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女孩捧著染血的碎裂盔甲,女孩好像高高的君王,掃視自己的臣民,看著這些被自己斬下的“臣民”,女孩眼中有著亮光,當女孩的視線在這些“臣民”中尋找時,當一些最為破碎的碎片進入樂女孩的眼前,少女便會開心地搖晃著身子,把它輕輕地拿起來,像是在照看小嬰兒那樣,一切都是那麽的小心。


    碎裂的盔甲碎片貼在女孩的臉上,享受著女孩身上的淡香和眼底深藏的殺氣!


    很難相信眼前這個對這些不能說是好看的盔甲如此喜愛的女孩就是剛剛那個連出招都無人發覺便將走馬兩次斬斷人物,要是把女孩手中的那些沾血的爛碎片換成閃閃發光的珠寶或者可愛而又毛絨絨的玩偶人們便會感歎著,多麽可愛的少女啊!她的存在便是可以讓所有鮮花再次增添一輪鮮豔的陽光。


    而鄭雀卻隻是盯著這個“陸玖”,陸玖稍微偏向中性的臉龐是否會讓人有這樣的感覺?答案是否定的。在鄭雀眼中,陸玖最適合的就是居高臨下的蔑視著某個人然後大罵對方臭蟲,但是這個陸玖也不會做,鄭雀雖然有些失望但是又很安心,而現在,他不是那麽安心了。


    這個“陸玖”很明顯和陸玖有著本質的不同,那是由內而外的氣質上的本質不同,一個就像熾熱的陽光,讓見到的人心懷溫暖,雖然這道陽光隨時可能將萬物焚燒;一個就像一個處在迷茫期地鄰家女孩,雖然有些缺根筋,但是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陸玖把碎片在身上擦幹淨,再一片片把它們塞進腰帶中,看著走馬,眼神之中的蔑視已經消失,變成的是一種喜悅。


    “謝謝你。”


    女孩如此說道,走馬捂著肚子,抱著腦袋,那腦袋上的神情很明顯是愣住的,這人到底怎麽回事?


    女孩帶著溢出漆黑劍氣的軒轅劍,蹦蹦跳跳地朝著鄭雀跑去,就像一個聽著音樂跳舞的姑娘,時不時跟著自己嘴中突然哼起的曲調向前一步,向後一步,在來到鄭雀之前時還轉了個圈。


    “你為什麽不帶劍?”


    “為什麽要帶劍?”鄭雀看著麵前的人,他有一種既陌生卻又熟悉的感覺。


    女孩嘟了嘟嘴,“可是那人跟我說他的先生告訴他,君子就要帶劍!”女孩的聲音有些大,像是在和鄭雀置氣,但更多的是像一個剛剛從被囚禁的牢籠中走出的小姑娘,覺得外界和自己想象的不同而和自己置氣的幼稚。


    鄭雀挑著眉毛,我...應該不算君子吧?先生是聖人也不算吧?那就對了,鄭雀搖了搖頭,打斷自己的亂想,看著這個有些生氣的女孩,雖然她是陸玖的身子,可是鄭雀怎麽也無法把她當成陸玖。


    “你很喜歡劍?”鄭雀問道,他不知道為什麽會問這個,但是他就是想問,冥冥之中地想要去問。


    女孩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對著鄭雀笑容燦爛,鄭雀知道了,她現在不僅僅隻是和陸玖不同,還和剛剛那個一句話就動手的“陸玖”不同,鄭雀眼前的這個人隻是個小姑娘,而剛剛那個不知道是從哪裏走出來的殺神。


    “一起去玩吧?我們兩個一起。”女孩突然說道,並拉住鄭雀的手。


    鄭雀還未回答,少女便率先開口,“好啊!一起。”


    長須書生微笑著彎了腰,對著少女悄悄耳語,“小姐,七九五三街皆是周家產業,小姐若帶朋友的話在這裏遊玩即可。”


    “我知道了。”少女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長須書生無奈苦笑一聲,便從路邊的陰影之中退去。


    女孩跑到鄭雀身後,警惕地看著少女,嘟著嘴,“我不喜歡她。”


    “我也不喜歡。”鄭雀回答道,沒有在意那個少女快要殺人的目光。


    “不過我們還要等一個人。”鄭雀看向身後,密密麻麻的的鬼物正在圍著他們,而那些鬼物後麵熙熙攘攘的有著吵鬧聲,藍虹並沒有跟上來,主要是因為他跟不上自己,而自己也沒有刻意去等他。


    “等誰?”陸玖順著鄭雀的目光看去,然後很快就知道了,恍然大悟道,“那個玩木偶的家夥。”


    滋!


    透明的火焰從走馬的身上燒到地麵,把青石板燒出一股惡心的焦臭味,那不是一個地板該有的味道,那是屍體被焚燒過後的味道,刺鼻的同時還有人皮膚之下的油脂的燃燒的味道。


    走馬的脖子中伸出縷縷絲線將他的腦袋接了回去,走馬的雙手微微彎曲,向前傾著,兩根不屬於人體結構的骨刺從他手腕處的皮層之下伸出被他握在手中,走馬死死地盯著陸玖,他的確是在白日襲擊了這個女人,自己也做好了在這裏被她殺死的準備,這是豐都的幽都秘境的守門人的自尊,自己做錯了事情,區區死亡罷了,可是對方沒有殺死自己。


    另一個人殺死了自己,不是自己放水,而是連全力都來不及動用就被她斬殺!不對,自己已經拚盡全力去防守,可是依舊被她斬殺!這不是一個練氣可以擁有的力量,哪怕對方在那個畫卷之中展現出來的不僅僅隻是劍氣,可是她要是沒有蕭曉霄和燕宣以及李自來她甚至連那怪物的威壓都承受不住,而自己居然被這樣的人一劍封喉!這不是白日的自己,靠著那可憐的本能的野獸,現在的自己雖說還沒有達到午夜的巔峰可自己依舊是破矩境的修士,這是他自己最不能容忍的,所以他動了,全身的氣勢攀到了自己目前的頂點,他要殺死對方,然後把她腰帶之中的盔甲取回來。


    陸玖皺著眉毛,眼神中有著討厭的目光,長須書生出現在少女的麵前,將少女護在身後,少女沒什麽異議,現在的走馬真的不能惹,唐忻過去可以,但現在她也不行,和唐忻融合的莎布沒有辦法再像那時一樣那麽簡單命令黑暗。


    “劉管家,保住他們不死。”少女對著長須書生下令道,後者盯著走馬然後對著少女笑著點了點頭,“一個時辰內可以,在之後我就需要半條命才能護住他們,此後再過一刻小姐讓老爺給我葬在一處風景好的地方,最好沒有陰煞之物。”


    “沒問題。”少女爽快的答應,劉管家撫著長須將走馬的每一個動作全收眼底,身上的氣勢開始內斂,準備隨時出手。


    “你在對我釋放敵意?”


    女孩的眼中再次出現幾乎快要凝成實質的戾氣,溢著黑色劍氣的軒轅劍立在女孩的手側,此刻的少女沒有剛剛那種溫暖如陽光的感覺,現在的女孩隻是一柄兵器,為了殺人而出生的兵器,為了殺人而被製造的兵器。


    熱。


    走馬的方向,視線已經被高溫完全阻斷,這是超越了那匹馬的高溫,透明的火焰纏繞在走馬的身上,而走馬身上的絲線瘋狂的生長著,如同章魚的觸手揮動著的那透明的火焰,絲線觸手所過之處,無物可以留下。


    冷。


    陸玖的方向,透過陸玖向後看去,那些密密麻麻的的鬼物已經全部變成了冰雕,而這些冰雕上麵不時有好像被一把把鋒利的寶劍削下來的冰屑,以陸玖為發出點向後不停地飛去,很快,離陸玖最近的幾座冰雕被從女孩身上散發的殺氣變成了冰碴子,朝著下一層冰雕上飛去,為這些冰雕加上了很多極美的雪花。


    烏光一閃。


    並沒有兵器碰撞的聲音,無論是陸玖也好還是走馬也罷,一個人站在他們中間,一手握住那把無刃的軒轅劍,一腳將走馬踹回到原地,走馬的絲線穿進周圍的牆壁之中,整個人被絲線拽了起來,在空中上下微微晃蕩。


    漆黑的劍氣沒有將鄭雀的手掌割開,相反,漆黑的劍氣從軒轅劍之上消失不見,陸玖急忙跑到鄭雀麵前,拉著鄭雀的手,任由失去控製的軒轅劍掉在地上,發出哐嘰的聲音。


    “你沒事吧?不要痛,不然我會很傷心的。”女孩的眼角溢出淚水,看著鄭雀完好無損的手掌,淚眼汪汪。


    現在她又是那個小姑娘。


    “歸來之人,此事你不要插手,這是我和她身為修士的尊嚴之戰。”走馬瞪著鄭雀,目中漏出忌憚,顯然他知道鄭雀的跟腳,但是又有些意外,對於對方居然還能這樣的意外。


    尊嚴就是你欺負比你境界低的小姑娘?


    鄭雀雖然很想這樣問,可是剛剛這個小姑娘才兩劍把這個家夥斬成三段,雖然可能她還會再把走馬砍幾節,但那不是陸玖該做的,而且對方也不是可以靠著常理殺死的存在。


    鄭雀沉默著,擋在陸玖麵前,死魚眼就這麽盯著走馬,這就是在說老子和你杠上了,不爽打服老子。


    走馬眼神中明滅不定,看著鄭雀的目光,走馬的嘴中發出晦澀難懂的話語,鄭雀皺著眉頭,少女看著身後,那些圍在周圍的鬼物突然狂暴起來,就像被蜂後下令的工蜂,怒吼著從四麵八方殺向兩人。


    鄭雀咽了口唾沫,女孩冷哼一聲,起手就要禦劍殺敵,鄭雀卻製止了女孩,後者看著鄭雀,鄭雀掃視著周圍,喃喃著,“打架就是男人的事,女人助威就好。”


    女孩看著這個男人,呆呆地愣住,粗布麻衣將一個飛撲過來的小鬼掃翻在地,隨便將女孩擋在他的衣服之下,這一刻女孩不再是陸玖的模樣,而是一個長著青絲的圓臉女孩,長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紅紅的臉蛋不知是不是原本的顏色,粉色的唇微微張開,就是合不上,可是也說不出話來。


    此刻,鄭雀好像也不再是那個萬年的死魚眼,略顯凶狠的眼神死死地盯著外界的朝著他們撲來的鬼物,而當男子麵向她時,那雙眼睛卻流漏出一絲悲傷的溫柔,那是從絕望中不放棄希望的光芒。


    粗布麻衣之下,好像又是一個世界,屬於他們二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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