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沈依蝶吃力的爬上往學校的斜坡,平常都不覺得這坡道走起來費力,怎麽今天走起來她感到特別吃力特別漫長。


    「唉!」


    又一記沉重的歎息,沈依蝶真希望自己沒有讀這間學校,這樣她就可以做一個快樂的高中生。


    昨天的事情已經在學校裏沸沸揚揚的傳開,從葛瑞奇被抬上救護車開始,她就被校長、主任、老師輪流訓話,回到教室還得接受那幼稚學長的死忠親衛隊的口水炮轟,而她的白色單車也成了眾人泄恨的工具,當場成為一堆爛鐵。


    現在,學校方麵對她的處分也不知足如何,恐怕她會被開除吧!


    誰教那個葛瑞奇是學校家長會會長的兒子,更是學校創辦人的孫子,校方當然會往西瓜大邊的靠,而像她這種毫無身分背景的自然就被犧牲了。


    反正她已經認命了,隻是……光想到媽媽如果知道她被開除退學時的反應,她就頭皮一陣發麻。


    不自覺的又摸摸已經習慣撫摸的長發,如今她已經變成短發了,唉!事情怎麽會這樣呢?


    在自艾自憐的悲歎中,學校的宏偉大門已在眼前,她垂頭喪氣準備走進校門時,一輛名貴轎車停在她麵前擋住她的去路,裏頭隨即下來一名穿著整齊的司機。「請問是沈依蝶小姐嗎?」


    她不解地眨眨眼。「是的!」


    「你好,我奉命來接你的!」


    「接我?」


    「是的!接你到醫院探視我們家少爺。」


    沈依蝶愕然的瞠著水眸,不明白此舉究竟是何用意。「可是我要上課呢!」


    「請沈小姐放心,我都已經跟校長還有老師交代好了。」


    「不要!這樣我算是曠課的,不行!」那個幼稚學長又在搞什麽飛機啊?


    誰知,校長居然氣喘籲籲的衝過來。「沈依蝶同學,你馬上跟著這位先生到醫院探視葛瑞奇同學!」


    「可是校長……」


    「沒什麽好可是的!葛同學不追究你昨天的暴力行為,並且交代我們不可以依校規處分你,這已經是對你非常仁慈了,基於這一點,你必須親自上醫院去跟他道謝!」校長嚴厲的睨了她一眼。


    「但是……」


    校長根本不給她為自己申辯的機會,一把將她押進車後座,關上門。「記住!千錯萬錯都是你的錯,知道嗎?」


    「是……」她也很委屈耶!為什麽都是她的錯?


    就在沈依蝶懊惱的時候,車子來到一家私人醫院前的廣場上,司機即刻下車替她打開車門。


    她愣愣的下車,沒想到一旁早已經有一位目光犀利的老人在等她。


    「沈小姐,到了,這位是王管家,他會帶你上樓見少爺的。」


    「哦!謝謝!」


    「沈小姐請跟我來!」


    「好……」她無精打采的跟隨在王管家後麵。


    穿梭在迂回的回廊時,她無意間瞥見附設在醫院內的小花店,看看空無一物的手,實在不像是來探病的,那她就買東花表達一下歉意好了,即使心中有諸多的不平。


    隻是,她發覺自己似乎多此一舉,人家探望葛瑞奇的花籃可以說是從一出電梯大門就開始一路排開,更占據了整個護理站,每一種花籃無不是最高級、最昂貴的進口鮮花,而她手中這一小束包裝簡單的瑪格麗持,似乎就顯得太寒酸了。


    王管家在一扇門防緊閉的病房前停下腳步,必恭必敬的對著裏麵報告,「少爺,沈小姐來了。」


    「進來!」


    一進到病房,便見到臉上裹著繃帶的葛瑞奇,他正以一張囂張詭譎的表情瞅著她,讓她的心情更加沉重。唉!他又要要什麽花招了啊?再看到他裹著繃帶的手……看來他的手真的是斷了。


    昨日那一役,他傷得可真不輕。她該上前慰問兩句嗎?


    不過,說實在的,看到他傷成這樣子,她還真有點幸災樂禍呢!


    「你拿那東花是要送我的?」葛瑞奇盯著她問。


    她舉起手中的小花束,愣了愣。「嗯……祝你早日康複。」說玩,她火速將花束塞到他裹著繃帶的臂彎中。


    「把花插起來!」他以眼尾示意。


    「你要我把花插起來?」她比比自己。


    「不是你難不成是我?」


    「不必吧!你整個病房內到病房外到處都擺滿了高級花籃,這種上不了台麵、入不了你大少爺眼裏的花束就不用插了。」


    這女生搞什麽鬼?意見特別多!「叫你插就插!廢話那麽多!」他怒咆。


    「啊?!是……」


    她火速將還塞在他手臂上的瑪格麗特拿過來,插到病床旁邊小矮櫃上的漂亮琉璃花瓶裏。


    「王管家,把這間內所有的花全給我拿出去,剩沈依蝶拿來的這束花就好了!」


    「是!」王管家手腳俐落的馬上執行小主人的命令。


    沈依蝶呆愣地站在一旁看著一群人忙進忙出的將原本充斥在房間內的鮮花全搬了出去。


    「搬完後你們就全部出去,沈依蝶留下就行了!」他冷冷地命令。


    「是!」家仆們必恭必敬的退了出去。


    原本被花占滿的病房頓時顯得空蕩無比。


    「找地方坐!跟個呆子似地站在那裏做什麽?」


    「哦!」她連忙找了一張離他最遠的椅子坐下。


    葛瑞奇單臂抱胸,趣味盎然的盯著神色緊張的沈依蝶。把頭發剪短的她更顯青春俏麗,這女生他是愈看愈有趣,昨天不是潑辣得像隻猛獅,今天竟變成畏縮的小貓了,不過這兩種動物本來就是同一科,隻是大小區別而已。


    片刻之後——


    這學長是在做什麽啊?她都來了半天,他卻不吭一聲的,就隻是要她呆呆坐在這裏,偌大的病房就隻有他們兩人,怪別扭的。


    她率先打破沉默,「呃……學長,請問你今天找我來有什麽事嗎?你快點說,我還要趕回去上課呢!」


    「一天不上課會死啊?」


    「不行的!」他打算把她留在醫院一整天嗎?開什麽玩笑!


    「說說看為什麽不行?」他可是從來沒見過這麽用功的學生。


    「那會浪費很多錢呢!」


    錢!葛瑞奇睨了她一眼,然後從鼻間發出不屑的輕哼。


    沈依蝶秀眉微蹙。她最討厭這種不把錢看在眼裏的大少爺了,他隻不過是運氣好一點,不小心恰巧出生在有錢人家裏而已,有什麽好踐的,又不是他自己賺來的。


    「喂!學長,像你們這種打大戶人家出生的大少爺和大小姐,自然不會了解民間疾苦……每學期的學費可是足以買一間公寓呢!你這種輕蔑的態度讓人看了……」


    「停!我不想聽你長篇大論,這不是我找你來的目的。」他低吼。


    沈依蝶被他突如其來的暴吼給嚇了一跳,嬌小的身子縮進身後的沙發。「那學長找我來有什麽事嗎?」


    他邪惡的勾起唇角。「你不好奇我為什麽叫你過來嗎?」


    她搔搔一邊太陽穴。「是覺得很奇怪……你看見我應該像看見仇人一樣,怎麽可能還會給我這般好臉色?」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他長臂一橫,從床邊的小矮櫃抽屜拿出厚厚一疊資料。「這就是我找你來的目的。」


    沈依蝶水瞳微眯,露出危險眸光。「什麽東西?」


    他不疾不徐的念著手中的資料,「沈依蝶,十七歲,就讀聖薇格學院……一年……家中除了父母,還養了一隻叫小白的黑狗……父親是連勝電子的廠長……家中算是小康……父親沈大緯年薪……母親邱淑芳家庭主婦……」


    沈伊蝶驚覺不對勁,即刻製止他繼續念下去,「停!我的身家我比你還清楚,不需要你來告訴我,你隻要告訴我你有何目的就好!」


    「你腦筋倒是很清楚嘛!」


    「快說!」她已經被他嘴角那抹詭譎給戲弄得心頭發麻,直覺告訴她,他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如果我真的要追究你昨天的責任,恐怕不是隻有退學可以了事的,你有沒有想過,事情會很嚴重?」他故意慢條斯理的說,吊足了她的胃口。


    她就知道這惡劣學長傳喚她來肯定沒安什麽好心眼。「你說這些……究竟想做什麽?」她感到危機逼近。


    他沉沉露出一記詭譎到了極點的冷笑。「恐怕是得上少年感化院去待個一年喔!」


    「喂!是你自己跌倒的,關我什麽事啊?」


    他不認同的晃動自己修長的食指。「別忘了我手臂上還有你的齒痕,你蓄意殺人、意圖不軌的動機明顯,你認為法官會相信我還是相信你?更遑論大法官跟我家很熟的。」


    「你好卑鄙!」她不可置信地倒抽一口氣。


    他隨即露出一副幸災樂禍的爽樣。「嗬嗬!這就是有錢人的特權你懂嗎?像你這種沒有特權的平民,是無法體會個中滋味與好處的!」


    「有錢就了不起嗎?就可以隨便欺負人嗎?」她粉拳緊握,氣得全身顫抖。


    「沒錯!這就是有錢人的特權。」他狂妄的回答她的問題。


    沈依蝶必須很努力的控製,才能避免讓自己又增添罪名。「你很機車耶!」


    葛瑞奇趣味盎然的欣賞著那張已經漲成豬肝色的小臉,看她氣呼呼的模樣,他心頭就有說不出的爽。


    嗬嗬!終於一雪昨日的恥辱,再來就是連本帶利討回他心靈飽受摧殘折磨的公道了。


    「我是機車,你難道不想知道我是如何機車得製止校方對你做出處分?」


    他這話是什麽意思?「不是你已經不打算追究了嗎?」


    「我一向不是善心人士,我是那種即使看見人家要跳樓,我也會踹他一腳讓他早一步墜樓的那種人!」


    沈依蝶頓時覺得寒氣透骨。「你究竟想做什麽?」


    「其實我是可以既往不咎的。」


    她終於鬆了口氣。


    「你想知道我為什麽不提出告訴嗎?」


    看來是她放心太早了。「你有什麽條件?」她就知道這小家子氣的臭男生沒這麽簡單放過她。


    「你倒是很清楚嘛!」


    「你拉拉雜雜的說了一堆威脅恐嚇的話,不就隻有一個原因或目的嗎?」


    「你倒是很爽快!」


    這麽快就洞悉他的企圖,可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他還以為必須跟她迂回好半天的,然後聽她哭天喊地的求饒,她這般鎮定可真是一點也不好玩。不過,沒關係,他還是要照原定計畫來整她,哈哈!


    沈依蝶感覺到自己掉入了一處深不見底的深淵,隻能任這惡魔宰割。


    「好!那我就爽快的回答你!」


    「快說啦!」她已經沒多少耐心了。


    心頭忐忑,她抱著頭,額抵著膝蓋,屏氣凝神的聽他「寬宏大量」的條件。


    他壞壞的揚起性感薄唇。「我要你當我專屬的傭人!」


    「嗄?!」他說什麽?沈依蝶驚駭地張著小嘴,整個身體都陷進沙發內,食指顫巍巍地指著前麵那張狂妄囂張的臉孔。「你……你……」


    「直到我康複為止,你都要當我的傭人!」


    「你說什麽?傭人?你有沒有說錯?」希望是她聽錯了。


    他篤定地點點頭。「沒錯!你必須當我的傭人,照顧我直到我康複為止!」他咧齒奸笑。


    「你家應該有成打的傭人供你使喚,為什麽還要我當你的傭人?」


    「我就是要你當我的貼身女傭!」葛瑞奇臉上有一抹被寵壞的任性。


    「貼身女傭?!」沈依蝶尖叫,簡直不敢相信他居然會提出這種要求。


    貼身女傭這名詞好曖昧……好像……好像日本a片傳統上演的劇情……大少爺和俏女傭……然後畫麵是……是不堪入目的……


    他……他……他這個披著人皮的大惡魔!她掉入他的手中,那她還有明天嗎?她的清白……


    完了……她完了……


    不,她絕不答應!對!她還有選擇空間的……


    「如何?」他邪笑的問。


    沈依蝶深呼吸三口次。「沒有別的選擇嗎?」


    「沒有!」他揚起傭懶迷人的微笑,壞心腸的搖晃著食指。


    沈依蝶粉拳緊握,得十分克製,才不至於讓自己尖叫出來或是又做出什麽一發不可收拾的事情來。


    「如果我不答應呢?」


    他壞壞的勾起唇角,握拳抵在下顎,趣味盎然的看著她那張如臨大敵的緊張表情,然後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趕快考慮喔!遲了別怪我沒給你機會。」


    沈依蝶眯起眸子,狠狠地瞅了他一會兒,不得不投降。她現在終於清楚的知道葛瑞奇是個什麽樣的壞蛋了。


    「再給你三秒鍾,你就準備接法院傳單!」他邪惡的漾著笑。


    「你……」沈依蝶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她最討厭的就是遭受人家的威脅,而這個可惡的臭男生居然就這麽抓著她的痛處威脅她!


    「二……」


    「等一下!」


    「怎麽樣啊?」


    她咬牙恨恨地瞪住他。「你……是不是隻要我答應當你的傭人……照顧你到康複為止,你就不會再找我麻煩?」


    「對!」


    「那……是不是不管我現在做什麽事……你都不會計較或記仇……」


    「是的,隻要你當我的女傭,在這之前,你做什麽事我都不會跟你計較。」


    「你說的喔!隻要我當你的傭人,照顧你直到你康複為止喔!」


    「你很煩呢!要我說幾次?!」


    那好!那她就趁這機會好好先報一下老鼠冤!沈依蝶怒氣衝衝、不懷好意的接近他。


    「你……你想做什麽……啊!」


    在葛瑞奇還來不及揣摩出她的意圖時,沈依蝶便狠狠一記右鉤拳揮出,當場將他揍成大狗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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