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玄媚狐輕輕笑了起來,一雙狹長眼眸裏水光瀲灩,整個人都仿佛籠罩在一層淡淡的魅惑之中,其眉眼間的清冷之意霎時化了開來。


    他微微偏頭,神色裏自然帶了一抹慵懶,顯得有些漫不經心,紅唇微啟,一截粉舌舔過潤白的牙齒,又引誘著人要撲過去將他□□一番。


    “你……不受我誘惑麽?”這九玄媚狐慢慢開口,“我卻很想吃了你。”


    姬綃夫人聞言,如臨大敵,連連倒退了五六步,方才堪堪站穩,正是色厲內荏:“我奉命來為你潔洗,你莫要欺人太甚!”


    九玄媚狐越發笑得歡愉:“哈哈哈,也罷,不尋你這牝雞的晦氣。”說到此時,他定定看著姬綃夫人,柔聲說道,“你快過來為我寬衣……”


    姬綃夫人閉了閉眼,才將心裏情潮壓下,慣例走了過去。


    徐子青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尤其在那九玄媚狐與姬綃夫人顰笑之時,幾乎都覺得頭皮發麻了。


    他同師兄手掌交握,自認為也有不少抵抗之力,但僅以局外之人看來,依然覺得那九玄媚狐十分了得,真真是讓人難以招架。


    徐子青這般想著,看向雲冽時,目光裏自然就帶上驚異之色。


    雲冽對他傳音道:“這廝獸丹已被禁製,否則當不止如此功力。”


    徐子青深吸一口氣,把胸中驚濤駭浪壓下。


    也是,若是真如師兄所言、此君能有禍亂修界之能,想必手段也不止是讓人心馳動搖而已。


    卻見那姬綃夫人過去拉住石架旁的機括,“哢哢”的響動過後,那些縛得極緊的鎖鏈竟慢慢拉長放鬆起來。


    九玄媚狐像是習以為常,微微抬了手臂,將腰身慢慢揉動,就逐漸將鎖鏈脫了開去。而後他長腿一邁,就從石架上走下來,不過鎖鏈雖隨他動作不斷伸長,到底也是仍舊綁死了他的手腕、腳踝,隻是能讓他略為走動罷了。


    待他動作起來,每一分呼吸,每一個舉動,都無比醉人,那一頭長發直垂而下、至於腿彎,恰似一道黑瀑,又如一匹綢緞。


    可不論是那飛天直下、玉屑迸濺的瀑布,還是光華湛湛、滑不留手的綢緞,都不如這一頭青絲動人。


    這九玄媚狐直走到右側,那處有一個環門,內中也鋪著華貴的獸皮,左右卻俱是青色岩石,顯得頗為潔淨,有一種異樣的美感。


    而那獸皮的盡頭,就是一方水池,池中的靈氣極為旺盛,在上空凝聚成似龍似狐的異獸形狀,虛虛渺渺的,仿佛很快要形成實體,又仿佛一觸即散。


    徐子青更是吃了一驚,他也見識過許多靈脈、靈石,哪裏不知這一個不過數十尺見方的水池,竟然乃是用靈石鑄成!略微算算,這一個水池少說也用去了一條三階靈脈大部分的巨型靈石,卻不是給人修行,反而拿來泡澡……這也當真說得上是暴殄天物了。


    九玄媚狐唇邊含笑,就直接踏入了水池之中。


    待將半個身子埋進了水裏,黑袍卻未脫下,而是浮在了水麵,而他極白的肌膚給這水汽一蒸,就暈上了一抹粉色,越發顯出他姿容絕世。


    姬綃夫人眼觀鼻、鼻觀心,手裏持了個勺子,半跪在池邊,舀起水來為他洗身,又拿一塊方巾,為他上上下下地擦洗。


    九玄媚狐仰臉一笑:“你不下來麽?”


    姬綃夫人一頓,也是衣裳都不敢解開,就也步入水中,與他相對,細細給他擦身、洗發。如此兢兢業業,就連麵上的神色也更加肅穆起來,可饒是如此,她卻依然麵如紅霞,吐氣間也有了幾分熱意、微微喘息。


    如此情形,著實旖旎,但旖旎的不過是那些水汽,水中被欲色沾染的女子,則半點不敢輕忽大意。


    那九玄媚狐懶懶地倚在池邊,抬起一根手指,輕撫姬綃夫人麵頰,自她的頸子向下劃動,隨後依次蹭過她的脖頸,又到了她的鎖骨處,微微摩挲……如此種種舉動,惹來姬綃夫人輕輕顫抖,她手裏的動作也越發加快,恨不能快些做完這些,也趕緊離去,莫要失足。


    氣氛越發熱烈,那悄然的曖昧之感於室內緩緩浮動,正如暗香氤氳,絲絲縷縷,入骨成酥。


    徐子青看得心驚肉跳,忍不住就要後退一步,心中連連默念:非禮勿視、非禮勿視……趕忙就想要閉起眼來。


    可不知為何鬼使神差,他竟是再度抬頭,看向了自家師兄。


    這一看,就如同被冷水潑過,是遍體生寒。


    他這一位師兄,眼裏冰霜凍結,他一身殺氣凜然,幾乎就要溢出來了。


    徐子青唬了一大跳,一點心思霎時消散,趕緊釋放真元,將兩人的氣息藏得更緊些。若是一個不慎當真泄露出來,到時還能討得了好麽!


    這一麵想著,一麵又立刻捏了捏他師兄的手心。


    雲冽的殺氣立時收斂。


    徐子青鬆了口氣,看向師兄時,就是一笑。


    雲冽微微垂目,傳音過來:“是我險些誤事。”


    徐子青一怔,隨即就明白過來。


    其實師兄修煉的無情殺戮劍道,因凍結七情之故,對這些引動人七情六欲的邪祟功夫尤其敏銳,雖不會為其所迷,可要與之對抗,就難免要更霸道強勢些。


    那九玄媚狐之術太過厲害,師兄見得久了,殺念自然飆升,這也是習練此道的劍修天生防範警惕之能。


    徐子青難得能幫上師兄一把,心裏自是歡喜,而後又有些隱秘的羞窘之意。


    若非他心有所屬,對這狐王之力,怕是根本無從抵抗。說來說去,也是他先愛慕了師兄,才能神智清明,而神智清明了,也才能察覺師兄異常……


    這一個插曲過,那位姬綃夫人早已匆匆忙忙服侍九玄媚狐洗淨了身子,此時她正是神色迷醉,隻眼中僅剩下一絲清醒。


    當下她便不敢多留,立時將衣裳整了整,就慌亂地擇路而去。


    緊接著就是腳步遠去聲,及至重重的關門聲響起了,才恢複了一片靜謐。


    室內仍是水汽蒸騰,池中的狐王卻慢慢直起身子,站了起來。


    他一雙裸足踩在青石板上,色澤分明,似玉石無暇,而那一頭黑發、一身黑衣俱是緊緊貼在身上,倒現出一種比之赤身裸|體更為誘惑的情|色之感來。


    隨後,九玄媚狐抬起了眼,那視線,竟是直直盯在了師兄弟兩人所在的方向。


    他一笑,便輕輕舒展了身子:“不知是哪裏的來客……”這聲音裏帶著一絲微微的嘶啞,尤為撩人,“……看了這許久,可看夠了麽?”


    徐子青心中一凜,卻沒有動。


    雲冽比他經驗更為豐富,自然更不會被這區區一句話所激。


    不過兩人聽到狐王此言,就對他更加戒備兩分――尤其他目光所及之處,當真就是他兩個的藏身之所。


    九玄媚狐也不以為怪,他往前走了兩步,緩聲說道:“我內丹被禁,已無力獨自逃脫,盤山拘我在此,亦不會給我逃脫的機會。”他徑直走到床邊,抬腿靠坐下去,“因此我這裏是設了禁製的……不論是什麽人,都不能將神識滲入。”


    這隻妖狐誘惑力著實太大,盤山大王深知他的能力,哪怕是有人用神識看他,也能被他想法子弄得癡迷不已。而這種妖狐也是天地生成的靈種,天生就能操縱他人的七情六欲,故而徐子青的《遁木斂息訣》再如何厲害,方才他情緒也有所變化,就被這妖狐察覺出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徐子青心裏雖仍有狐疑,但也有些動搖。


    此時雲冽將神識放出,直往室外而去,意料之中,就在剛剛觸及外圍之處時,就立刻消融下去,果真是不能傳出――那外圍處的一圈,自然也就是禁製了,亦是不讓外頭的神識進來。


    之後,雲冽才開口道:“子青,解術。”這一回,他並未神識傳音了。


    九玄媚狐聽得雲冽聲音,微微挑眉:“咦?”


    徐子青依言而為,很快就將術法解除。


    兩個人的身形頓時暴露出來。


    九玄媚狐的視線,恰在兩人交握的手上轉了一圈。


    但饒是如此,徐子青也不曾放開。


    若是此處有什麽異動,他總要有所防備不是?


    不過這九玄媚狐也隻是看了看,隨後,他的目光落在了徐子青的肩頭,麵上的笑意也越發濃了:“原來是我的孩兒將你們帶來……她與我血氣相通,難怪能尋到我了。”


    徐子青一怔,雪兒果然是他的孩兒?想到此處,他心念一動,就把胡雪兒身上的青雲針收回。


    不想下一刻,他肩頭上頓時一聲尖嘯,隨即一條白影電射而出,急速朝那九玄媚狐撲去!


    半年下來,胡雪兒這等異種早長出尖尖利爪,隻是因著它乃是一頭靈獸,徐子青並不欲讓其早早見血,才不曾真正使用。可此刻它竟將爪子顯露出來,雙目之中也帶上一絲猩紅血光!


    徐子青大為詫異,這是怎麽回事?


    他不由看向師兄,雲冽見到,略略搖頭,顯然也不知曉。


    徐子青便做好準備,要隨時應對狐王發難了。


    而那幼狐卻是沒能成功。


    隻見九玄媚狐抬手一拍,腕上的鎖鏈已是“鏘鏘”作響,生生地將胡雪兒打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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