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初月小心翼翼地捧著玉葉子。


    聖人的元血是金紅色, 滲入了靈器中,葉片隱隱有一點發燙。


    這一刻, 她心中的患得患失忽然達到了頂峰——沒拿到通行令之前, 她根本沒有資格去擔心穿越女會不會已經不在那裏了,因為愁也白愁。


    此時已走到最後一步,她不由得焦慮了起來。


    崔敗問:“走路過去還是禦劍?”


    魚初月有些猶豫。


    她心中忐忑, 生怕功虧一簣,下意識地起了些逃避的念頭, 很想慢慢走過去。


    但是, 她也知道夜長夢多。


    萬一這中途出了什麽岔子,豈不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畢竟,敵人還隱在暗中, 隨時可能對她和崔敗動手。


    她深吸一口氣,望向他。


    崔敗仿佛會讀心術一般, 一雙漆黑深邃的眸子定定看著她,聲音強勢利落:“不用擔心任何問題,你隻需要告訴我, 走過去,還是禦劍?”


    魚初月的心跳突兀地漏了兩拍。


    崔敗雲淡風輕地取下腰間佩劍,抓在右手中。


    魚初月盯住那隻握在劍鞘正中的手。


    手指修長,骨節分明,膚色漂亮的男人的手。這隻手很有力量,這一點,她曾親身體驗過。


    她的鼻子突然有一點發酸。


    “大師兄……”


    “嗯?”


    她的腦海中浮起了畫麵——崔敗一人一劍, 殺破一片血雨腥風,將她平安護送到守護者之域。


    話本裏都是這麽寫的。


    但她這不是話本,不需要那麽曲折壯烈。


    “禦劍過去。”她道:“我隻是在逃避不好的結果而已,但其實,就算她跑了,也沒關係,反正,天涯海角,我都會一追到底。”


    她很努力地揚起笑臉,但心中的擔憂和忐忑終究還是泄露了出去,讓她的笑容變得極為尷尬難看。


    崔敗的手摁在了她的肩膀上。


    有一瞬間,魚初月有種錯覺——他要把她拉進懷裏。


    然而這個勢頭很突兀地中止了,隻聽‘錚’一聲銳鳴,寒劍出竅,他抓著的肩,把她拎到劍上,下一刻,劍貫長空,直直掠往守護者之域。


    魚初月站在劍上,穿過流雲。


    心中百味交集,說不清是究竟什麽滋味。


    她隻知道,方才崔敗握著劍的樣子,當真像是可以扛起滿世界的風雪。


    一個人站在她的身前,便可以為她斬盡攔路的一切阻礙。


    其實她和他,真的還不熟。


    她抿住唇,衝著天空重重眨了眨眼睛。


    寒劍刺破雲霧,落在了界碑前。


    “去吧。”崔敗說道。


    “大師兄不與我一起嗎?”


    “一件信物,隻能進去一人。”


    魚初月深深吸了口氣,走出兩步,停了下來,倒退回他的身邊。


    “那個,大師兄,”她麵色糾結,“離體的元魂附在蘑菇上,應當不再有大乘實力了吧?”


    “無。”崔敗淡聲道,“靈氣的載體是肉.身,單有元魂,與尋常怨靈無異。有杜鵑血保全魂魄,也不過是神智清醒的怨靈罷了。”


    魚初月重重點頭:“謝謝大師兄!”


    她小跑上前,將手中的玉葉子摁在了冰霜禁製之上。


    冰雪凝成的墳塋上霜芒湧動,很快便化出一條通道,從她腳下延伸至冰域深處。


    魚初月回眸望了一眼,見崔敗眸中有暗光閃爍,盯著她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麽。她一回頭,他立刻挪開了視線,望向遠山。


    她笑了笑,然後轉過身,飛快地跑進了禁製中。


    這是一條冰霜通道。


    走進來,身體忽然便失去了重量,說不清是在墜落還是上浮,不由自主地向著前方行進,頃刻間便被送進了守護者之域中。


    落足的霎那,她先是看見了那柄劍。


    它懸在離地一尺之處,古樸、滄桑、厚重。形狀與崔敗在金霞坑召出的劍影仿佛有些相像,隻不過那劍影是透明的,看不出細節。


    被神劍鎮壓的那條紫色的菱形縫隙已經消失了,此刻,這柄劍孤零零地懸在安穩死寂的禁製之中,像是一件墓葬品。


    魚初月忽然想起了展雲彩那句話——“祖師爺他就算活著,也就是終年看守靈氣本源罷了,如今人劍合一,屍體鎮那兒,守得更結實。”


    眼前的劍不是劍,它還是一位絕世守護者的墳塋。


    魚初月趕緊雙手合什,恭恭敬敬地衝著劍拜了九拜,這才輕手輕腳地退向瑤月逃遁的方向。


    這裏是個大冰窟。


    仙尊沒了之後,徹底沒有了活氣,就是一座冰墳。


    生長在冰壁下的那些金光玄靈菇個個蔫頭耷腦,萎靡得很,好幾朵蘑菇的帽子都已經萎縮幹癟下去。


    魚初月平複著呼吸,迅速走到了冰域邊緣。


    視線往記憶中的方位一掃,立刻便見到了那朵宛如濺上了鮮血的蘑菇,它好端端地在那裏,特別大隻,鶴立雞群。


    魚初月深吸一口氣,迅速靠近。


    到了近前,隻見那朵蘑菇特別鮮活,將周遭幾朵蘑菇的養分搶了個精光,看著滋潤得很。


    魚初月笑了起來,向著它伸出了自己的複仇之手。


    行到半途,動作一頓,心頭悚然一驚。


    她在麵前的冰壁上看到了自己的臉。


    猙獰、扭曲。


    心髒在胸腔中狂跳,帶得整個身體都在大幅度地抖動。


    “不,說好了,要平靜優雅地撕蘑菇。”她閉起眼睛,深深地呼吸。


    片刻之後,重新睜眼,見到冰中的自己麵色平和,笑容雖然不自然,卻也算不上難看。


    她微笑著,伸手拔起了那朵紅蘑菇。


    它重重顫了下。


    魚初月的笑容更加燦爛,她湊近了些,揪住一角蘑菇帽,輕輕一撕。


    “啊啊啊啊疼啊啊啊啊啊——”


    一聲尖利至極的慘叫差點把魚初月掀了個倒仰。


    她嚇了好大一跳,手一滑,蘑菇落到了地上。


    隻見它收縮起了蘑菇帽,像個水母一樣,一收一放,在地上蠕動起來,眨眼之間,就‘噗嘰噗嘰’地撲騰出去三尺遠。


    魚初月樂了。


    她縱身一撲,將這逃跑的蘑菇整個薅到了胸前,攥住它的蘑菇杆杆,翻個身,躺在地上,將它拎到眼前,眯縫著眼看它。


    “嘖,真是讓人驚喜呢。”魚初月點點頭,道,“你若不會喊痛,那我還真少了好些樂趣!”


    她笑著,淚水順著眼角不斷往下滑落。


    揚起手,幹脆利落地一撕,又在蘑菇帽上撕出一條直達帽心的裂口。


    “啊啊啊啊啊疼啊饒了我——”


    慘叫聲變了調。


    “你以為我會心軟嗎?”魚初月殘忍地揪住了另一處帽沿。


    雙手劇烈地顫抖,幾乎有些抓握不住。


    滋拉——


    尖利的慘叫聲被魚初月當作背景音樂,她故意把它撕出了長長短短的節奏,伴著節拍,她顫著聲說道:“當初你不問我意見,奪我身軀,害我父母,毫無愧疚,恬不知恥,遊戲人生好不瀟灑自在。那些孽債,你忘了沒有關係,一筆一筆,我都給你記著,上路之前,保證給你清算幹淨。”


    念叨一通之後,她定了定神,看向手中的蘑菇。


    半邊蘑菇帽像是被暴雨蹂.躪過的紙傘一樣,被撕成一綹一綹,可憐得不得了。另外半邊倒是完好無損,仍然油光水滑,飽滿欲滴。


    魚初月弄了兩手蘑菇汁。


    撕到一大半時,這蘑菇已經喊不出人聲來了。


    它在她手中一顫一顫地發抖,可惜根本沒有掙紮的餘地。


    魚初月冷酷的目光瞄向了另外半邊蘑菇帽。


    “等、等等!”蘑菇緩過了神來,發出刺耳尖叫,“你認錯人啦!我不是瑤月!”


    魚初月嚇了好大一跳。


    聲音從蘑菇中擠出來,尖銳得很,無法分辨男女老幼,魚初月壓根就沒有懷疑過它的身份。


    不是瑤月,能是誰?


    她眯了眯眼,冷笑:“少來這一套,你騙鬼呢。”


    “你你你你不就是鬼!你不是灰飛煙滅魂飛魄散了嗎!”蘑菇尖聲叫道。


    有意思。


    知道她灰飛煙滅魂飛魄散的,除了瑤月還能有誰?


    魚初月幹脆利落地照著完好的帽子中央撕了一下。


    “我我我是係統!我是係統!”蘑菇尖叫。


    魚初月動作一頓。


    “瑤月她,她把我騙進蘑菇裏,搶了我的能量體,逃走啦!”蘑菇瘋狂地晃動著被魚初月撕成了小辮子形狀的帽帽,急急說道,“隻有我,隻有我能幫你找到她的藏身之處!你不能殺我!殺了我,你再也找不到瑤月報仇了!”


    “哦?”魚初月冷笑,“你是係統的話,更要好好算算帳了。若是沒有你的幫助,她哪有本事占了我的身體?”


    她幹脆利落地把整個蘑菇帽都撕成了小辮辮。


    “啊啊啊啊啊啊——”寒冰墓塋中回蕩著尖銳的慘叫。


    終於,整個帽子都撕成了條條。


    倒拎在手裏,像個拖把似的。


    蘑菇的聲音雌雄難辨,魚初月一時也無法判斷它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這裏畢竟是守護者之域,她無法久留。


    係統……也不是完全沒可能,但更大的可能是瑤月謊稱自己是係統,想要逃過一劫。


    思忖片刻,魚初月將這朵撕得破破爛爛的蘑菇扔進了芥子戒,調過梵羅珠,蹲在一旁盯住它。


    她走到泛著微芒的禁製出口,一步踏出。


    “大師兄!”


    崔敗望著遠山。


    聽到她的聲音,他緩緩轉過頭,目光定在了她的臉上。


    很好,依舊活蹦亂跳,生氣勃勃。


    還是那個魚。


    盯了她片刻,他的視線落到了她的手上。


    她的指縫裏全是粘粘的蘑菇汁。


    “撕了?”他問。


    “撕了!”魚初月道,“不過出了點岔子,回去我再細說。”


    “嗯。”崔敗淡聲問道,“走回去還是禦劍?”


    魚初月愣了下。


    她忽然察覺到哪裏有點不對。


    從前的崔敗不願禦劍帶人,她倒是能理解,但如今早已破罐子破摔成這樣了,還需要避忌什麽嗎?


    他為什麽來時問,去時也要問?


    思緒一轉,魚初月恍然大悟——他定是在金霞坑耗廢太過,沒什麽力氣禦劍,但礙於麵子說不出口。


    一定是這樣!


    魚初月頗有些不好意思。


    隻顧著自己的事情,沒留意崔敗的狀況。


    “走回去吧。”她眼珠轉了轉,又給他遞了個台階,“我很想與大師兄一道散散步。”


    崔敗微微一僵,有種心事被戳破的詭異心虛感……不,不對,是她想和他散步,他隻是滿足她這個小小的願望而已。


    “嗯。”他負起手,走在了前麵。


    她猛然發現他還穿著那件摁了血手印的衣裳。


    魚初月:“……”


    二人離開四象陣的陣心,踏上通往長生峰的白玉階。


    沒走幾步,迎麵便遇上了熟人。


    秋然和白景龍。


    “大師兄。”“大師兄。”


    二人齊齊施禮。


    天極宗隻有一個大師兄。隻要打敗了上一任首席弟子,便是全宗弟子共同的大師兄或者大師姐。


    所以崔敗入宗雖晚,但每個弟子都必須叫他大師兄。


    不願意,可以,挑戰他,打敗他。


    魚初月也像模像樣地衝著那二人行禮,立起身來,趕緊退後半步,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崔敗側後方。


    絕對不能讓她的爪子印毀了崔敗的形象。


    錯身而過之後,魚初月警惕地回頭盯著那兩個人。


    如她所料,秋然陰魂不散,撩了撩頭發,便轉頭來看崔敗。


    魚初月急急抓住崔敗,將他扳向自己。


    映在秋然的眼中,便是一對立在白玉階上,相擁對視的愛侶。


    秋然咬了咬牙,重重一拳捶在了白景龍的肩膀上:“白師兄!走!飲酒去,不醉不歸!”


    “不了吧……”白景龍憨憨地笑道,“朱顏在衝擊瓶頸,我得回去給她護法。”


    “嗨呀!白師兄你怎麽也變得這般扭捏!朱師姐會誤會我嗎!不會的!她知道我是什麽人!都是哥們兒,她哪會吃醋呀!”


    “好吧……”白景龍道。


    魚初月遠遠瞟了一眼,心中幽幽替朱顏師姐歎了口氣。


    在崔敗這個強到犯規的異類出現之前,白景龍正是宗內最優秀的男弟子,修為紮實,生得端正英俊,配朱顏師姐正正好。就是性子實在是老好人了些,拉不下臉來拒絕人。


    上回林憐憐那事好不容易才掰扯清楚,這邊秋然一出關,他立刻又重蹈覆轍。


    一看便知道還有硬架要吵。


    魚初月琢磨著朱顏和白景龍的事,全然忘了自己雙手還抓著崔敗的肩,像是要對他做些什麽不對勁的事情。


    等到她恍惚回神時,發現他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唇角一挑,他道:“小師妹,又咬破了哪裏麽?”


    魚初月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


    在金霞坑,她可不就是自己偷偷咬破了舌尖,來引他犯禁?


    臉蛋騰一下漲得通紅,她急急縮回了手,遠遠躥到一邊。


    崔敗輕笑出聲。


    目光懶懶地投向她,那模樣,清冷中帶上了幾分不羈,像個清貴世家子飲了酒,露出幾分紈絝相。


    她又羞又窘,恨不得順著白玉階邊上的縫縫鑽下去。


    這會兒蘑菇到手了,沒了那股子緊張急迫的衝勁,再回頭去看前天夜裏自己幹的好事,簡直是細思極恐。


    “過來。”他道。


    魚初月硬著頭皮蹭了過去。


    他漫不經心地打量了她幾眼,有些好笑地嗬了一聲,道:“你的膽子呢,被我吃了?”


    尾音微挑,似有若無地帶著一絲啞意,那個‘吃’字意味深長。


    魚初月:“……”


    “沒意思。”他懶洋洋地把頭偏向一旁,漫不經心地說道,“回去還你。”


    魚初月:“!”


    如果她沒理解錯的話,他那天‘吃’了她的膽子,待會兒要‘還’給她?怎……怎麽還?


    腦海裏傳來嗡一聲,許多記憶根本不受控製,爭先恐後便湧入了她的腦海。他的強勢,他的氣息,他的溫度……


    他那雙練劍的手,太有力量,讓她無法逃脫。


    崔敗沒有要向她解釋的意思,他負起手,大步走向前方。


    魚初月隻能屁顛顛跟在他身後,一顆心七上八下。


    從守護者之域到長生峰的距離是很遠的,老長老長的白玉階,上次差點兒走斷了魚初月的小細腿。


    但這一回,不知是因為心中忐忑還是因為築了基的緣故,仿佛就眨個眼的功夫,便回到了玉樹瓊花、晶雪飄飄的長生峰。


    崔敗徑直把她帶回了他的冰殿。


    長袖一拂,雕了霜花的厚重殿門在身後轟然合上。


    魚初月的心髒‘怦怦’亂跳起來,她抿了抿唇,跟在崔敗身後,走進了左側的寢殿。


    他往冰玉榻上一坐,拍了拍身側:“過來。”


    魚初月勾著頭蹭了過去,搭上一點點榻沿。


    他很不滿意地瞥了她一眼,長臂一攬,攬住了她的肩。


    魚初月嚇得一抖。


    “我不是你的羈絆麽?”他道,“你怕什麽。”


    魚初月:“……”


    “不是上趕著讓我吸血,我不吸還不答應麽?”他繼續涼涼地說道,“和我在一起,不是你占了便宜麽。”


    魚初月:“大師兄,不帶這麽秋後算帳的啊……”


    他低低地笑了幾聲,終於放過了她。


    “金丹之前,除修煉之外,不得分神。”他一瞬間變了臉,像個冷冰冰的夫子一般教訓她,“上次的事,不知者不罪,我不與你計較,日後謹記,勤勉修行。”


    魚初月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半晌,她回過神來,發現不對了:“不對啊大師兄!雖然我確實用血引誘你了,可後麵,明明是你,是你……”


    明明是他生吞活剝,要將她拆吃入腹。現在又教訓她金丹之前不得談情說愛?


    哪有他這樣的!


    崔敗眯起了眼睛,湊到她的麵前。


    魚初月小心肝‘噗通’一跳,暗道不好——這麽當麵拆穿他,不是不死找死嗎?


    便看見他緩緩咧開唇角,笑容可掬:“小師妹,我已經,元、嬰、了。”


    魚初月:“……”我竟無言以對。


    “說吧。”他退後了些,倚在冰玉榻邊上,懶懶地眯起眼睛,“蘑菇怎麽回事?”


    “哦哦!”魚初月猛然回神,從芥子戒中取出那朵撕成了拖把狀的蘑菇。


    崔敗嘴角一抽。


    魚初月還沒來得說話,隻聽那蘑菇憋出一串尖叫:“那個男修我不管你是誰,隻要你殺掉魚初月,我助你登淩絕頂,站到世間巔峰,成就無上霸業!絕世修為、極品美人、稱霸天下!這些,都是你的!隻要你殺了魚初月!殺了她!鬧——”


    它尖聲叫喊,一聲嗬成,魚初月還沒回過神來,最後一個音節已塵埃落定。


    魚初月與崔敗麵麵相覷。


    這蘑菇很努力地挺起胸脯,把一綹一綹的蘑菇帽都甩到了杆杆後麵,用光禿禿的、好似發際線上移的蘑菇杆對準了崔敗,等待他的答複。


    半晌,崔敗緩緩皺起了眉頭:“鬧?鬧什麽。繼續啊?”


    蘑菇重重一噎。


    魚初月也歪了腦袋。這蘑菇,並不像那個幫助穿越女的‘係統’。係統隻會用平鋪直敘的語氣,告訴穿越女她還需要收集多少天材地寶、奪取多少氣運才可以晉級。


    那個東西不像人。


    而麵前的蘑菇卻太像人了一點。況且,她眼睜睜看著那個東西被仙尊打爆,捏成了一堆扭曲發光的線條,最後還在神劍的鎮壓之下徹底湮滅。


    魚初月這般思忖著,也學崔敗的模樣問道:“什麽鬧?”


    蘑菇氣急敗壞:“鬧就是,現在,馬上,立刻!”


    崔敗從魚初月手中接過蘑菇,湊到麵前,輕輕嗅了嗅,然後磨磨牙。


    “殺了魚初月,你能給我修為?”他一本正經地問。


    “對對對對!”


    崔敗慢條斯理:“怎麽給。”


    蘑菇猶豫了一下:“隻要你能幫我找回我的能量體,為我提供天材地寶,以及收集世間氣運,我就可以助你直接提升修為。”


    崔敗慢慢咧開了唇角,露出溫和的笑容:“這麽麻煩。我倒覺得吃掉你還更快一些。畢竟是金光玄靈菇,還融了件秘寶杜鵑血,於經脈神魂都大有裨益。”


    “不不不不——”蘑菇嚇得瑟瑟發抖,“你不能殺我,我知道太多的秘密,隻有我能拯救這個世界,我要是死了你們也都得完蛋,真的我不騙你!”


    崔敗抓著蘑菇杆,把它送到了唇邊。


    “我告訴你一個大秘密!”蘑菇急了,“你就不想知道那個死掉的守護者,數萬年來在守護的秘密究竟是什麽嗎?!拿到它,這個世界就是你的!你可以擁有毀天滅地之能!”


    魚初月微微睜大了眼睛。


    “沒興趣。”崔敗麵無表情,“你也拿不到。”


    “誰說我拿不到?”蘑菇立刻不答應了,挺著蘑菇杆說道,“隻要你能幫我從瑤月那裏奪回我的能量體,我不但告訴你那個秘密是什麽,還能幫你拿到它,我要是做不到,你拿油把我給炸了!”


    崔敗緩緩抬起眼睛,望向魚初月。


    “小師妹,看來我們目標一致。”


    作者有話要說:  不會有什麽穿越女綠茶白蓮作妖的情節啦,畢竟我是個腦洞奇葩的作者,說沒有就是沒有。


    瑤月這個人心狠手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選擇攻略男人的路線隻不過是因為這樣最省事而已,吃了一次虧不會再走老路。


    她是壞人,不洗白,魚崽也會親手幹掉她。


    到時候千萬不要舍不得(壞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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