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東方,將一直布在白玉京之上的雲染得的通紅。


    而這抹紅暈照進了墨來的牢房之中,墨來裹著被坐了起來,他微微砸了咂嘴,手銬和腳鐐上傳來的冰涼讓墨來的睡意瞬間消失了大半。


    “沒法說讓你放心,但是可以告訴你的事,李自來和姬柯達成了共同的意見,巴哈姆特也原因在你不是敵人的前提下留著你的性命,至於杜子楓,他本就是戴罪之人,雖然在你剛剛被巴哈姆特關進來的時候他就想跑過來逼問你了,可是,就如剛剛說的,他現在是戴罪之人,除了住的稍微比你好一點之外還不如有你的重要性大呢。”


    任不羈帶著常樂站在墨來的牢房麵前,他見墨來蘇醒了,便開口為他說明情況,而他的身後,兩名修為明顯高出丘肅銘那天所殺的天兵一大截的天兵正持著不同的兵器立正在任不羈的身後,而那其中一人墨來曾經見過他,那天在藥店麵前和任不羈一同從巴哈姆特背後下來的那個。


    而任不羈的身前,常樂的雙手緊緊地握著囚禁著墨來的柵欄,小女孩張大眼睛看著墨來,在她的眼角處有一些陰翳,看起來昨日的確是沒有睡覺。


    “任公子。”孟旭輕喚著,任不羈理解地點了點頭,讓出一個身位,然後孟旭脫下戴在手上的手套,他的手心處則畫著一個“開”字,這就是將困住墨來的陣法打開的鑰匙,除了白玉京之中權位最高的幾個人授權之外,無人能打開這牢籠。


    沒有什麽聲音,柵欄像是剛睡醒的上下眼皮,就這樣靜靜地分開了。


    墨來吐了口氣,他拍了拍自己的臉,然後用兩根食指把自己的嘴角弄出一個“微笑”,然後墨來像是上了發條的人偶一樣,從被窩之中跳了起來,他歡快地張開雙手,笑道,


    “今天的空氣還沒有呼吸到,話說這裏的氣味真的濃鬱啊!就是靈氣,太濃鬱了,讓在下一個凡人的鼻子都快堵住了,不過真的很舒爽啊!”


    “墨來。”常樂跑過去拉住了正在“抒情”的墨來的衣擺,她睜大眼睛,像是做錯事情的小孩子一樣委屈地說道,“墨來,我不知道你提的那個的反義。”


    墨來嘟著嘴,他看向任不羈,然後笑了笑,墨來揉著常樂的腦袋,大笑著,“那就繼續思考,這次你回答的越好,我就會給你越好的獎勵,所以現在不用著急,先讓自己冷靜下來,睡一覺吧,等你醒來的時候,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常樂皺著眉頭,她好像在思考著墨來說得含義的時候,墨來直接對著常樂的腦門敲了一下,接著墨來把常樂抱了起來,像哄小孩子睡覺一樣地輕輕晃著她,“想什麽亂七八糟的呢?小孩子吃完睡就好,現在你隻需要負責長身子就行了。”


    墨來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任不羈,後者歎了口氣看了看孟旭,孟旭看向旁邊,裝出一副沒有見到的模樣,然後任不羈笑著手指輕點向常樂的後腦,隨後,這地牢之中便出現細細的鼾聲。


    “來,小任任,幫我抱著。”墨來把常樂遞向任不羈,後者一臉嫌棄地接過常樂,“明明是你把她弄睡著的,怎麽讓我抱著?”


    “那你可以問問那邊兩位兵哥哥願不願意我這樣身份的家夥這麽抱著一個睡著的小女孩從這裏走出來。”墨來伸了伸懶腰,他打了個哈欠,然後托著腳鐐拍了拍任不羈的肩膀,賤兮兮地笑道,“好了,小任任,走了,我還指望能早點吃上早飯呢。”


    任不羈右眼皮瘋狂跳動著,對著屁顛屁顛向外走去的墨來比了比拳頭,然後跟著兩名押送墨來的天兵後頭。


    墨來笑著,他哼著小曲,和昨天夜裏陸玖輕點出來的小曲卻是一個調子,墨來悄悄地動了動鼻子,烈火熔鐵的氣味消失了,不是因為日出,而是因為有人睡著了,放棄了沒有想到答案的焦慮睡著了。


    陽光照在了墨來的臉上,將他眉間的霜寒給慢慢消融。


    墨來站在進入地牢之中低於地平麵那深深的過道之中,這裏正麵對著東方,墨來清楚地看到了那第一縷陽光,赤色的嫣紅將墨來的身前鋪出一片鮮紅,數列擺列整齊的天兵位列在墨來地牢過道的兩邊,潔白的盔甲反著旭日的光芒,遠遠望去,他們就像從血堆之中剛剛殺出一樣的殺神一樣。


    墨來瞪大了眼睛,他愣了一下,然後很快的恢複過來,就說對於掌控了丘肅銘最後信息的人來說,怎麽可能就派兩個人來看著自己,墨來笑著搖了搖頭,自己現在倒不像個囚犯,反倒像一個整軍的將軍,而自己麵前的路,全是人血鋪出來的路,就像修羅的路。


    將軍麽?回頭過一過這個癮也不錯。


    “那就是墨來?也沒有賤人說得難看麽?不是挺帥的麽?”劍雨曦躲在天兵的背後,嘴裏叼著一根看起來像是玉膏的東西,一邊吃著一邊和身後的劍穗說著。


    劍穗瞥了眼墨來,然後看向後麵抱著孩子的任不羈,她眉頭一皺,“是的,小姐您說的太對了,墨來這家夥比賤人帥多了。”


    “我沒說帥多了啊,隻是說他沒有賤人說得那麽難看罷了,什麽尖嘴寬額什麽的完全沒有啊?小穗,你是不是生氣了?”


    “沒。”劍穗看著抱著常樂一臉高興的任不羈,當任不羈拍了拍睡著的常樂的後背的時候,劍穗眼皮挑了挑,然後一道劍氣從她的劍鞘之中迸發而出,劍穗和劍雨曦立馬同時捂住劍鞘,然後對著轉過臉來的天兵帶著歉意地笑了笑。


    “小穗你怎麽了?”劍雨曦瞪著劍穗,略帶怒氣地問道。


    劍穗麵露苦澀,她把劍雨曦的手從自己的劍鞘之上移開,然後拍了拍沒有灰塵的衣裙,小聲回答道,“沒事,就是昨夜調理氣息有些晚了。”


    “沒事就好,也是的,都怪死老頭昨天突然來消息讓我們這幾日不要從白玉京之中出去,說什麽帝暖書那家夥很有可能對白玉京開戰,死老頭也不想想,這都隔了那麽多的地方,他帝暖書身為大啟的皇帝怎麽可能會來麽?”劍雨曦嘟著嘴,裝出一副氣鼓鼓的模樣來讓劍穗放鬆。


    劍穗當然知道劍雨曦的意思,她跟著笑了笑,然後在心中歎了口氣,小姐啊,你明明聽到了,是讓你不要出去,而不是我。


    ......


    “哼——哼、哼哼~。”陸玖輕哼著昨日的小調,她麵無表情地走在白玉京宮殿之中,她今天沒有跟著任不羈,不是任不羈沒讓她跟著,對於陸玖,任不羈發誓要不是墨來這破事,他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都趴在陸玖的身上。


    陸玖隻是不想跟著任不羈的身後,她突然想自己一人走走,真正的一人走走,不去想白玉京之中的破事;不去想那個一直去買藥的藥店老板就這樣永遠也見不到了;不去想任不羈為何要刻意隱瞞自己和墨來的見麵;不去想這幾天為何蕭玖那麽悶悶不樂;不去想昨日姬柯的那副表情。


    在巴哈姆特的通知下,陸玖和任不羈二人現在是白玉京之中的貴客,所以陸玖現在隻要不是那些白玉京之中無法進入的地方,白玉京對於陸玖來說便沒有所謂的禁地,就算是昨日的地牢,陸玖也是可以自由的出入的。


    墨來安靜地坐在大劍旁,?則躺在墨來的腿上,無聊地看著從陸玖眼中看到的世界,雖然她很想趁著現在出來的時候好好地玩玩,但是看現在的情況,最好連話也不要說。


    ?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並遞給墨來一根不知從哪變出來的棉簽之時,墨來裏馬心領神會地接過這根棉簽,然後笑著給?掏著耳朵。


    “大人。”路過的兩個仙子從陸玖的身邊路過之時對著陸玖行了行禮,然後快步從陸玖的身邊走過。


    陸玖回頭望著離開的二人,她本想和她們大聲招呼的,但是看樣子沒有機會了,陸玖收回視線,她緊閉著左眼,今天她不想看見其餘人的命運。


    陸玖又走了一處之後,她忍不住笑了笑,自己居然被人稱為大人了,就因為自己殺了個人?不對,按照外麵那個墨來來說的看起來那個人自己還沒有殺掉,然後自己就被奉為了白玉京的座上賓?或者是因為先生才成為了座上賓的?


    陸玖懶得想,她繼續走在,不知不覺她停住了腳步,前麵是一條斷路,一塊巨大的空地被天兵圍了起來,而那其中有數名修為讓陸玖看不出的人正在其中細細查看著,坑洞的對麵則是一個木頭架子,剛剛建起來的木頭架子。


    陸玖轉身便要離開,這裏沒什麽好看的。


    “陸姑娘請留步!”突然一道聲音把陸玖叫住。


    陸玖回頭一看,原是剛剛在坑洞之中查看的一人朝著陸玖飛了過來,這是陸玖無法看出修為的一人。


    陸玖等著這人來到自己的麵前,後者麵帶著微笑,臉紅地咳嗽了一聲,“陸姑娘,在下名為薑,單名一個薑,薑水的薑,在下叫住陸姑娘隻是想問陸姑娘認不認識李自來,李前輩?”


    陸玖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薑臉上的笑容更盛,他咧著嘴,繼續問道,“那麽陸姑娘能否幫我向李前輩問問能否有時間讓他指點在下一兩招,當然,要是沒時間的話,能否請李前輩幫忙給在下幾句話,或者一首詩?”


    陸玖看著滿臉興奮的薑,她皺了皺眉頭。


    “不,我和他隻能算是認識,並不熟絡,可能這件事無法幫您完成。”


    薑突然睜大眼睛,像是剛想起了什麽一樣拍了拍腦袋,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木盒,將它遞向陸玖,然後再次問道,“都怪在下唐突了,這是在下的一點心意,還請陸姑娘收下。”


    陸玖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奇怪,難不成自己沒有說清楚?陸玖不想說了,她對著將點了點頭後,便不再理會他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薑眼睛眨了眨,氣憤地把木盒塞回了自己的懷中,然後對著陸玖離去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輕罵了一句,婊子立牌坊,狗仗人勢。


    陸玖眼神微微黯然,她走了幾步之後便開始跑了起來,當她跑累了,她坐到了地上,雙手抱著腿,將腦袋埋在膝蓋裏。


    清風拂過,天下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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