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不羈在劍穗的幫助下搭起帳篷,四人全是辟穀過的修士,沒有陸玖,任不羈也懶得吃飯,早早地鑽進自己的帳篷中,盤膝打坐,穩固自己因為知道陸玖存活而一瞬間結丹的境界。


    任不羈內視其身,裏麵一顆模樣飄渺的金丹似有似無,這便是情丹,結丹那一刻,自己境界便和讓自己結成情丹的那人息息相關,也是修行界中最被人厭惡的金丹。


    想想也是,本是自己一人的大道之行,和一個人結在一起,誰會那麽蠢?


    任不羈看著這顆情丹,操控體內從新恢複的問天劍氣小心翼翼地包裹在情丹旁邊,不讓其收到傷害。


    任不羈收回目光,走出帳篷,太陽快要落下了西山,任不羈對著正在欣喜地做著菜的劍雨曦喊道,“大小姐!晚上不要隨便出去,此地自封的山神一個月前剛剛娶妻,算日子這幾天他邀請的鬼魅也應該離去了,萬一你晚上看到外麵有轎子,你可不要亂對著外麵的轎子瞎看,更不要大喊!”


    劍雨曦看著任不羈,聽到這番話,眼珠子轉了幾圈,然後拍著胸口,“放心!我不是那種惹事的人,對吧,小穗!”


    劍穗煮著湯,埋低腦袋,不好意思地嗯了一聲。


    任不羈看向樹上的白厚德,從玉佩中掏出一壺酒,丟給他,後者看也沒看就穩穩地接住酒壺,映著明月,白衣劍客飲酒。


    任不羈轉動嶽樺,催動靈氣,黑漆漆的劍身之上,一輪殘缺的明月浮現出來,把任不羈的臉映的一片雪白,殘缺的月亮上,刻著幾句話,但是都不是完整的,而且都不知是什麽時候的文字了,任不羈想看也認不出。


    應該是很好的詩句吧!任不羈這樣想著,然後開始練起劍來,步伐很單調,腳步很紮實,揮劍很緩慢,就像在對著字帖練字,一筆一劃,決不快一點。


    劍雨曦撇了眼任不羈,又撇過頭去,“沒有師弟他們舞的好看。”


    劍穗看著任不羈,漸漸入了神,沒有注意手下的湯的沸騰,隻是呆呆地看著,怎會有這樣好看的劍。


    ——————


    四合院中,三人坐在一桌,楚流不停的扒著飯,剛咽下去,就要誇誇陸玖的手藝,然後繼續扒著飯。


    陸玖隻是吃著菜,感受著明明不餓但是吃了飯卻也不覺得飽這種奇特的感覺。


    蕭玖一手拿著一根筷子,皺著眉,看著夾起來的菜,脫口而出一句,“這東西不就是死物的肉麽?挺像被雷劈過的人肉的。”


    楚流噗嗤一聲把嘴中的飯吐了出來,蕭玖看著楚流,淡淡說道,“真髒。”


    楚流眼眸中淚光閃閃,把椅子挪到陸玖身邊,躲到陸玖身後,怯怯生生地看著蕭玖,“這個姐姐好可怕。”


    陸玖一手摸著楚流的腦袋,一手夾著蕭玖筷子中的菜,把它夾掉,“不要擺弄食物。”


    蕭玖起身,一口把陸玖夾著的菜咬下,嚐了嚐,看向門口,“不進來嚐嚐?我孩子的手藝很好的。”


    半掩的大門被推開,映入三人眼簾的是一名姿態華貴,麵容貴氣但是不失靈氣的女子,楚弧。


    楚弧走進院子中,看著蕭玖,施了個萬福,“蕭宗主。”


    蕭玖麵無表情,但是眼眸中絲毫不掩飾其中幾乎要迸發的殺氣,“楚弧,本尊不是要蘇先生告訴你了,本尊隻是路過罷了。”


    楚弧微微一笑,對著陸玖身後的楚流招招手,楚流又往陸玖身後躲了躲,小嘴輕張,“姑姑。”


    楚弧麵帶笑意看著蕭玖,自作多情了吧!


    後者眼中殺氣消失,跟楚流一樣躲在陸玖身後,臉色居然罕見的有些羞紅,拽著陸玖的衣服,小聲道,“這人真壞。”


    陸玖苦笑,對著楚弧行禮,然後疑惑地看著楚弧,楚弧走進門後便沒有再向前走一步,看著有些害怕的楚流,“我這次來,是不放心流兒被你們照顧,蘇先生自作主張把你們帶到流兒的住處,心思我想二位知道她身份時便想到了,他想幫助我們和貴宗的聯係更深些,但是流兒是我弟弟唯一的孩子,我不希望她成為這樣的工具,所以我是來接流兒過來住的。”


    楚弧看著蕭玖,“而且,蕭宗主不也是說了,僅僅隻是路過,那麽一個月未免也有些久了,至於我弟弟答應你們的報酬我出三倍,二位,請離去吧。”


    陸玖看著身後的楚流,後者又往自己的身後縮了縮,抓著自己衣服的力道更大了些,陸玖伸出手護住楚流,盯著楚弧,“那為何楚流如此害怕你?”


    楚弧背後金光閃閃,明曉境的氣勢向著陸玖壓去,蕭玖恢複冰冷的模樣站在陸玖身前,和楚弧對上,楚弧冷聲道,“我們的家事,沒必要對姑娘你說吧?”


    陸玖拍拍蕭玖的肩膀,對其笑了笑,蕭玖便閉上眼睛,退了下去,楚弧一愣,氣勢繼續向著陸玖壓去,就在要碰到陸玖時,整個氣勢瞬間收斂回到楚弧的體內,楚弧掩嘴一笑,“姑娘,你就不怕我一個不小心捏死你麽?”


    陸玖搖搖頭,“流兒在我身後,你若是真的在意她,那麽我就會沒事。”


    “用命賭是件很蠢的事,但是很有效。”楚弧對著楚流微笑,“流兒,你要是想來隨時可以上山。”


    楚流點點頭,然後不再看著楚弧,陸玖悄悄把體內的劍氣收斂下來,雖然現在還無法想不羈那樣控製的精妙,但是比起最開始,已經好太多了。


    楚弧看著蕭玖,指向屋子裏,“蕭宗主,進去談談?”


    蕭玖看了眼陸玖,直接轉身進屋,楚弧尷尬地對著陸玖笑了笑,跟著蕭玖進了屋子,屋門關上,金光一閃,陸玖知道裏麵的一切被隔絕了。


    “要出去玩玩麽?”陸玖對著楚流說道。


    楚流搖搖頭,“外麵的人都是壞人,流兒不喜歡他們。”


    陸玖蹲了下去,顯得和楚流一樣高,“可流兒無法一直待在屋子中不是麽?姐姐陪著你,不遠的地方有一條長滿柳樹的河,太陽很快就要下山了,落日時的小河很好看,太陽下山我們就回來,怎麽樣?流兒要去看看麽?”


    楚流握緊拳頭,猶豫了一下,點點頭,“那姐姐你要拉著我的手,不要鬆。”


    陸玖嗯聲,拉著緊張的楚流走出門外。


    ——————


    墨來擦擦手,看看天上的太陽,嘴角上揚。


    然後從箱子裏掏出一幅幅畫卷,將其擺在四周的樹上,四周幾乎都被畫卷鋪滿了,連讓人進出的口子也沒有留下時,墨來滿意地拍拍手,掏出一副曇花麵具,上下打量了一會後,戴在臉上。


    墨來把水晶在頭發上的發飾上摩擦一下後,身上出現一件遮擋身材的黑袍,把墨來遮擋的嚴嚴實實。


    墨來看著水晶,裏麵的景象傳來,百歲正在一處破廟中喂牛,墨來傳音道,“百歲,太陽沉下西山之時,旭輝宗也該隨著去了。那時便開始釋放屬於我們的煙火吧。”


    水晶那頭傳來沙啞的聲音,“明白了,主上。”


    ——————


    蕭玖和楚弧正談論著什麽,兩人突然一驚,蕭玖變作雲霧,楚弧渾身閃爍金光飛向屋外。


    “等等,彼此都等等,孩子們的事就由他們自己解決。”男子坐在院子中,一隻手抵著腦袋,閉著一隻眼看著蕭玖和楚弧,“好久不見,蕭姑娘,楚夫人。”


    蕭玖變回人身,神色嚴峻,和楚弧異口同聲道,“石無常。”


    ——————


    陸玖和楚流兩人來到河邊,落日的餘暉灑在河麵上,懼怕地張望著外麵的楚流眼中有些意外,看著金光閃閃的河麵,又看了看陸玖,後者拉著楚流的小手,楚流便咧著嘴。


    兩人在河邊轉了一會,陸玖眼看太陽就要西沉,便要拉著楚流離去,剛要前進,便停下了腳步,有人鎖定了自己!


    一名戴在兜帽的少女從巷子中跑出,來到兩人麵前,雙手緊握,聲音細若蚊音,用奇怪的口音對著楚流說道,“那個...你能和我一起玩麽?”


    陸玖眼睛微眯,楚流拽了拽陸玖的衣服,目中露出哀求,前者拍著楚流的背,笑著點點頭,楚流指著河邊的一處柳樹,兩名少女便一起前往柳樹那邊,然後一起坐著,沒有玩耍,更任何談話。


    陸玖看著楚流,有些擔心,然後目露果決,轉身,走進兜帽少女剛剛跑出來的那處小巷子。


    巷子中無人,待陸玖走到一半,便聽得背後傳來聲音。


    “好帥的小姐姐,可惜胸口太小了。”酒槍變成吳銘無的模樣靠在巷子的牆壁上,笑看著陸玖,“你那為了孩子的情懷我都要哭了,不過任務就是任務,小姐姐你能和我走一下麽?”


    鏗鏘!


    陸玖踩著牆壁,手心中的小劍碰在吳銘無身上,發出鐵的碰撞聲,陸玖一愣,眼前的吳銘無變成一把漆黑的長槍,和自己的劍碰在一起,而在自己身後的陰影中,吳銘無從其中鑽了出來,抓著長槍,朝著自己一拉。


    陸玖幾乎無法反抗就被吳銘無拉在懷中,被長槍抵著脖子。


    “可惜了,那麽帥的小姐姐就要被送到不知是不是變態的手中了。”酒槍抖動,吳銘無另一隻手捂住陸玖的眼睛,麵無表情,手中一種奇特的能量向著陸玖身中鑽去。


    “你知道我是來引開你的。”兜帽少女好像不擅長說話,吐字不清,磕磕巴巴的。


    楚流點點頭,兜帽少女盯緊那個巷口,“那...”


    “因為你心中有一縷春風。”楚流開口,兜帽少女睜大眼睛,看向楚流,後者隻是看著巷子,淚水從眼角流出,楚流流著淚轉向兜帽少女,楚流的眼中,一顆千瘡百孔的紅心被一縷春風溫柔地包圍,護著,這就是楚流讓陸玖過去的原因,這是少女從未看過的心,令人難過。


    少女頭上的兜帽動了動,然後把頭埋在腿中,不再言語。


    吳銘無突然汗毛直立,急忙放開陸玖,隻見陸玖的身上一縷潔白的劍氣從其體內破出,把蕭玖給陸玖從新做的雲霧服穿透,斬向吳銘無的左手。


    吳銘無距離太近,後撤已是不及,隻見劍氣出現的瞬間,抵住陸玖喉嚨的酒槍如同一條水蛇從吳銘無的右手爬到其左臂,與劍氣碰在一起,兩者激震,吳銘無和酒槍一同倒在地上,劍氣向著天上衝去。


    陸玖左半身被問天劍氣纏繞,轉身手做記憶中的劍指,控製飛向天空的那縷劍氣把其在中途消散開來。


    陸玖喘著大氣,左半身的劍氣如同蒸汽般不停的上升,陸玖嚐試讓其變成鎧甲附在體表,但是試了下發現使其這樣處在身上便已經是自己的全力了。


    “小姐姐啊,你這個劍氣我有印象,我見過,能請你給我好好講講它的來曆麽?”酒槍的身軀慢慢變化,站起時已是人類模樣,酒槍開口,語氣變得冷酷無情。


    齊肩的漆黑卷發,接近雪白的黃皮膚,劍眉之下,一雙灰蒙蒙的瞳孔盯著陸玖,一身火紅的衣服不知款式,如同陸玖身上的劍氣一般纏著酒槍的身上,陸玖皺著眉頭,這個樣子自己感覺好像在哪裏見過。


    酒槍把手貼在巷子的牆壁上,隻見泥磚變成一杆長槍被酒槍握著手中,在陸玖眼中剛剛還是這樣的酒槍一瞬間來到了自己的麵前,手中的長槍和自己的劍氣激蕩在一起,酒槍咧著嘴,一臉愉悅,瘋狂,“你的劍氣!哪來的!?”


    而陸玖背後的陰影中,吳銘無從其中出現,手中出現一把利刃,用刀柄打向陸玖的後腦。


    日落西山。


    轟隆!


    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從旭輝宗山門中發出,無盡漆黑的孽障向著旭輝宗包裹而去,激發出整個柳城的陣法,剛剛才變得漆黑的天空又被染成了金紋纏繞的白晝。


    旭輝宗山門之上的天空中,一副巨大的畫卷鋪展開來。


    出現在此地所有人的眼中,墨來的身影浮動,映照在畫卷中,美麗的曇花麵具把墨來的臉遮住,墨來雙臂張開,溫和的聲音出現在柳城所有人的耳中。


    “各位生活在頂端的修士們啊!你們作為天中日,俯視著螻蟻們,而今日,螻蟻們開始張開了翅膀,準備將爾等吞噬,那麽我在這裏助各位壽比曇花。”


    墨來彈了下曇花麵具,雙手張開和頭腦平行,聲音變得渾厚粗重,瘋狂激顫,如同深淵中的魔音。


    “星火們!燃起!此刻便是燎原之時!”


    “螻蟻們!聚集!現在正是吞天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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