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麵聖


    太醫單隱雲為李子楓腹部的傷口換了藥,尚平容吩咐獄卒將李子楓收拾整潔,又換了幹淨的灰藍色囚服,重新戴上鐐銬,被押著麵見皇帝朱邢湛。


    朱邢湛親臨邢衛府,正在寬敞明亮的內堂喝茶。鐵鏈劃過地麵,發出沉悶的嘩嘩聲,才使朱邢湛眉頭不由得一緊,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李子楓雙膝跪地磕了個頭,站在一旁的尚平容回稟道,“陛下,人犯帶到。”


    朱邢湛揮揮手,示意尚平容退到一邊,隨後,朱邢湛仔細地凝視著李子楓,看狀態,似乎比之前要憔悴了許多,李子楓也看著朱邢湛,麵色無絲毫起伏。


    “沒想到你我再次見麵竟是在這種地方,怎樣?坐牢的滋味如何?”朱邢湛重重地歎口氣,臉色陰晴不定。


    “回陛下,子楓一切都好,每日除了吃就是睡,倒也愜意。”李子楓沙啞著聲音說道,毫無畏懼地對上朱邢湛審視的目光,“您也可心安神定。”


    朱邢湛臉色驟然陰沉下來,尚平容愣了半晌,他未想到李子楓會說出這種犯上的話,回過神上前就是一巴掌甩過去,怒斥道,“放肆!怎麽說話呢?!”


    李子楓猝不及防地被打翻在地,再次牽動了傷口,半天直不起身子,兩個壯碩的獄卒上前一步,蠻橫地將他拽起來,押著跪好。李子楓被打的那張臉紅腫充血,嘴角也滲出血絲,可見尚平容用力之大。


    朱邢湛絲毫沒有前幾次與李子楓見麵時的和氣,端起茶杯淺嚐一口後,輕輕說出兩個字,“掌嘴。”聲音輕柔,就像是問候早安。


    獄卒得了命令,毫不客氣地對著李子楓扇起巴掌,劈啪的脆響聲不絕於耳,半盞茶的功夫過後,朱邢湛才吩咐停手。此時,李子楓的臉頰已是紅腫淤血,口鼻都溢出鮮血,李子楓連連喘息,許久才緩過來。


    李子楓的目光依舊平靜,情緒看似無絲毫起伏,隻是雙眼中漾起水光。朱邢湛看著,眉頭微蹙,隨後微微歎口氣後,吩咐尚平容帶著獄卒先行退出去。


    房門在身後闔上的那一刹那,兩行清淚順著李子楓的眼角滑落,與流出的血水一起,融進衣領中,朱邢湛凝視著他,神色莫名,“委屈了?”


    “子楓在您眼中不過是個企圖謀反的逆賊,不敢委屈。”有那麽一刻,李子楓心裏是恨著朱邢湛的,若非朱邢湛針對自己設下埋伏,也許,許魏翔和那些暗衛就不會身死,可偏偏為著衡山派的利益,隻能強迫自己理解朱邢湛的這種行為。


    “脾氣還挺強。”朱邢湛氣極反笑,“處事雷厲風行是好事,能幹也沒有什麽壞處。但為人處事還是圓滑些好,有時候棱角太堅硬,反會傷了自己。”


    李子楓略顯詫異,看向朱邢湛時,隻見朱邢湛又恢複深不可測的神色。


    朱邢湛許久未等到李子楓回話,眉間閃過一絲慍色,“對那晚在仕青山腳下的行為,你就不想做個解釋?”


    李子楓垂下眼,“那晚事發的詳細經過,在子楓接受審訊之時,全部以口述的方式納入供詞之中,子楓已無其他可辯解。”


    “那殺害皇家侍衛親兵呢?你也無從辯解?”朱邢湛的語氣染上些許寒意。


    李子楓一怔,張張嘴想說什麽,被朱邢湛揮手打斷,“別再跟朕說什麽鴻苑山莊、淩夜宮。據回稟,當晚有人親眼所見,殺害親兵侍衛的殺手中,有一人在使用衡山派劍法,後來此人從北側的密林之中消失。”


    李子楓雙眸緊縮,又是使用衡山派劍法的人,自從假冒執事長老向迎風的鷹隼和淩夜宮外事堂副堂主向弘死後,衡山派再沒出過亂子。此人又是如何……


    朱邢湛審視般的目光牢牢地鎖定李子楓,繼續問道,“朕到底是該說你企圖不軌,還是該說他歐陽澤監管不力或是有異心呢?”


    李子楓倒吸口涼氣,抬頭對上朱邢湛的目光,朱邢湛話語誅心,但目光並未充斥著一絲殺意,甚至連淩厲陰沉之色都未捕捉到。李子楓略作沉思,回想了自己自從進衛安城到如今所發生的所有事,心底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許久,李子楓試探地看向朱邢湛問道,“陛下,恕子楓直言。從子楓進衛安城開始,子楓就是您手中的一枚棋子,可以控製掌門師父,被您隨拿隨棄的棋子。”


    朱邢湛緊緊地凝視著李子楓,似笑非笑道,“妄自揣測朕意,是要掉腦袋的。”


    李子楓跪直了身子,等著朱邢湛的下文,朱邢湛沉默了一會兒,若無其事地喝下一杯茶,沉聲道,“李子楓,就算你不怕死,也要考慮你背後的衡山派,畢竟你是首席弟子,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衡山派。”


    朱邢湛似是而非的回答,讓李子楓心地的疑惑得到了一點證實,李子楓擦淨嘴角的血跡,說道,“子楓鬥膽請問陛下,之前您許下的那個承諾,是否還作數?”


    “當然,朕,金口玉言。”朱邢湛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李子楓略鬆口氣,想了一會兒說道,“那還請您,保全衡山派,保全各名門正派。他們是鏟除淩夜宮最得力的幫手。”


    “李子楓,你可想好了,朕的承諾隻有一次。”朱邢湛眉頭一挑,似有深意,“保全了其他人,你就沒機會了。”


    “子楓現在您手裏,要殺要剮遵從您的旨意,子楓不敢皺一下眉頭。”李子楓頓了頓,“陛下,您不是也已經下旨將子楓收監候斬嗎?”


    朱邢湛深邃一笑,“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


    尚平容帶著兩個獄卒守在外麵,三人退出門外整整一個時辰,裏麵斷斷續續說了什麽,他也聽不大清楚,隻能焦急地等待著。


    兩個呼吸之後,屋裏的朱邢湛喊了聲‘來人!’。


    尚平容如蒙大赦般,帶人走進去,走到朱邢湛麵前躬身行了一禮,“陛下。”


    朱邢湛又看了眼李子楓,麵色陰晴不定,“將李子楓轉至死牢關押,候斬!”


    尚平容一怔,連忙領旨,“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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