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低吼聲在空中響起,將四周的雲層全部震碎到無法重新匯聚。


    四個人影圍繞著玄清道人,後者此刻罕見的有些緊張,倒不是擔心會被怎麽樣,就是覺得接下來被吵吵個沒完實在是煩得要死。


    幾個紫色的水晶被縷縷金絲連接在一起,將三神器那猙獰扭曲的身體呈現出來,其嘴中傳出的低吼即便隻是影像保留的殘威卻依舊將這裏的空間震動起來。


    第九境的部分力量在影像中呈現出來部分餘威都足以讓低境界的修士心神毀壞,但是四人的目光卻不是放在三神器上麵而是在七竅玲瓏心的主人,那個全身布滿血管像是一塊黑炭的焚燒物的對麵。


    從發絲到腳幾乎全白的少女正從天空上禦著指甲大小的劍刺向那塊黑炭,而她的右臂正從人手變成一支羽翼,觸碰在從下方射下來一輪潔白的圓月,把那上麵的潔白劍氣收進自己的體內,隨後少女禦著的那把修指甲的小刀上麵突然出現一個小小的人影,然後,三神器開始崩潰,少女開始從空中向下墜落。


    影像到這裏就停了下來,接下來各方再造境都到了,影像水晶和畫卷根本無法捕抓之後的影像,直到後麵那副巨大的畫卷重新出現在空中和帝暖書撕破結盟,開始在世人麵前狗咬狗。


    “問天劍氣,軒轅神道兵器中的劍氣,玄清,能解釋一下麽?”玄淨看著中間的玄清,語氣很平淡,他知道現在一切都站在自己身邊,不用急,急了反到會露出破綻。


    玄清掏著耳朵,理也不理,玄淨微微一笑,“隱瞞神道有關的重大秘密,現在還把我們的神道兵器丟失,玄清,我對你很失望。”


    “哈?!”玄清道人一臉不爽地看向玄淨,撇著嘴,“你叫什麽你叫!我倆誰大你心中沒有一點數?!對我失望?你也配?!”


    “玄清。”北邊的老人冷聲低喝著,玄清道人看了一眼後,閉上了嘴。


    東邊的人影倒是很淡然,好像早就知道似的,緩緩開口,“玄清兄,我墨衢和你快六百年的交道了,我理解你,膝下隻有任不羈一個親人,我也是啊,偌大的墨家,和我真正親的隻有夭夭一人,可是,你刻意隱瞞問天劍氣這件事導致我們丟失了對神道兵器的控製權,你知道這件事會使我們在九宗中落下口實,尤其是在帝暖書那裏。”


    “十字帝暖書擁有兩個,加上他很有可能得到了那個隱子,劍主的劍氣,九宗他成為領導者可以說是勢在必得,玄清,這件事你的確做的不對。”西邊的人影看著玄清,“玄清,你剛剛進入再造,我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要知道你是一宗之主,宗門大大小小千萬人口,你可以偏心任不羈,可是不能把他們當成芻狗。”


    玄清掃視除玄淨之外的三人,含情脈脈地說道,“步悠得師傅,墨衢,張好,我知道你們說的都對,全部都從玄清門的角度出發,可是你們考慮過他麽?我已經讓那個孩子對我不停的失望了,他再對我失望我也不害怕,可我就害怕他對他自己失望,他的天賦你們也看見了,入再造,三進金丹然後自廢修為,年僅弱冠之年便再次進入金丹,這樣的天賦,卻一直不肯進入知規,不就是他早就把自己的心割開了麽?一個現在還在我們腳下埋著呢?”


    “公是公,私是私,玄清,你要分清楚,現在我們是在談公事,商討如何將問天劍氣帶回來,而不是對任不羈做什麽處罰,你不用擔心。”名為步悠得的老人率先開口。


    墨衢和張好互不說話,不過態度很明顯,玄淨也沒有繼續去爭什麽,任不羈的天賦的確無人匹敵,這幫人心中都是偏向著他的,比起讓他們處罰任不羈,他覺得不如自己若是在外麵使一些手段,找個練氣的把任不羈打死都要比這個現實,不過自己此次的目標本就不是任不羈,而是那個名為陸玖的隱子。


    當年任不寂在玄清門中莫名其妙的橫空出世,將自己的親傳弟子溫悅踩在腳下,然後年僅十六便成為再造,那時自己可真的沒有任何和他爭奪掌門的念頭,和一個怪物爭奪食物?不明智,可是對方卻平白無故給自己機會,進入了勿忘,任不寂成為了任不羈,那時玄淨知道了,這個怪物不再是怪物了,而是成為了一個有弱點的“人”,而他的弱點便是那個隱子。


    玄淨很了解玄清,在他心中一切都有價值,任不羈也有,陸玖也有,任不羈的價值在他眼中比玄清他自己還要高一些,為了任不羈他可以給很多事情讓路,也可以幫任不羈毀掉會妨礙他的東西,就像渴望掌控孩子的自私的父母那樣,自以為給的都是自己最好的,卻從來不去想著觀察孩子真正想要的,隻覺得自己全心對他,他就要理解自己。


    “問天劍氣本就是我玄清門的東西,那個隱子也是我玄清門的東西,不能讓她落到他人手中,哪怕是帝暖書也不行。”玄淨緩緩說道,玄清看向玄淨,這家夥想做什麽?


    玄淨對著中間的影像一點,將陸玖的身影放大,笑道,“去掉臉上遮擋的麵具,其實她姿色還是不錯的,我提議將她許配給我的弟子溫悅,然後我們便師出有名,麵對帝暖書也能名正言順地將其拿回來,畢竟他帝暖書身為再造第一人總不能強行把他人的妻子扣押吧?您意下如何?掌門?”


    掌門兩字念的很重,玄淨就是要讓這兩個字壓在玄清的心上,他的目的很明顯,將陸玖控製在自己手中,玄淨沒有掩飾,就是讓自己的目的暴露在玄清的眼下,而玄淨知道玄清決定不會反對,因為對於現在的任不羈來說,陸玖是他修行路上最大的阻礙,而諷刺的是他現在根本無法明麵上去動陸玖,那自己就來幫他,幫他做到他無法做到的,就像以前那樣。


    “您意下如何?掌門?”玄淨又問了一次。


    玄清繃著臉,這下他徹底無法嬉皮笑臉了,玄清緩緩開口,有氣無力地掉出那三個字,


    “我同意。”


    ——————


    “啊啾!”


    陸玖揉著鼻尖,皺著眉頭,這是...感冒了?我都十幾年沒生病了,好懷念。


    陸玖靠著石砌的房屋上,手中拿著一根隨手撿到樹枝隨意地在地上敲打著,看向一條有些虛幻的小路中,鄭雀說裏麵是買菜的,他去買一些路上用的幹糧,自己雖然說過要去幫他拿些,卻被鄭雀謝絕了,並且要求自己一定要老老實實待在這裏等他。


    陸玖到不覺得有什麽,百無聊賴地看著周圍,四周時不時飄過一個個透明的身影,那些都是鬼,白日,豐都會消減太陽射下來的陽光,所以哪怕是一些小鬼在豐都都能到處轉悠,前提是它們不被那些大鬼吃掉。


    陸玖漸漸閉上了眼睛,準備將心神浸入神海中的時候,一道聲音突然傳進陸玖的腦海之中。


    “就這樣保持住,別睜開眼,你被盯上了,被陰影中的存在盯上了。”


    陸玖保持著這個姿勢,墨來托著下巴,笑眯眯透過陸玖看著外麵,陸玖心領神會警惕道,“你是誰?”


    “唐忻,我的名字。”


    “唐忻,好名字,不過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麽知道我被盯上了以及為什麽要提醒我?我們並不認識,應該不認識對吧?”陸玖想了想發現記憶中並沒有這個名字後訕訕地問道。


    那個聲音繼續在陸玖的腦海中響起,“嗯,我們的確不認識,可是幫助一個人需要理由麽?就像厭惡一個人那樣,不需要理由,不過我幫你還是有些理由的。”


    “哦,那那個理由能告訴我嗎?”


    “可以,不過要等等。”


    “等?等到什麽時候?”


    這次沒有回答了,自稱是唐忻的那個聲音從陸玖的腦海中消失,陸玖緩緩睜開眼睛,周圍還是那個模樣,幾個透明的小鬼在飄來飄去。


    踢塌,踢塌。


    街邊傳來馬蹄聲,和正常的馬蹄聲不同,但是陸玖知道那就是馬蹄聲,遊蕩的小鬼們聽到這個聲音後紛紛朝著角落逃去,一些身上冒煙的弱小鬼魂則直接魂飛魄散。


    近了!


    馬蹄聲近了!


    一匹燃燒著透明的火焰的駿馬,朝著這裏撞來,沒有嘶鳴聲,因為它的嘴上插著一根斷槍,那根斷槍從這匹馬的上唇插進它的胸口,而這裏則被一根細繩纏繞著,它的背上,透明的火焰中,一具胸口被長槍洞穿的“人”身穿就像剛剛從古戰場中挖出的滿是泥濘的殘破盔甲,被細繩將他和馬綁在一起,而他的手中,兩柄巨大的龍頭短戟大開大合地揮舞著。


    陸玖沒有想要躲避,因為她感覺到了,對方就是衝著自己來到,自己和對方速度差的太大,逃不掉。


    “對方的修為大概是金丹中期,感覺不到靈氣,但是光拚速度和力量贏不了。”墨來提醒道。


    陸玖點點頭,握緊那根樹枝,無色的劍氣輕輕地附在上麵,陸玖的青衣下,潔白的劍氣隻有薄薄一層蓋在陸玖的上手腕的體表。


    那麽精細地控製劍氣,陸玖隻能做到那麽多,不過足夠了。


    兩柄龍頭短戟從左右砍向陸玖,而陸玖的右手食指抵住樹枝的一端,其餘四指捏著枝幹,以這樣的姿勢,盯著那馬被洞穿的腹部,身子前傾,將那根樹枝射了出去。


    同時間,雙手上的問天劍氣變成一把劍的模樣被陸玖拿著,分別穿過龍頭短戟中間的空隙,緊接著少女順著對方的力道,雙腳點地跳起,從兩柄龍頭短戟揮斬中間的空地穿過,潔白的劍氣在龍頭短戟上停留了片刻,隨後後者便從中間分崩離析。


    問天問情兩劍氣突然連在一起,少女抓住空中的樹枝,轉了一圈落在地上,而那匹馬的則屍首分離。


    在空中時便斬出了那一劍,陸玖將樹枝丟下,後者剛剛落地便化為齏粉隨風飄散,而那匹馬的頭並沒有掉在地上,而是被那個“人”抓在手中,給硬塞了回去,陸玖眼睛微眯,抬頭看著那個“人”,不過卻因為陽光的原因無法看清對方的麵孔,但是陸玖卻往後推了一步。


    因為那“人”發出獰笑,雙手伸進自己被洞穿的胸口中,將兩個沾在血肉的骨骼拔了出來,指著陸玖,猙獰道,


    “來,第二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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