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更深,秋風瑟瑟,月光慘淡得幾不可見,整個衛安城彌漫著濃重的肅殺的氣氛,百姓們緊閉門戶,生怕一個流箭,魚池遭殃。


    莊嚴的皇宮在黑夜中更顯肅穆與沉重,宮嬪內侍們也都緊閉大門,甚至有些膽小的蜷縮在寢宮裏瑟瑟發抖,不敢入睡。


    本來在夜裏應該是空曠的大殿,此時卻聚集了眾親兵侍衛,萬梓譽站在殿前,與太子朱洛雲裏外配合,對抗著整個肅殺的黑夜。


    每個城門、宮門都有人防守,萬梓譽甚至還動用了自己培養的青影衛,所有人都蟄伏在自己的位置上,屏氣凝神,蓄勢待發。


    朱落風所留下的親兵隊伍於子時,準時開始行動了,他們裝備齊全,人數眾多,仿佛在夜中蘇醒的野獸,終於亮出了他的爪牙,夜更黑了。


    可是當他們走到了這龐大的宮殿麵前,才發現事情遠遠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簡單。太子朱洛雲身披戰甲站在城牆前,正舉著一杆旗,“眾將士聽令。”


    眾將士亮出明晃晃的火把和武器,齊刷刷地應聲領命,光在氣勢上就讓叛軍連連後退了幾步,叛軍頭領一時覺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對。


    朱洛雲繼續大聲說道,“今日叛軍夜闖衛安城皇宮,按罪當誅!眾將士隨我一起擊殺叛黨!”話音落地,兩方人馬就如同交匯的潮水一般,衝擊在了一處。


    朱洛雲騎著高頭大馬衝在最前方,他用長矛挑翻了一個衝擊而來的步兵,但緊接著,卻被另一人砍傷了馬腿,直接從馬上翻身而下。


    兩方人馬不停地金戈交戰,地麵上已經流下了鮮血。雨,忽然下了起來,毫無征兆地顯示著這個肅殺的深夜。而這,僅僅隻是一個開始……


    一隻白鴿,帶著消息劃過漆黑的夜空,奔向仕青山的方向。


    光瑕寺大殿內堂,朱落風被兩個侍衛押著跪在堅硬冰冷的地上,朱邢湛坐在前方,既不著急發落,也不著急責難,隻是悠閑地喝著茶。


    子時已過去大半,衡山派的影衛、慕麟閣及尚平容留下的侍衛,費了很大的力氣,終於肅清了仕青山上所有朱落風的爪牙及淩夜宮的探子。


    朱落風雙目通紅,臉上掛著不甘的神色,一直掙紮著,但都是徒勞。


    信鴿帶著使命,破空而來,鴿子腿上的紙條,徹底擊破了朱落風的心理防線:萬梓譽、朱洛雲裏應外合,已將叛軍團團包圍,眾將士正竭盡全力襲殺。


    朱落風忽然癱坐下去,神色頹然,嘴上一直念叨著‘不可能’。


    仕青山的山穀中,沈鴻飛、菱溪及衡山派的暗衛一路追蹤到了總機關處,一行人拚力剿滅了蟄伏的淩夜宮餘孽,全在空曠的山穀中失去方向。


    沈鴻飛手裏拿著李子楓留給他的地形圖,苦思許久也無法找到破綻。這裏分明就是閉合的空間,沒有任何出入口!


    歐陽澤與沈之屏帶著人手全力尋找,終不得果,甚至連機關啟動的痕跡都沒有,菱溪急得幾乎要流淚,歐陽澤的心也在跟著一點點沉落。


    不會一會兒,歐陽澤與尋找一番,便在空穀中發現了機關啟動的痕跡。


    根據地形圖和俘虜的供述,歐陽澤堅定地認為李子楓和魘魅應當在裏邊。幾番尋找無果時,歐陽澤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出了問題。狀況如何了?李子楓究竟在哪兒,他和魘魅的終極一戰,究竟…他不敢再胡思亂想下去了,他現在唯一的念想,就是李子楓還活著。


    眾人焦頭爛額之際,李持在拚著全身的力氣,在飄雲和沉雨的看護下前來,許是走得太急,本就受傷的李持此時已是連連喘息。


    “我知道…我知道這處機關該如何…這也是老爺拿住淩夜宮的籌碼…”李持說的氣喘籲籲,忽然喉頭一緊,又嘔出一口血。


    沈鴻飛看著李持有些不耐煩,“那就趕緊說,磨蹭啥?!”


    李持掙脫開飄雲沉雨的手,根據腦海中的印象開始搜尋,步子有些踉蹌,歐陽澤看著,百感交集,隨即揮揮手,即刻有人上前幫忙。他卻推開了所有人。


    半柱香的工夫過後,終於摸到了鬆動的石磚,幾支利箭破空而出,隨後轟地一聲,山穀中間頓時裂開了一個方形大口。


    李持癱坐在地上,心口處深深地插著兩支利箭,歐陽澤微微一怔,心底頓時升起複雜的情緒,雖是鴻苑山莊的人,但也從李子楓嘴裏提起過李持從前的為人。但這種情緒隻是一閃而過,便吩咐人照看好她,隨即帶著人走進地道。


    李持用盡全力喘息著,隨後出了長長的一口氣,看著地道入口的方向,呢喃道,“二少爺,老奴,從未變過…”說罷,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不再有任何氣息。


    一行人趕到地宮中心的時候,發現了魘魅的屍體,和未來得及啟動的能摧毀整個仕青山的夜明珠機關,歐陽澤安排人手查看四周狀況。


    隨後,歐陽澤在一處角落裏發現了李子楓,李子楓渾身是血地靠坐在牆壁前,對來人沒有任何反應。


    歐陽澤一驚,連忙扶著看他還有呼吸,心下稍做放鬆,但李子楓現在的狀態也是進氣少出氣多了,歐陽澤淚如泉湧,掐著李子楓的人中喚道,“子楓!子楓!醒醒!李子楓!你振作點!”


    菱溪想撲上去,被沈鴻飛狠狠地攔住,沈之屏上前準備探脈之時,歐陽澤忽然驚悚地發現,李子楓身子軟綿,氣息全無!


    一些平日裏和李子楓關係不錯的衡山派侍衛和隨侍弟子見狀,都忍不住低聲抽泣地喚著,“大師兄”、“大公子。”菱溪更是撲過去哭了起來。


    歐陽澤雙目通紅,心煩意亂,隨即淩厲地看向抽泣的一行人,忍不住低吼道,“都閉嘴!哭什麽喪?!”


    聲音低沉,擲地有聲,菱溪被震懾得都停止了哭聲,歐陽澤掏出身上的短劍,紮著李子楓的指甲縫,幾次努力之下,李子楓都沒有任何反應。


    歐陽澤呼吸粗重,淚水忍不住地流淌,他不願相信,李子楓就這麽死了。


    沈之屏眉頭緊鎖,呼吸沉重,他碰了碰歐陽澤的手,“我來試試。”。


    沈之屏眉目緊斂,神色凝重,歐陽澤知道他是要用最後一招了,但就目前的情況看,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沈之屏強行穩住哆嗦的手,心裏默默地念著,“子楓,我要冒險了,你振作一點,別讓我們失望,你想想清運!”


    隨後,沈之屏穩住氣息,二指並攏,狠下心在李子楓的天門穴上重重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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