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起來, 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吃早餐, 連小魚兒都有份兒上桌。


    “看,小魚兒的眼睛又要閉上了......”橫橫指著小魚兒,笑得快要趴在桌子上去了。


    小魚兒是一個瞌睡包, 醒的時間太少睡的時間太多,有時候睡得太足精力充沛的話才肯給大家麵子, 象征性的陪他們玩兒一下。


    林質笑著伸手晃了晃她的小搖籃,她徹底的把眼睛閉上了, 嘴巴蠕動一下, 完全睡著了。


    約好的理發師上門了,聶正均笑著看了她一眼,林質腳步輕快的迎了上去。


    “麻煩您了。”她不好意思的說。


    “沒關係, 沒關係。”混跡上層社交圈不短的時間了, 他還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別墅,而且占地


    麵積似乎十分的大......


    傭人把他們帶到了小偏廳, 理發師把工具都拿了出來, 笑著理了理林質的頭發,說:“您想剪什


    麽樣兒的?”


    林質說:“修一修,不要現在這麽醜就行了。”


    理發師笑著給她圍上黑布,說:“這是您自己剪的嗎?”


    林質咬牙,“嗯, 對。”


    “其實還好,我修一修,也別給您剪太短了。”理發師善解人意的說。


    林質不敢點頭, 笑了笑,說:“多謝。”


    過了十分鍾,狗啃了的劉海兒終於見得人了,林質滿意的看著鏡子,轉身說:“技術真好,簡直


    是化腐朽為神奇。”


    理發師笑眯眯的說:“以後您做造型還可以找我,我會不少呢。”


    “好的,一定。”林質點頭,對他的技術深信不疑了。


    傭人送他出門,林質頭上的烏雲終於飄散,整個人都清爽了許多。聶正均從正廳走來,哼了一


    聲,問:“我是腐朽?”


    林質走過去,攙著他的胳膊,說:“你就知足吧,我還沒把你比作朽木呢。”


    聶正均揚眉,“哦,有人不想讓我幫忙了是吧?”


    林質笑著將他推進書房,手放在門把上,她說:“你趕緊看看我畫出來的地方,我去換衣服。”


    說完,門被拉上,聶總被關在了書房看文件。


    歎了一口氣,他認命的坐下,完成老婆大人交代的任務。


    林質在換衣間挑挑揀揀,最後換了一身米白色的裙子,長度過膝,方便她照顧小魚兒,顏色端


    莊,配著才剪出來的發型,清爽利落,別有一番風韻。


    “準備好了就出發,早點兒去早點兒回。”聶正均推開門。


    “你看完了?”林質震驚的回頭。


    聶正均點頭,這對於他來說難度太小,他基本上掃一眼就知道林質的水平在哪裏而又是哪裏難倒


    了她。


    林質笑著挽著他,說:“那你要認真給我講。”


    “付學費了嗎?”他輕哼一聲。


    林質穿著拖鞋,墊著腳尖在他下巴處親吻了一口,說:“這樣行嗎?”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迫於壓力,林質伸手勾著他的脖子,準確的親吻在了他的唇上。來而不往


    非禮也,聶正均雙手搭上她的腰,箍著懷裏的人來了一記法式深吻。


    這是一個比肺活量的項目,林質向來不行,推開了他,大口喘氣。


    他的手順著腰線滑倒了臀部,含著一抹莫測的笑意,他說:“就算分期付款吧,大頭我回來再


    收。”


    林質紅了臉頰,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臀部。


    “流氓!”


    “合法的。”


    ......


    “不吃完晚飯再回嗎?”橫橫坐在副駕駛上,拉過安全帶係好。


    “看情況。”聶正均掃了一眼林質,她低頭抱著睡著的女兒,沒什麽表情。


    豪車裏安置一個嬰兒座椅是什麽感覺,林質可以保證,這是一種說不出的怪異。


    “這樣安全。”聶正均放好了小魚兒,轉頭拉著她上車。


    橫橫坐在前麵玩兒手機,他最近的一次隨堂測驗數學考到了前所未有的八十分,在他的要求下林


    質獎勵了他一支新手機。


    聶正均說:“別怕,我提前透露了點兒口風的。”


    “比如......”


    他解開襯衫的第一課扣子,任它敞開,笑著說:“比如我有了一個女兒,她叫小魚兒,長得既漂亮又可愛。”


    “展現了所有重點......”林質說。


    “沒有啊,我娶了一個老婆,美麗大方......”他側頭抵在她的耳側輕聲說道,“這部分我還沒


    有說呢。”


    林質:“......”


    老宅今天這邊氣氛有點肅殺,聶正坤帶著紹琪一早就到了,她躺在偏廳的沙發上補眠。父子倆在


    書房裏談話,關著門也不知道在說什麽,老太太坐在客廳的主沙發上,麵色沉靜的等著人上門。


    “是大少爺回來了!”外麵傳來傭人的通報,她的眼睛亦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老太太走到門口的玄關處,大門敞開,停在草坪上的車子上率先跳下一個矯健的身影,那是她的小孫子。


    橫橫眼尖,看見了老太太,眼珠子一轉,他立馬飛奔上前,“奶奶,快來看我妹妹!”


    老太太矜持的站在那裏,笑了笑。


    橫橫挽著她,說:“小魚兒長得可像我爸爸了,比我都像!”


    “是嗎?”她麵容鬆動了一下,露出一絲笑意。


    聶正均彎腰抱出小魚兒,她幽幽轉醒,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盯著爸爸。林質從另一邊下車,撫了


    撫裙擺,有些緊張。


    聶正均一手抱著女兒,一手牽著老婆,向著門口走來,步伐穩沉。


    老太太轉身往客廳走去,橫橫趕緊伺候她老人家坐在沙發上,端茶送水,不亦樂乎。


    “這是做什麽?”老太太挑眉看他。


    “幫我妹妹加點兒分,畢竟是初次見麵嘛,以後長大了這些事就讓她自己來做了。”橫橫機靈的


    說。


    老太太的眼角浮現出笑紋,似乎是被橫橫逗的心情不錯。


    林質忐忑的走來,她很想轉身逃跑,但聶正均的手勁兒太大了,握著她的手絲毫也沒有鬆懈半


    分。


    “媽,您還沒有見過小魚兒吧?”聶正均落坐在沙發上,把小魚兒可愛白嫩的臉蛋兒露了出來。


    聶家一向都是男孩子多女孩子少,所以女孩兒就特別珍貴。老太太再不承認林質,但她總得承認自己的孫女。小魚兒很爭氣,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給奶奶吐了一個泡泡。


    “她可真是漂亮。”老太太感歎。


    林質站在聶正均的身側,手足無措。


    老太太抬手,指了指林質,說:“還愣在這兒幹嘛,去廚房幫忙。”


    父子倆一起看向林質,她反手捏了捏聶正均的手,點頭,“我去廚房看看。”


    她一走,老太太覺得空氣都清新了許多,伸手接過小魚兒,“來,給奶奶抱抱。”


    聶正均說:“您不要隻要孫女不要兒媳吧?”


    老太太笑眯眯的看著小魚兒,用手上的佛珠逗她,“我要不要打緊嗎?你不是已經把人扶正


    了?”


    “您是長輩,我希望您不要為難她。”


    老太太抬頭,“給長輩做一頓飯算是難為嗎?她以前在這裏的時候還少做了?”


    “以前那是自願,現在您可算是差遣。”聶正均一笑,說,“哪有不承認兒媳卻還享著婆婆的福


    的?”


    老太太眉毛倒豎,“不孝之子,娶了媳婦忘了娘!”


    “我看您也不是惡婆婆,何苦費勁心思來阻撓我們。”


    “她就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一邊做著我們聶家的養女一邊幫著親叔叔來算計我們,狼子野心,


    你還沒有看清楚?”


    聶正均輕笑了一聲,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她都願意用一生來補償我了,我還有什麽不滿意


    的?”


    “什麽叫補償!想坐這個位置的人趨之若鶩,哪裏輪得到她來獻媚!”老太太氣極。


    “可我就隻願意給她機會。”聶正均站了起來,麵色冷酷,他說,“您不認這個媳婦兒的話,那我們隻有先走了。”


    橫橫順手從老太太懷裏抱過小魚兒,說:“小魚兒,快跟奶奶說再見!”


    小魚兒:別耽誤我吐泡泡。


    老太太氣得臉青,“你們父子倆一唱一和是我氣死我嗎!”


    “奶奶,您順順氣兒,我們下次再帶著妹妹來看您。”橫橫笑著說。


    聶正均抬腳就要走,老太太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自然不會跟他鬥這一口氣。


    “慢著。”


    “您還有吩咐?”


    “眼不見為淨,讓她別出現在我麵前了。”


    聶正均揚眉,老太太見他還有不滿意的意思,狠命地跺了跺拐杖,“這是我的底線!”


    林質進了廚房,廚房裏的人都退了出來,她愣了半響,才知道這是老太太早有準備,留的一手。


    無奈,她隻好就著做了一半的接著做下去,隻是翻了翻旁邊的午餐單子,她才發現,上麵列的這些都是大菜,她很少做過的。


    紹琪摸進了廚房,看她香汗淋漓的樣子笑著說:“這就是我奶奶為難你的招兒啊?”


    “給我搭把手。”林質說。


    “我可不會做飯啊。”


    “剝蒜會吧?”林質回頭,額角上沁出汗水。


    紹琪心有戚戚的坐下剝蒜,她說:“我奶奶可真夠狠的,這麽折磨你。”


    “這算什麽。”林質彎腰擰成小火,煲湯。


    “大伯和我爸都在樓上書房,估計爺爺又有指示。”紹琪斯文的剝蒜,半天沒剝出一顆。


    林質打開抽油煙機,下油,“小魚兒呢?”


    “被老太太帶到樓上去了......”


    手上一不留神,帶著水珠的魚片滾了下去,鍋裏炸開,紹琪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


    “燙著沒有啊!”紹琪握著她的手端詳。


    右手手背上有幾顆小點點,紹琪趕緊拉過她衝涼水,“你這麽慌做什麽呀,好歹也是親孫女,她


    能過分嗎!”


    林質臉色有些不對,她抽回手,說:“沒事,是我想多了。”


    紹琪說:“你還是去塗點藥膏吧,多疼啊。”


    林質關了火,把失敗的魚片撈了出來,她說:“等會兒再去吧。”


    紹琪歎氣,坐下剝蒜,“要是以後我婆婆也這樣為難我,我肯定殺他全家片甲不留。”


    林質笑了笑,有些牽強的意味兒。


    ......


    午餐好了,傭人端上桌,林質累得和紹琪一起坐在小板凳上。


    “你不出去啊?”紹琪問她。


    “我緩緩,有點兒緊張。”林質靠著她的肩膀,出氣的聲音都很小了。


    紹琪說:“爺爺比較自持身份,他是不會明著為難你的,要為難也是為難大伯。我爸呢,他更不


    會了,唯一擔心的就是奶奶,她老人家深藏不露啊......”


    當時有多愛,現在就有多恨......林質偏頭靠在紹琪的肩上,對這句話深以為然。


    “去洗把臉,你看看你現在累癱的樣子,以後還靠什麽吸引我大伯啊!”紹琪笑著推了推她。


    林質笑了一聲,而後捂著自己的腰側。


    “怎麽啦?”


    “岔氣了......”林質笑著站了起來。


    紹琪拉著她從廚房的後門出去,再從外麵的梯子上了二樓,進了她的房間。


    “去洗洗,順便換身衣裳,油煙味兒好重。”紹琪把她推進浴室,自己則鑽進衣帽間給她翻衣服。


    鏡子裏的人看起來很疲憊,不僅是身體的疲憊,更是心裏......得不到認同的感覺實在是太糟糕


    了,如果是不在乎的人還好,偏偏是自己的婆婆,曾經最護著自己的老太太......


    “喏,穿這件!”紹琪舉著一條裙子鑽進來。


    是一條淡藍色的束腰長裙,全身沒有其他的裝飾,半袖刺繡鏤空,看起來低調又價格不菲。


    “新的,沒穿過。”紹琪強調。


    林質秒懂,“回頭還你一條。”


    “同係列的,兩條就行。”紹琪笑眯眯的說。


    林質:“......”


    兩人從樓梯上走下來,餐廳裏,大家都準備落座了。


    林質走到聶正均的身側,他眼神奇怪的看著她。她尷尬的低頭,不自然的縮了縮肩膀。老太太瞟了她一眼,眼神裏流淌著不認同。


    一頓沉默的午餐,吃得橫橫差點胃抽抽。


    老太太帶著小魚兒上樓午睡,林質幫忙收拾碗筷,紹琪準備溜回房間的,見她這樣,隻好陪著她


    一塊兒洗碗了。


    聶正均接了一個電話,回來找不到林質,問了傭人才知道她和紹琪在廚房洗碗。


    “你們是幹什麽吃的?”他臉色冷峻,似乎蓄積著很大的怒氣。


    傭人一向畏懼大少爺,見他這樣腿肚子轉筋,結結巴巴的說:“是質小姐......是少奶奶自己主


    動要洗的.......”


    聶正均一笑,整個人看起來暴戾又詭異,“是嗎?”


    還有什麽可說的?傭人們忙不迭的把林質請出了廚房,動作迅速地代替她清洗廚房。


    她莫名其妙的被請了出來,雙手還沾著洗潔精的泡沫。聶正均走過來,拉著她的手腕帶她往樓上


    去,紹琪被晾在一邊,隻好回屋睡覺了。


    他一腳踹開房門,聲音巨響,林質都被驚了一跳。


    整個別墅裏出奇的寂靜,傭人們忙碌著,卻一點兒也不敢發出響聲。老爺子和老太太也沒有出來,連一貫充當和事老的聶正坤都閉門不出。


    聶家大少爺,年輕的時候就是一個性格暴烈的人物,年歲漸長,沉穩了不少,卻好似讓人忘記他


    本來的脾性一樣。


    他抓著林質的手,在水龍頭下衝洗,按下了洗手液覆在她手上,帶著檸檬味兒的洗手液終於蓋住


    了剛才洗潔精的味道。


    林質有點愣住,即使這麽多年,她也沒見到過這一麵的聶正均。


    洗幹淨了,他才看到她手背上有幾個紅點。


    她側頭看他,眼光帶著不解。聶正均扯下幹淨的帕子,輕柔地給她擦幹淨。


    林質擺脫他的手,捧著他的臉帶他低下頭來,她墊著腳尖親了上去。


    “別生氣......”像一團棉花一樣輕盈,觸在他的嘴唇上,將他的怒火變成了□□.....


    他將她抵在洗臉台和他之間,用將要把她生吞活剝的勢頭,狠狠地回吻了回去。


    水聲還在嘩嘩地響,她反手去摸水龍頭,想把它關掉......


    聶正均雙手將她舉起,將她放在台子上,她飛快地伸手關掉水龍頭,他看了她一眼,她低頭撐著他的肩膀。


    “我沒事,你不用生氣。”


    他的呼吸很粗重,像一隻困在籠子裏的雄獅,一旦被放出來,死傷無數。


    林質雙手圈著他的脖子,抵著他的額頭,說:“你生氣的樣子好可怕......”


    “你怕我?”他啞著嗓子,目光直視她。


    林質一笑,雙手摸上他的臉,紅唇下移,羞澀卻很準確的親到了他的嘴唇,“你是我老公,我為什麽要怕你......”


    她的聲音如蚊蠅,但他卻聽得清清楚楚。


    “你叫我什麽?”


    她的唇滑倒了他的下巴,胡茬很紮人,但她很享受這樣和他親密的姿態。雙腿交叉,坐在滿是涼水的洗臉台上,她像活潑的少女,勾著他的脖子,認真的說:“老公......”


    她像是在念課文,平鋪直述,毫無起伏。但聽的人因為愛意深重,聽得柔腸百結、心緒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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