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徐子青如今比從前師兄入魔時更為小心,他那時候尚能以舌舔過、試探師兄,現下卻隻敢與師兄唇齒相貼,再更進一步,便做不下去了。


    如今兩人呼吸相纏,正有一種曖昧旖旎。


    這氣息拂在徐子青麵上,就要他自麵頰一直紅到了耳根。


    心中羞澀之意,遠比從前更甚……


    雲冽見徐子青這般舉動,又聞他之前所言,氣息不由微緩。


    他也憶起入魔時的情形,目光微微一動,便依照記憶中時,將舌舔上師弟唇間,稍一用力,直入其中。


    徐子青一顫,隨後屏息,麵上紅如滴血,心跳也越發急促起來。


    這是……師兄。


    ……是清醒的師兄。


    他這般想著,不知不覺間,身子也有些發熱起來。


    雲冽不知徐子青心中動蕩,他既同他親近,就尋到徐子青舌尖,卷過糾纏起來。


    兩人從前再如何親近,總也比不過這唇齒牽絆、相濡以沫的纏綿。


    於他而言,這感覺陌生之極。


    卻也……


    徐子青雙目緊閉,他更不知自己已從站立變成坐在他師兄身畔,更不知自己雙手捏起成拳。


    而今他隻覺舌尖發麻,整個口中俱是師兄冰冷氣息,要他有些沉迷,又是驚慌不已。


    師兄,師兄。


    他腦中隻這般想著,竟是將其他之事,全都一並忘了。


    良久,兩唇微分。


    徐子青呼吸急促,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方才太過投入,竟未發覺身子因緊張而僵硬,以至於現下有些麻痹起來。


    雲冽伸手,就拉過他的手臂。


    徐子青還未反應過來,已是落入師兄懷中,頭正擱在師兄左肩。


    此時他身子酸軟,竟是無力支撐,隻能靠在師兄身上。


    而他的腰側、肩背,盡皆被師兄穩穩攬住。


    當真是親近啊……


    徐子青模糊想著,以往他從未想過,能有一日同今日一般。


    但當真能同師兄親昵若此,他卻覺得比起師兄入魔時那四十九日之間,更為讓他羞赧。


    許是當時師兄不懂世事之故……罷?


    如今師兄清醒,他在師兄麵前便總是敬慕有加,以至於親密之時,也越發無措了。


    兩人靜靜相擁,都不曾言語。


    但其間氣氛安謐,漸漸心跳如一,竟讓人覺得再沒什麽比而今更加貼近、更加平靜安穩的了。


    徐子青醒來時,天色正是朦朧。


    他剛要翻身,才發覺自己竟是躺在一個溫熱之處,頭下也正枕著一條手臂,腰間更有重物壓製之感。


    是……師兄。


    此時此刻,他原來仍是在師兄懷裏清醒。


    徐子青抬起頭,果然見到雲冽側身臥在床上,一頭烏發直垂而下,神色不動,雙目微闔。


    昨日也不知為何,他竟是在師兄懷中睡著了,於修仙之人而言,往往打坐便能精力百倍,如此情形,倒是難得。


    他想著,許是因為長久心願終於得償,他心裏放鬆下來,就沉沉睡去。


    在雲冽入魔之時,徐子青亦是細細看過他師兄的模樣,但雲冽性靈回歸之後,他便不曾看過了。


    如今再來看時,心境又生出許多變化來。


    但思及他前世今生所有人的容貌,都未有一個同師兄這般、這般讓他眷戀。


    徐子青看著看著,不禁唇角微彎,目光也越發柔和下來。


    正這時,雲冽睜眼,正與他四目相對。


    徐子青神情溫和:“師兄。”


    雲冽“嗯”一聲:“你醒了。”


    徐子青笑道:“是,我醒了。”他伸出手,略頓了頓,為師兄將長發拂到身後,“我睡了多久?”


    雲冽應道:“已是次日。”


    兩人一番對答,卻都並未起身。


    徐子青被師兄氣息包圍,心裏十分舒適,就有些懶散。


    雲冽不知為何,也不曾動作。


    這般又躺了一陣,眼見天色大亮,徐子青才有些不舍,坐起身來。


    他伸手一招,將榻上法衣取來穿上。


    昨日他就那般睡去,自是他師兄為他除衣,便讓他窘迫之餘,又有些暖意。


    雲冽亦是隻著褻衣,現下周身光芒微動,已將法衣穿上。


    隨後徐子青將發挽起,雲冽也自束發。


    徐子青這時便見,不僅他終年隻用師兄所贈竹管挽發,他這師兄到如今,用的也依舊是他以草莖編織的發帶。


    這發帶,還是他同師兄初見時,以見麵之禮相贈。


    思及當日之事,徐子青麵上笑意愈濃。


    那時他剛入大世界,卻不知儲物戒中的“雲兄”非但不是魂魄之身,更有本尊在大宗門內閉關,一見之下,心裏自然大驚,免不了的驚慌失措。


    如今想來,師兄當時親身前來迎接於他,也確是將他視作知己好友,非是他一廂情願。


    但不論那時對“雲兄”有多少敬重,相見時如何尷尬,現下憶起,都頗覺溫情。


    不過,如今他已然更有力量,原先那以草莖織成的發帶,也該換一換了。


    這般想著,徐子青就走到雲冽身前,伸手將他發帶扯下。


    雲冽靜靜看他,並未阻止。


    徐子青一笑,指尖再度竄出細細的青色草莖。


    如今他丹田之中所融草木種子,都是被他多番打磨過的,其韌性自然更強,稍稍煉製過後,便可稱作法器了。


    但僅僅是法器,仍是不夠的。


    徐子青略想一想,另一隻手掌心裏,就探出一條血色藤蔓。


    容瑾,他的本命之木,也是他道之根基、本源承載之物,是他的根本。


    若說有什麽物事能表明他的心意,自是以此為佳。


    徐子青將意念傳與容瑾,很快,那血色藤蔓上便分出極細的一支,上頭並無葉苞,幾乎就是一條殷紅如血的細莖。


    他將這細莖同其他草莖放在一處,很快編織。


    約莫一炷香後,就生成了一條寸許寬、兩尺長的發帶。


    這發帶通體碧青,唯獨在當中生成一條血線,看似樸素,卻因那血線而有一分華美。


    徐子青瞧了瞧,又自指尖逼出一點精血,融了進去。


    之後血光一瞬流轉,那發帶也越發顯得瑩潤好看。


    總算是滿意了。


    徐子青持起發帶,又繞到雲冽身後,為他在長發中段紮起。


    雲冽並不動作,任他施為。


    不多時,長發束好,徐子青眼中笑意,也顯得格外柔和:“好了。”


    雲冽略點頭,也是抬起手來,並指將他發間竹管點住。


    很快一縷黑金光芒閃過,那竹管之內,就存入一道劍意。


    雲冽道:“若是生死相關,你可以笛音催出劍意,護持自身。”


    徐子青也是一笑:“這發帶同我心血相連,若是師兄遇上了什麽危難,它總也能告訴給我知道。”


    兩人雖無甜言蜜語,但此心此情,再不必同他人言說。


    正是溫情脈脈時,房中法陣忽然有些變化。


    徐子青一怔:“有人來尋?”


    他略一想,就曉得是旁邊那對雙胞兄弟,想想他昨日同師兄定情之後便睡過去,竟不知那兩人如何了,心裏就有些慚愧。


    當即他袍袖一拂,已將法陣大開。


    果然,門外正是那一對兄弟。


    徐子青見到,就笑道:“我正要去尋你二人,不想你們倒先來了。”


    金氏兄弟躬身行禮,然後說道:“我兄弟蒙兩位前輩搭救,本該日日過來請安的。”


    徐子青看他兩個神情很是真摯,就搖頭道:“不必多禮。”又說,“此地並非久留之地,我們師兄弟二人出來已久,就要回去宗門之內。不知你們兄弟兩個有什麽打算?”


    金氏兄弟麵麵相覷,都說道:“這……”


    徐子青早先問過,已知這兄弟兩個已無處可去,早有帶他們回去宗門的打算,如今再問一問,也不過是要看一看他們是否商議出其他路子罷了。而今見兄弟倆仍是懵懂,又似乎心中惶惶,自然便知情形未變。


    當下他便續道:“既然你二人不願回去,不知可願去我宗門?”


    金氏兄弟一愣,齊齊說道:“前輩是……”


    徐子青一笑:“我們是五陵仙門弟子,若是你兩個隨我同去,我卻是做不得主,需得先去考核,方有宗門長輩做主。你二人若願隨我而去,且要知道此事才是。”


    金氏兄弟聞言,對視一眼,心裏有些複雜之感。


    五陵仙門乃是東域巨頭,他們如何能不知道?隻是先前他兩個雖知這兩個仙道弟子資質頗好,卻不知居然是五陵仙門中人。他們兩個同修魔道功法,若是被帶入那個宗門裏,怕是瞞不得多久。


    可若是要離去……也尋不到一個說頭。


    罷了,就先與他們同行,路上尋摸個機會,自行去了就是。


    隻可歎若是當年他們得遇兩人……


    兩人很快轉過念頭,就有金成說道:“晚輩自然願意隨前輩去,不論結局如何,都要謝過兩位前輩大恩!”


    徐子青見狀,也是微微一笑。


    既已決定,一行人就不多作耽擱。


    結過賬後,徐子青就在院中將重華放出,早先它被雲冽收入禦獸牌裏,倒是有些憋屈,而今才放出來,就是一聲長嗥。


    四人就坐到它的背上,下一刻,它便振翼而上,直衝蒼穹。


    因有築基期的兄弟二人,重華此回飛得並不比來時那般快速,但所過之處,仍有呼嘯風聲。


    不多時,已穿行過這一座城池,來到野外之地。


    那處山脈連綿,中間也不知盤踞多少野獸妖物,不過幾人既是過路,也並不引人注意。


    很快行至一座巨山之外,忽然間,橫空裏一個巨大的巴掌扇來。


    那威壓極為強大,竟然比以往所見,都要強上數倍。


    徐子青瞳孔驀然收縮,一瞬妖藤遍布全身。


    是元嬰老祖!


    雲冽動作比他更快,早在那巴掌扇來之前,已然小乾坤雛形脫體,直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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