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表姐知道, 等同於被舅媽知道;被舅媽知道,哥哥一定會知道。


    沈棉看到表姐的第一反應就是, 危險!


    她愣了愣:“你怎麽也在這裏?”


    “我跟同學來這裏吃飯啊。”張婧毫不掩飾地打量江一行幾眼, 怪腔怪調地說了一句,“你還真找了個戴眼鏡的啊。”


    沈棉聽到這句話, 就不想和她說話了。


    送沈棉小恐龍的那個哥哥,後來她再也沒見過。


    那個時候哥哥剛到美國沒多久,雖然有全額獎學金,但生活費還要靠課餘時間打工, 寄回家的錢有限, 舅媽幾乎不給沈棉零花。舅舅偶爾會偷偷給她一點錢,沈棉用了一個暑假才攢夠十塊,想要還給那個哥哥, 開學後在學校門口等了好幾天,始終沒有找到人。


    等她長大之後, 開始了解“高考”這個名詞, 才慢慢知道, 原來當時那個哥哥已經畢業了。


    她能在七月裏遇到他, 是走了大運, 剛好碰上他最後一次回校。


    後來沈棉學會畫畫時, 已經想不起來那個哥哥長什麽樣子,隻記得他很好看,戴眼鏡也很好看,和班裏那些戴著眼鏡就顯得呆呆的男生一點都不一樣。


    她的畫工太青澀, 畫不出神韻,憑著記憶畫出來的人物隻有一副眼鏡最顯眼。


    然後那些畫被翻她東西的表姐看到,拿這個取笑她眼光有問題,竟然喜歡四眼仔。


    沈棉沒表姐分走了注意力,沒留意對麵江一行聽到張婧這句話,眼睛微微眯了一瞬。


    怕表姐回去跟舅媽亂說,沈棉解釋道:“他不是,我沒有男朋友。”


    “不是啊?”張婧眼睛在兩人之間轉了轉。


    風度翩翩的男人哪個女人不喜歡,尤其是長得這麽帥,看起來就挺有錢的。


    張婧馬上就露出有點獻媚的笑容,作出一派好姐妹的樣子,親熱地搭住沈棉的肩膀:“你好你好,我是沈棉她表姐,我們一塊長大的,我叫張婧。你是做什麽的呀?”


    江一行看人如明鏡,沈棉這個表姐未必有多壞,但眼神就顯出心術不正。


    看沈棉的微表情,和表姐的關係顯然並不好,表姐應該有些張揚和跋扈,沒腦子,但這個沒腦子和沈棉的天真爛漫不同,是一種接近市儈和庸俗的愚蠢。


    這種性格必然是家庭環境所致,沈棉在同樣的屋簷下長大,竟然能長成一朵陽光幹淨的小雛菊。


    江一行微微一笑,對張婧客氣疏離地點頭:“你好。”


    沒再搭理張婧的打探和殷勤,起身拿起外套,問沈棉:“吃好了嗎?”


    沈棉點點頭站起來。


    張婧被晾到一邊有點尷尬。


    “我先走了,你們慢慢吃。”沈棉說完,就和江一行一起走了。


    張婧目光緊緊追隨著兩人,還走到窗邊勾著頭看。


    溫止宴一向騷包,今天開來的車是一輛藍色的保時捷。


    小縣城這種級別的豪車不多見,張婧不懂車,但一看那個外觀就知道是豪車了。


    從飯店出來之後,江一行沒再說過話。


    沈棉敏感地察覺到低氣壓,看了看外麵的路,問他:“要去哪裏啊?”


    車停在紅綠燈崗,江一行沒答,手指在方向盤上一下一下敲著,噠、噠、噠。


    他今天突然出現,說要抓她,態度也怪怪的,沈棉到現在還有點摸不著頭腦。


    說了幾句話見他都沒有反應,她就閉嘴了,老老實實地坐著,不時偷瞟他一眼。


    鴨鴨不高興。


    倒計時剩十秒時,沉默的車廂裏,江一行的嗓音響起,沒頭沒尾地問了句:“以前喜歡過戴眼鏡的男生?”


    是他的猜測,但幾乎是肯定的語調。


    沈棉有點吃驚:“你怎麽知道?”


    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小恐龍。


    雖然她早就不記得那個哥哥的相貌,但是當時的印象一直刻在她腦子裏,沈棉念念不忘,從小就對戴眼鏡的斯文男生情有獨鍾。


    江一行沒錯過她的小動作,視線掃了眼那隻恐龍,又抬起,落在她臉上。


    江一行眼神莫測地看著她,又問:“人失聯了?”


    沈棉點點頭,有點納悶:“你怎麽都知道啊。”


    江一行將視線挪向前方,臉上一丁點表情都沒有了。


    沈棉從一開始就沒有掩飾過對他戴眼鏡的樣子的偏愛,甚至問過他,貼肉肉的時候會不會戴眼鏡這種問題。


    當時江一行覺得她大膽又好玩,如今才品出一絲讓人不愉快的滋味。


    挺狗血。


    江一行扯了下嘴角,側臉透出幾分淡漠。


    這種事竟然會發生在他身上。


    沈棉把玩著自己的小恐龍,她保護得很小心,這麽多年都沒壞,隻是不可避免地褪了點色。


    她對恐龍什麽的其實並不感興趣,當時隻是覺得這個玩偶可愛,但後來,小恐龍的形象成了她心裏一個很特別的存在,連帶著對那些並不可愛的真實恐龍形象,也有一種這都是自己孩子的好朋友的親切感。


    不過十年來,她再也沒有見過一模一樣的恐龍玩偶了。這麽想來,鴨鴨送她的那隻大恐龍,應該是照著這隻定做的。


    不愧是全世界最好的鴨鴨,這個禮物太用心了。


    沈棉感覺到氣氛很低沉,雖然不知道鴨鴨為什麽心情不好,但她努力找話題,拿起自己的小恐龍跟他分享:“這個就是那個哥哥送給我的。”


    “是嗎。”江一行很敷衍。


    “就是剛剛那家木果買的。”沈棉說。


    江一行偏頭掃了一眼。


    他高三在這裏待了一年,清幽的環境確實很適合讀書,但周邊設施不全,這家精品店兼賣文具、禮品和奶茶,是學生經常光顧的地方。


    “我十歲生日的時候,我哥哥給舅媽寄了錢,讓她給我過生日,但是舅媽都拿去給表姐買裙子了,沒有給我買蛋糕。我喜歡這隻小恐龍,想要,她不肯給我買,在店裏把罵我哭了,然後把我丟在那裏。”


    舅媽當時罵的話很難聽的,沈棉剛剛失去爸爸,一個十歲的小孩哪兒能受得了那樣的謾罵,當時哭得悲痛欲絕,不過她心眼大忘性大,早都忘了那些難聽話了。


    “然後一個哥哥路過,問我為什麽哭,”沈棉提起這件事眼睛就亮晶晶的,“然後他買了這隻小恐龍送給我。”


    江一行忽然將車停在路邊,看了眼窗外“木果”的招牌。


    有什麽從腦海中閃過。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在晚上


    我碼字習慣寫到想寫的地方再停,到點沒寫完就容易往後拖,以後改一下吧,努力準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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