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兩日,徐子青常見徐田兩家之人互鬥,或爭奪靈物,或彼此挑釁,竟都是出手狠戾,一副你死我活的姿態,想來兩家局勢果真是僵到極處,再無回緩可能了。若是徐家先行出手,徐子青便由他們鬥去,而若是田家首先找茬,他就免不了插手幫徐家一幫了,不過未免麻煩,他仍是戴著麵具,除非修為在築基以上,否則並不能看出他的真容。


    幸甚,這些時候而來,徐子青不曾遇得築基期人。築基以下者,便是靈力渾厚他不能及,他也能躲避開去。


    有驚無險,轉眼到了第三日。


    爭鬥愈加劇烈,那田氏子弟好生大膽,因著在秘境之中,非但徐家之人難逃其貪欲,便是其他三家,單單遇上田家人,也要被殺人奪寶,十分惡毒。


    徐子青雖也救下數人,可亦有修為極高、他打他不過者,便隻能見對方揚長而去了。一時之間,他頗覺疲憊。


    秘境之中早已血腥遍地,比起往年都要殘酷三分。徐子青才剛剛救了一名剛有煉氣五層的徐氏子弟,此子胡攪蠻纏,非要看他真容不可。徐子青不勝其煩,幹脆拋了他,使草遁之術飛快離去,一直來到邊上一處山坳前。


    此處甚為荒涼,靈草靈物皆難得見,因而甚少人來。再不過半日秘境便要重頭關閉,徐子青隻想在此歇息片刻,隨後就去尋一個徐氏子弟聚集之處,隱蔽等待。若是待要出去,再隨機應變就是。他想道,最不濟也便是身份暴露,到時少不得假意應允,直等出去秘境,再尋個機會遁逃就是。


    如此想了,徐子青便不再慌忙,安心打坐調息起來。


    幾日打鬥,雖說穴竅僅僅打通一二罷了,收獲卻是頗多。因多方與人對戰,於靈力運轉、於術法轉換皆更為熟習,再不如往日一人獨練時那般生澀。不過嗜血妖藤三日未用血食,很是蠢蠢欲動一番,如今這妖藤已長得越發瑩白細長,一旦使出,甚為招搖。它嗜血之性不改,可徐子青卻不再是五年前的徐子青,他修為大進,對《萬木種心大法》也更加熟練,盡管藤蔓更為凶狠,壓製之力卻比從前還要勝出幾分,使它們能安分守己,不胡亂傷人。


    嗜血妖藤乃上古異種,愈是成長,愈是厲害。此時盡管被徐子青壓製至此,但築基以下的修士都能盡它饗食了。築基修士要與它過不去,它也能阻個一阻、拚上一拚。徐子青有此物傍身,雖是多了一項保命之能,可它畢竟太過凶猛,長久下來,亦不知是福是禍了!


    沉心調息片刻,徐子青照舊將意識沉入丹田,與妖藤微弱意識相接。


    果不其然,才不足片刻,那意識中便傳來細細委屈之意,似如幼兒,十分可愛,而那意識中又有嗜血之心,使一點狠意急上心頭,頗有一番衝擊。


    徐子青不慌不忙,慢慢傳去一股安撫之念,那微弱意識先是歡喜,又鬧起別扭,隨即在安撫之念仔細纏繞之下,漸漸重又歡喜起來。這便是成了。


    這般接觸數年來也不知有多少回,初時徐子青還是懵懂,對不解之物有些許避諱警忌,可接觸多了,他也知妖藤意識不過剛剛生出,正一片空白,所謂嗜食血肉俱是本能,實在無須太過戒備。且妖藤與徐子青已為共生,徐子青為主,妖藤為仆,徐子青便將妖藤之靈智當做嬰孩,細心教導。如此這一人一藤之間,默契也磨合得越發好了起來。


    安撫了妖藤,徐子青正待汲取天地靈氣,循環奇經八脈、四肢百骸,將靈力多加淬煉,不料外界突然傳來一陣喧嘩,使他留於體外的意識一動,隨即醒了過來。他已然到了如此荒僻之地,不料竟還能遇見人來。


    想一想,徐子青還是站起身,往那發聲處走去。也罷,雖說他已然不願多事,到底也算有緣。還是去瞧一瞧罷。


    於是他便往西北方向走了數丈,那聲音越發清晰起來,原來是一個男子語出猖狂,另有女子嗬斥之聲,似乎耳熟。


    徐子青略停下步子,伸手拈出一枚芭蕉似的葉片,往周身一裹。頓時整個人影影綽綽,變得猶如化在風裏一般。唯有細看,方能看出有一絲不妥。


    也是湊巧,徐子青才走到一片樹林邊,就見那裏空地上,有一黃裙女子,於身後拍向紫裳少女脊背。紫裳少女立時吐出一口血來,白著臉倒在數尺開外。


    對麵那男子生得有幾分英俊,見狀笑得越發狂妄,眉眼之間更有淫邪之意。


    見及此,徐子青不知該笑該歎。


    這三人之中,有兩人他都是識得。其中被暗算的紫裳少女便是徐子青躲避唯恐不及的徐紫棠,狂妄男子則是多年不見的田氏田亮,而那黃裙女子,徐子青也略有印象,乃是三日前所見與徐紫棠親近之密友。此女該也是徐家之人,卻不知為何在徐紫棠背後暗施毒手!


    可憐徐紫棠太過信任黃裙女子,身邊並無其他修為高深者保護。倒也是,以她煉氣六層、黃裙女子煉氣七層的修為,在秘境裏不說橫著走,基本安全也是無虞。這田亮也不過煉氣七層修為罷了,他攔在前頭,徐紫棠並未如何在意,隻是將後背暴露給黃裙女子,此女突然背叛,才讓徐紫棠照麵之下,便傷得如此嚴重!


    徐子青見那二女之間氣氛詭譎,想必糾葛複雜,有些猶豫。在這等情形之下,他並不知該是否該插上一手。


    思忖一番,他便決心先稍待片刻,看事態發展再作計較。


    隻見那田亮極是囂張,眼見徐紫棠受了重創,便擊掌笑道:“紫芊姑娘好手段,田某在此多謝了!”


    黃裙女子溫婉一笑:“也是適逢其會。”又道,“你我不過互相利用,當不得田少族長這般多禮。”


    徐紫棠被那一掌靈力打入體內,大肆破壞經脈,使她不能蓄力。她也倔強,強忍劇痛,轉向那黃裙女子,怒聲問道:“徐紫芊,我敬你是我未來嫂嫂,素來對你親近,你卻如此卑劣。平日裏你與我交好,難道竟全是假的麽?”


    徐子青一怔,難怪徐紫棠如此信重徐紫芊,原來此女乃是徐紫楓未過門的妻子,過不多時,便該是一家人了。


    徐紫芊與她四目相對,笑容卻漸漸消失:“徐紫棠,我雖說就要成為徐紫楓的妻子,可在他心裏,卻隻有你這一個妹妹最為重要,讓我如何能夠容忍!”


    徐紫楓乃是如今徐氏子弟第一人,未曾築基時便已然勢不可擋,徐氏若要將此子牢牢把握,定然要在族中為他尋一個妻子。


    而徐紫芊亦是同輩中出類拔萃的女子,同樣上等的資質,隻比徐紫楓略大一歲罷了。她平日裏極為刻苦,出落得美貌動人,為人處世更是落落大方,若幹同齡徐家女子中,她便拔得頭籌,與徐紫楓定下婚約。


    然則徐紫楓徐紫棠兄妹雖為天才,卻自幼失怙,兄妹間感情極好。這徐紫芊看來寬容溫柔,實則心胸不大,她早已對徐紫楓芳心暗許,自然便將徐紫棠百般看不順眼了。


    徐紫棠聞言,更是怒意盎然:“詭言巧辯!兄長愛護於我,乃是親情使然,你既要嫁於我的兄長,於我自是長嫂。所謂‘長兄如父,長嫂如母’,你不憐惜我便罷了,卻以此借口行狠毒之事,實在配我兄長不上!”


    徐紫芊秀目一冷:“姑且任你說嘴,左右你不能活著出去這秘境。到時我自有法子讓紫楓信我,就不消你在此擔憂了。”她說罷,往田亮那邊看了一眼,道,“田公子,時辰不早,你盡可消受。”


    田亮笑得是意得誌滿,看向徐紫棠時,再不掩飾眼中□□:“徐紫棠,你自以為高人一等,不僅在徐氏宗家消遣本公子,竟還敢拒絕本公子的求親,讓本公子在父親處大大丟臉。今日豈不還是落在了本公子的手中?快乖乖地給本公子把陰元交出來罷!”


    他話音一落,掌中折扇一揮,便生生斬斷了徐紫棠胸口裙帶,露出她淡紫色的抹胸來。


    徐紫棠大驚失色,她沒料想這卑鄙小人對她竟有如此肮髒念頭,慌忙調動體內靈力,想要反抗。然而到底經脈俱損,不知徐紫芊用了什麽法子,讓她全身都沒有半點氣力。


    徐紫芊冷笑:“我借一掌之力,將百損丸化成粉末,打入你的體內。不出一時三刻,你所有經脈便要盡毀,就莫要再抱僥幸之念了。”


    徐紫棠聽得“百損丸”三字,頓時陷入了一片絕望之中。


    這種丹藥最是陰毒,它入了體內,她的經脈當真就要全廢了……她狠狠看了徐紫芊一眼,又恨毒地看向田亮。


    那田亮滿麵春風,抬手又是將折扇揮了兩揮,而徐紫棠的內衫,也被他玩樂般地輕輕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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