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楓被狠狠地推了一把,腿一彎,跌坐在地上。


    利器刺穿身體的沉悶聲,在空曠的洞裏尤為清晰。李子楓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疼痛,再回過神,隻見李沐陽的心口,深深地插著一支泛著寒光的利箭,鮮血不停地從傷口中湧出,染紅了衣襟,李子楓眉頭一緊,眼眶發脹。


    李沐陽瞥了眼發愣李子楓,眉頭緊鎖,隨後撐著身子靠著石壁坐好,訓斥道,“孽障,發什麽愣?等著這個畜生殺了老子嗎?!”李沐陽忍不住爆了粗口。


    李子楓回過神,翻身撿起地上的短劍甩了出去,短劍呼嘯著刺穿了淩風的脖頸,淩風倒地,不可思議地睜圓了眼睛,抽搐了幾下便氣絕身亡。


    心口的鮮血如泉水般湧出,李沐陽全身不受控製地顫抖著,李子楓上前牢牢地扶住李沐陽的身子,李沐陽似要掙紮,李子楓也跟著跌坐在地上。


    李子楓雙眸酸楚,心底忽然空落落的,他一手緊緊地抓著李沐陽的胳膊,一手捂住李沐陽心口處的傷口,“你怎麽樣了?還能走嗎?”


    李沐陽心口的血不停地從李子楓的指縫間湧出,李子楓紅了眼圈,忍不住吼道,“你說句話!你方才不是很能說嗎?!”


    李沐陽看看自己的傷口,又看李子楓無用的動作,奇怪地笑了笑,“你果然跟小時候一樣愚笨,你說我這樣還能走嗎?我怎麽會生出你這麽個孽子?”


    “你還…你還沒告訴…為什麽要推我…”李子楓的聲音更咽,看著李沐陽心口的血越流越多,淚水在眼眶打轉。他本想問問仕青山還有什麽秘密,可看到李沐陽這樣,他再也問不出口了。


    “你這不長眼眉的…礙了我的眼,我自是…要推開你…”李沐陽蒼白的嘴唇也不受控製地打著哆嗦,“再者,你李子楓大名鼎鼎,救了你…我就能揚名了,這種好事…我…怎會放棄?”李沐陽原本精明的眼神也逐漸黯淡下來。


    李子楓眉頭緊鎖,連連喘息。豆大的眼淚狠狠地滴落,“何必?”


    李沐陽使出全身力氣,從身上掏出一張染了血的絹紙遞給李子楓,“你不是…很厲害嗎?東西給你,就看你有…多大本事…”


    李子楓疑惑地接過,緩緩展開,絹紙上畫的是一副地形圖,標注著仕青山,每個點位,大到光瑕寺及暗道,小到一棵樹,都標注得非常細致。


    李沐陽吊著最後一口氣,“魘魅…當老子好糊弄呢?誰不會…留一手?!”


    說完這句話,李沐陽又不受控製地抽搐了幾下,便失去了氣息,胳膊也從李子楓的手中重重地滑落。


    淚水順著眼角一滴滴落下,李子楓吸了吸鼻子,緩緩地抬手,闔上了李沐陽依舊睜著的眼睛,手裏緊緊地捏著李沐陽留給他的帶血的地形圖,沙啞著聲音說道,“若有來世,好好地做人吧!”李子楓嘴唇微微打顫,“爹…”


    心底埋葬已久的稱呼終於輕輕地吐了出來了。隨後又是幾滴淚滴落。


    此處機關林立,時不時會有殺手埋伏襲擊,不宜久留,李子楓平穩情緒,點燃火折子,準備繼續前行。


    走了兩步,李子楓又下意識地停下來回頭看了一眼,情緒複雜,眼神中是夾雜著恨意的不舍,他從未想過,不可一世,一輩子都在為鴻苑山莊算計的李沐陽,最後的下場竟是陳屍在冰冷漆黑的山洞裏,僅有一方草席遮掩。李子楓心生淒涼。


    李子楓就這麽皺著眉看了一會兒,便踏著濕滑崎嶇的山路繼續前行……


    與此同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衛安城較為寧靜的早晨,為首者尚平容,帶著親兵侍衛及喬裝後的歐陽澤沈之屏一行人策馬直奔城外。


    李子楓一直在蜿蜒的山洞中前行,約莫走了半個多時辰,但一直平靜,沒有任何機關或是殺手突然襲擊,但李子楓並未有絲毫鬆懈,以魘魅的脾氣,恨自己恨得咬牙切齒,恨不能食肉寢皮,此時又怎會輕易放過?


    果然沒走幾步,李子楓便被突如其來的大片銀光刺痛雙眼,李子楓微眯著雙眼,憑借敏銳的聽覺,揮劍往身後一劃,幹掉了兩個背後襲擊的黑衣殺手。


    麵前的銀光是由四個盾牌組成,李子楓毫不猶豫地揮劍橫劈,盾牌裂成兩半,舉著盾牌的人皆心口中劍,倒地身亡。


    一陣寒風似乎旋轉著在頭頂吹開,李子楓舉劍向上刺去,劍入皮肉的聲音過後,一把鋼刀掉落,鮮血滴落在鋼刀上,發出清脆的聲音,李子楓狠狠地落下手臂,一個黑衣殺手的屍體被長劍勾著摔在地上,淌著血的劍尖直指地麵。


    李子楓這才有空觀察著周圍的環境,此處空間要比之前寬敞了許多,地麵也逐漸平坦,周圍的石壁也像是被人刻意磨平了許多。但相同的是,依舊看不到盡頭,他仿佛陷進了一個環山的地下迷宮,怎麽也走不出去。


    地宮…仕青山…李子楓低聲念叨著,忽然頭皮一陣發麻,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皇帝率王公大臣全部在光瑕寺聚集,若是淩夜宮在此做手腳,李子楓驀然回憶起之前魘魅說的話:獨守空城,但空城也隻是在昨夜是空的罷了,仕青山光瑕寺、宮中政變本就是統一行動,魘魅意在讓他們疲於奔命,兩邊都無法顧及。


    目前的情況是,李子楓已經隻身深入淩夜宮腹地,並且與外界斷了聯係!


    李子楓拿出染血的地形圖,借著昏暗的光線仔細地看著,不知是不是錯覺,這時候,李子楓忽然覺得這張圖是他手中的救命符,所有人的救命符!


    話說兩邊,徐祥琨暫時擊退護法寒風後,順著一條蜿蜒的石階而下,轉而到了另一個類似密室地方,他舉著火折子觀察著,密室寬敞,桌椅俱全,但上麵盡是灰塵,像是許久不曾來人打理了,徐祥琨似乎在不經意間瞥到了什麽。


    一具骷髏在椅子上保持坐姿,身上衣物被灰塵掩埋,露出的骨頭已然發黑,徐祥琨輕輕摸了摸,被飛開的灰塵嗆了口鼻,忍不清咳一聲。


    “你一定很奇怪,這裏原來是什麽地方吧?”一個如鬼魅般的聲音從身後響起,牆壁上所有的燈火也隨著聲音全部亮了起來。


    徐祥琨微眯著眼睛,好一會兒才緩過來,隻見一個戴著鷹形鐵製麵具的人走出來,身上穿著玄色底暗白色骷髏圖紋的拖地長袍。


    “我猜,你此時一定很想知道我是誰吧?”麵具人未等徐祥琨問什麽,便主動說道,“徐閣領,你我可是許久不見了呢!”


    徐祥琨詫異地看著,這眼神和聲音,他都非常熟悉,他忽然想到了一個人,但內心不敢確定,他張了張嘴,始終沒說出一個字。


    “看你這樣子,已經猜出我是誰了。也罷,為了讓你心裏好受些,你可以先試著接受我的另一重身份。”說罷,他指了指臉上的麵具,一字一頓道,“在下,淩夜宮護法之首,代號鷹隼。”


    “護法之首鷹隼?!”徐祥琨眉頭緊鎖,如果沒記錯,李子楓應該跟他說過,淩夜宮大護法鷹隼在衡山派蟄伏之時被他們擒拿,封死在密牢之中自生自滅。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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