲音仿佛被人剪去一般。李同再看梁公公的神情,已經目露殺機,不禁心中一凜。隻聽梁公公冷冷道:“紅秀兒可都說了,三聖經上卷燃燈如來經在她那兒,中卷釋迦如來經卻是在你這兒。”


    李同一陣沉默。


    “你可要想清楚了,是經書重要還是命重要。”梁公公手中長棍重重地插入地上青石板中。


    “哈哈……”


    梁公公這一恐嚇,李同不僅不懼反而笑出聲來。


    “你笑什麽?”梁公公怒道。


    “紅秀兒的經書既然在你那兒,可她又為什麽死了。李某雖然怕死,但不想交出了經書還是死路一條。”


    “你……紅秀兒是不識好歹咱家才殺了她,經書是咱家自己找到的。你隻要交出經書,咱家保證放你一條生路。”梁公公一邊說著,眼中閃過一絲毒辣,暗道:“哼,等你交出經書,看咱家怎麽收拾你。”


    “真的?”


    “咱家親口說的還有假?”


    “我信不過你,既然你能找到紅秀兒的經書,不如殺了我,看看能不能找到我的經書。”


    李同此時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無賴模樣,他知道隻要交出經書,基本上他就死定了。不交出經書,怕還有幾分希望。


    這話氣的梁公公當場就要一棍砸死李同:“你到底要如何才肯交出經書?”若不是此事隱秘,他都想讓他帶來的那些番役過來,讓他見識見識東廠三百六十種大刑。


    李同還沒說話,突然一道聲音傳來:“你既然信不過他,不如將經書交給我,我保你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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