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冽見他神情,便道:“既已決定,便可接下。”


    徐子青回過神,深吸口氣,去看那任務要求。


    細看之下,倒也……沒什麽要求。


    隻不過將那處如何危險詳述,言道若有意者,最好要有多位金丹真人同去,且諸多手段也要考慮一二,否則再如何義憤填膺,最終也隻能落得個淒慘至極的後果。


    既然如此,徐子青也就要接了這一個任務。


    他倒也並不盲目,而今以他自身力量,對付一應金丹期以下的修士,理應是絕無問題的,而金丹以上的修士,僅僅隻是金丹初期,他妖藤一出,往往也能滅殺。


    但若是修為更高,就有些難辦。


    不過這一件任務,自然不會是他獨自去做。


    徐子青心知肚明,師兄對他提及這一個任務,分明不是他一人可以完成之事,那位半步元嬰,想必師兄有意同他練手。而那些個嘍牆鸕ぶ釁諞隕係模淥木投加興熳憂嗬炊願讀恕


    正是兩人一同曆練,各自都可打磨自身。


    一轉念就想得明明白白,徐子青咬破指尖,在那一行金字上畫了一筆。


    雲冽見他畫過,就以一縷真元同樣畫上。


    這便是金丹真人及其下修士的不同之處了,若是這等難度極大的人物,金丹修士隻需用真元抹過,就可破開那金字上方禁製,使任務簿上記錄信息,但金丹以下的修士則需要用精血破禁,否則難以接下。


    此回兩人都這般畫過了,過得半刻再無人添上筆畫,這任務就獨屬他二人了。


    徐子青與雲冽這般立了片刻,見那金字化為黑字,才轉身離去。


    這殿中原本還有一些修士來接任務,其中不乏對這小戮峰的師兄弟有印象之人。


    就也走過來,去看他二人接下的任務。


    一看之下,自然是吃了一驚。


    “居然接了這一個任務,那個雲真人,莫非修為又有進境?”


    說話的是一位金丹真人,看來雖是中年相貌,實則年歲不輕了。


    他身旁友人亦是一位金丹,聞言奇道:“你識得那人麽?”


    中年真人說道:“十五年前你在外遊曆,不曾參加宗門大比,自也不知此人當時突然結丹,不僅在天龍榜上一飛衝天,更是在大比中大放光彩,已是門中核心弟子之首了。”


    友人越發詫異:“竟是如此天才?”


    中年真人歎道:“早年他修習無情殺戮劍道,我等俱嘲笑他癡心妄想,他也的確卡在化元後期巔峰多年。但忽然他一朝突破,從此以後,怕是同境界之間,再無人能是他的對手了!”


    他就將從前所聞有關雲冽之事盡皆說給友人知道。


    友人聽聞,不由神往:“此人心如磐石,不能轉移,我等俱不如也。”他一頓,旋即又問,“那雲真人身邊那少年……”


    中年真人便道:“此為雲真人親傳師弟,同他極為交好。傳言雲真人一情引七情時,那一情便落在這少年身上。”


    友人微微皺眉:“若是如此,豈不是雲真人的弱處?”


    中年真人卻搖了搖頭:“不過是修行日短罷了,算不得弱處。這少年入門時不過築基初期,而今區區十餘年過去,便已達化元後期巔峰,且當年大比之時,他亦能衝入前二十之列,足見潛力超凡。”


    友人神色數變,終是也歎了口氣:“這一對師兄弟,看來果真了得。”


    中年真人也道:“故而我見他二人接下這一個凶惡的任務,雖心中有些驚疑,到底也不覺毫無可能。”


    友人也望了那任務一眼,點頭應和:“隻願他二人平安歸來罷,長久下去,我五陵仙門,也未必不能再出一二位飛仙!”


    這一對好友說得痛快,卻都不曾發覺,在不遠處還有一人,正一麵假意觀看功德柱,一麵偷聽他二人說話。


    待他兩個說夠了接下了任務,那人又逗留一會兒,才好似沒尋到可心任務般,麵帶沮喪之色走出殿去。


    但剛走出去,行了不遠,那人便化作一道遁光,投向了一處中峰。


    而那一座中峰,正是極樂峰。


    極樂峰,極樂居,正是極樂老祖的住所。


    他日日荒淫,門下弟子也收容不少,但惟獨隻有親傳弟子方可作為弟子,其餘記名弟子們,多半不過是拿來采補之用。


    若說同邪魔有何區別,大約便隻在於這些爐鼎並不會身死,隻因各自體質消耗些精血元氣,日後有老祖賞賜,就能幫補回來,更有不少資源可供享用。


    因此,願意攀上極樂峰的修士倒也不少。


    不過這幾年來,極樂老祖屢屢閉關,一應弟子、寵妾再不敢輕易進入那極樂居中。


    如若有事求見老祖,都得在極樂居外等候。


    這一位偷聽的倒不是極樂峰中人,但作為一個還未能拜師的普通內門弟子,隻是憑借同極樂峰中某位親傳弟子拉上了關係,卻也算是有點瓜葛。而後他兢兢業業,為極樂峰打探出不少消息,終是得到一個隱秘打探的任務,便是關於小戮峰師兄弟二人的。可惜多年下來,那二人一直閉關,始終不得。


    今日忽然尋得那師兄弟二人蹤跡,他自是立刻前來匯報,而事關那對師兄弟之事,也是難得一個覲見老祖的機會。


    很快此人先尋到了那位親傳弟子,將消息一說。


    那位親傳弟子有些嚴厲:“你此言是真?若是到了老祖麵前,被看出誑言,我也救不了你!”


    此人連連保證:“晚輩親眼所見,絕不敢隱瞞!”


    那親傳弟子心知老祖對此事極為掛心,當下不再遲疑,就引領此人,一同來到了極樂居外。


    又傳音進去:“老祖,弟子有要事稟報,還請老祖撥冗相見。”


    等了好一會兒,才從裏頭傳來個慵懶的男聲。


    “是哪個來吵我清靜?”


    外頭二人聞言,神色都是一變。


    那親傳弟子連忙說道:“非是弟子前來打擾老祖,實是老祖交代之事……有了眉目。”


    內中之人微微揚聲:“哦?”那聲音就變得極為陰柔,“那便進來罷”


    之後極樂居洞口前濃霧一散,頓時洞口大開,直通內部。


    內中有一男子赤足而立,身上隻披了件薄衫,胸膛大半露在外頭,膚色蒼白如細瓷、似有微光,唯獨薄唇紅豔無比,看著竟有幾分楚楚動人之感。


    不過極樂峰中人雖大多都好色相,這時卻無人敢多看他一眼。


    就聽極樂老祖問道:“有什麽消息,都說與我聽。”


    親傳弟子就將那告密之人推了上前,說道:“消息乃此人偷聽而得,弟子不敢怠慢,立時就帶來了。”


    告密之人急忙將頭更壓低些,把方才所聽到那兩個金丹真人的言辭都稟報一遍,正是一字不漏。


    極樂老祖聽得,略略沉吟,隨後擺擺手,說道:“自去領賞罷。”


    兩人聞言大喜,急忙退下。


    待他們離去之後,極樂老祖再度封住洞門,自己則進入到密室之中。


    那密室之內,紅光灼灼,血氣蒸騰。


    在那一片滾滾池水中,有一膚色極白的赤身男子盤膝虛坐,周身各處紅光流動,皮膚之下仿若有火蛇翻滾,麵目上更是赤色湧動,其眉心間一道黑氣盤踞,顯得頗有幾分邪異。


    但此人的相貌俊偉,身形魁梧,倒是個絕世男兒模樣。


    極樂老祖一見他,眼中就有愛慕。


    而那男子感知到有人進來,就睜開眼來,他雖未如何動作,聲音裏卻很親昵:“心肝兒,你為何這般歡喜?”


    極樂老祖柔柔一笑:“我可尋到了那兩個小輩的下落,你肯陪我去殺了他們麽?”


    男子一聽,朗笑一聲:“我自然要陪你的,若離了你,我還有什麽趣味?便是隻離個一日半日的,我也受不住的。”


    極樂老祖十分歡喜,麵上也不由得微微泛紅,口中則道:“那兩個崽子欺人太甚,若是一日不除,我這麵皮……一日就掛不住。如今你也成就元嬰,我也算浸淫已久,此去定能馬到功成。”


    男子麵上紅光一閃,周身氣息一收,似乎已一輪行功終了,他就踏著池水走來,一手摟住極樂老祖,在他耳垂輕輕一咬:“那不過是件小事,不足掛齒,而今……”他的手曖昧動作,已是探入極樂老祖大敞的衣襟之內,膩聲道,“……而今你陪我快活快活,才是一件大事。”


    極樂老祖口中呻吟一聲,已是身子一軟,就倒入了男子懷中。


    隨後情事旖旎,一室春光,不足為外人道。


    且說這師兄弟二人回到小戮峰,各自都要來做些準備,並不曉得早已被老仇人惦念上了,正要在他們此次出行中尋他們晦氣、要他們性命。


    徐子青先到自己洞府,內中重華等獸寵、仆從皆在用心修煉,不過他一進去,已被注意到了。


    重華如今身形又暴漲一圈,周身妖力翻湧,比之上次見到時,不知強了多少。


    它一見主人,立刻撲來,低嗥不已。


    徐子青見狀,不禁笑道:“你既已是三階妖獸,我自是能帶你同去了。”


    重華極為喜悅,連連蹭他,歡喜無限。


    胡雪兒這些年來也長大不少,身後一條長尾十分柔韌,第二根長尾,似乎也將要長出。


    看來也未偷懶。


    徐子青暗暗點頭,再看月華與炎華,這兩個草木精靈終日在本體並蒂蓮中閉關,正是最為刻苦,現下同他見禮過後,又再度回去了。他將這些個生靈都看過一回,才算放心下來。


    而後再將將要出山遊曆之事說過,他便將重華帶上,去峰頂尋找師兄了。


    至於一些得用之物……除卻寒玉池外,其實都在他或師兄的儲物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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