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楓一行人於翌日申時抵達了青元鎮郊外,因距離皇家祈福的日子較近,青元鎮內外巡查的官兵忽然多了起來,李子楓心底的不安再次浮動。


    所有影衛全部隱身在過路百姓的身影中,密切觀察著淩夜宮的探子,李子楓帶著許子寧和許魏翔正在鎮子外一處不起眼的茶棚喝茶,趁機觀察周邊形勢。


    一切看起來非常平靜,過路行人來來往往,三兩結伴而行的有說有笑,官兵例行盤查,所有事情都有序進行著,隻是…李子楓揉了揉緊皺的眉頭,略作沉思,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呢?


    許子寧拿出以青元鎮為中心的地形圖,一裏地之外便是仕青山,致苑、仕青山、青元鎮,許子寧低聲念叨著,最終將手指落在以三者為圈,最中心的位置,“那個荒郊別院大概就在這個位置,周圍地勢複雜,極易設伏。”


    這時,一直在仕青山腳下暗查的飄雲沉雨傳回了消息,仕青山除了正常巡邏的官兵,忽然一下子安靜起來,清平王和鴻苑山莊沒有任何動作


    遺皓也傳來了消息,他們在荒郊別院外,發現了大量的淩夜宮暗哨。


    “不如我們迂回包抄,由外往裏……”許魏翔喝了口茶水,他為人爽朗粗狂,想問題也簡單了許多,雖然看守的淩夜宮殺手多了些,但他總認為就是一個普通的救人行動。他不明白為何李子楓會如此想的這麽複雜。


    “之前在我身邊這麽多年,想問題還是這麽簡單。”李子楓收起了地形如,大口地喝了好幾杯茶水,又抬頭看了看天色,“再等等…”


    夕陽升起,燒紅了半邊天,衛安城中還在營生的店肆鋪子,也已掌了燈。


    被宮牆隔開的禦花園,被金紅色的光芒映照的十分醉人,一些清理花草的宮女內侍偶爾會抬頭看一下難得一見的夕陽。


    禦書房中,燈火通明,茶香四溢,朱邢湛似乎永遠都有批不完的奏折。


    一炷香的工夫過後,徐祥琨才堪堪回稟完這幾天審查萬梓譽的情況,他此次說的比較中立,再不敢有絲毫隱瞞。朱邢湛聽完,隻淡淡地應了一聲,“知道了。”


    徐祥琨正在思索如何回話之時,禦前侍衛胡力請見。得到應允後,胡力匆而不亂地走了進來,看到徐祥琨也在,幾番欲言又止。


    徐祥琨知趣地準備告退離開,被朱邢湛攔住,朱邢湛深邃地看著徐祥琨,似乎意有所指,“不必,你也在好好這聽著。”轉而看看還在遲疑的胡力,“說!”


    “啟稟陛下,暗閣影無蹤傳回消息,說青元鎮外一處荒郊別院聚集了大量的可疑人員,而距離別院不遠處,發現了李子楓的蹤跡。”


    徐祥琨的雙眸不著聲色地閃了閃,很快又恢複正常。


    朱邢湛看了眼徐祥琨,吩咐道,“即刻帶人前去盤查,若有異動,即刻緝拿!”


    “遵旨!”胡力領命退下。


    徐祥琨的額頭,冷汗密布,呼吸也有些不穩了,朱邢湛冷眼看著,看似無意地問道,“徐愛卿這是怎麽了?”


    徐祥琨猛地回過神,“回陛下,臣受了點風寒,並無大礙,多謝陛下關心。”


    禦書房的燭火不經意地顫了幾下,閃得人雙眼有些酸脹……


    話分兩邊,李子楓一行人暗中幹掉了大量的淩夜宮探子,逐漸向別院靠近。


    別院中看守的淩夜宮死士隻是照例巡查,並沒有任何動作,各大掌門除了被捆綁和內力被封外,也沒有受到其他傷害。


    其中有年紀較小的掌門忍不住低聲說道,“淩夜宮這幫人究竟是要做什麽,把我們綁在這裏,幹耗著啊!”說著,努力地扭動了下身子,但並沒起到任何作用,“這個衡山派不是有的是影衛嗎?怎麽還沒動靜?!”


    “行了,你就安靜會兒吧!抱怨是能解決問題咋滴?!”錢世通滿臉不屑。


    金碩則本就身體肥胖,如此被捆得像個粽子,更不好受了,“都少說兩句吧,保存點體力,還能撐到吃飯。”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一個掌門忍不住發出嗤笑。


    內堂之中,有些喧鬧,看守的淩夜宮死士嗬斥道,“都吵吵什麽?安靜點!”


    別院外,李子楓隱身於一顆粗壯的大樹後,觀察著院外和周邊的情況,黑暗中,不遠處的仕青山亮起點點移動的光芒,是巡查官兵舉的火把。


    “仕青山、祈福、官兵…”李子楓低聲念叨著,繼而雙目陡縮,倒吸了口涼氣,“不對!”這個地方距離仕青山如此近,江湖掌門聚首,救人之時必然會發生激烈的打鬥,漆黑之夜,根本分不清敵我。到時候可能會被扣上個謀反的罪名!


    說不定現在已經有官兵向此處圍攏。想及此,李子楓心知被人陷害了,目前情況全然不利於自己,頓時懊惱不已,即便如此,他還是希望能將損傷降到最小。


    “大師兄,怎麽了?”許子寧悄悄地潛了進來。


    李子楓猛地抓住了許子寧的手腕,“情況不對,你先帶著許魏翔及一部分暗衛離開,在我們之前喝茶的茶棚隱藏好,隨時準備接應。我帶人進去,速戰速決。”


    “師兄,到底怎麽了?”慘淡的月光下,許子寧見李子楓的臉色不大對。


    “執行命令!快走!”李子楓低吼著,鬆開了許子寧。


    許子寧神色一緊,也不做停留,跟許魏翔帶著一部分人手離開。


    時不等人,李子楓揮揮手,即刻帶人迅速向別院圍攏。


    一陣刀光劍影之後,在內堂看守各大掌門的淩夜宮殺手全部伏誅。李子楓迅速帶人割斷了捆綁的繩子,各個掌門又是一陣喧鬧,“你可來了。”


    “我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何把我們綁在這裏?”


    李子楓懶得回答,至安排人手疏散眾人。年紀較小的掌門不甘地詢問道,“我們來此,就是因為你的身世問題,莫不是他們是衝著你來的?從而連累了我們?”


    “我們中了圈套,最壞的可能就是全軍覆沒,但請各位放心,我一定盡全力先護諸位出去。”李子楓冷冷地撇了小掌門一眼,臉色陰沉得嚇人。小掌門不著聲色地一顫,悻悻地閉了嘴。


    李子楓忙而不亂地安排著,眾人紛紛撤離。星宿門門主上官青一直跟在李子楓身邊,方才聽他說了這句話,之前在掌門會上對他的質疑,慢慢消退。


    來到院門口,李子楓吹了個暗哨,暗中跟隨的暗衛紛紛現身,護住各個掌門。李子楓麵色凝重,“你們將各位掌門安全地護送出去,不可有差池。”


    “是!”


    “此次還是多謝你,雖說我對你不甚認同,但我卻是恩怨分明之人。”之前對他發起挑釁的玉清閣閣主錢世通斂了斂目,鄭重其事地對李子楓鞠了一躬,便隨著保護他們的暗衛往外退去。


    這時候,已經有官兵舉著火把向此處靠近,李子楓神色凝重,他心知自己倘若想法設法要將這些人安全護送出去,那必然將吸引一大部分火力,隻有這樣才能創造有利條件,頓時逐輕點地麵施展輕功,往仕青山的方向而去。


    他成功地吸引了一部分追繳的官兵。剩下的一撥人,已經和來此處的掌門交戰了起來,一時間刀光劍影,陣勢嚇人。原本沉寂的夜,也變得異常熱鬧。


    李子楓知道時間不能再拖延,於是帶人直直往前而去,借著熟悉這地形的便利,領著那一群圍剿之人往深山老林中繞路而去。


    他沒想到的是,鴻苑山莊的一部分殺手,也混在人群中借機襲殺,甚至還殺了幾個官兵。李子楓頓時覺得不對,他隨手抓起幾枚石子,朝著圍剿的官兵扔去,官兵中招猛地後退,李子楓幾人趁機將官兵打暈,轉而反身折回去。


    混亂中,掌門見有人幫助他們擊退官兵,也顧不上多想,直接從缺口中紛紛撤離。李子楓飛身而來,迅速解決了一部分借機襲殺的鴻苑山莊派的殺手。


    李子楓帶著眾人紛紛散開之時,圍剿的官兵再次從另一個方向圍攏過來,領頭的官兵走出人群,麵色陰霾,大聲喊道,“還不快束手就擒,這天下隻有一個皇帝,莫非你們還想反了不成?!”


    這頂帽子實在太大,一些和朝廷有交道的門派,停頓的片刻,又有幾名不知從何而來的殺手,襲殺了小兵小卒。李子楓看著,雙眸緊縮。


    襲殺官兵,企圖聚眾謀反,一旦歹人奸計得逞,隻怕是要損了整個江湖的元氣,鬧得江湖動蕩,民心不穩,好毒的計謀。


    那些官兵以為他們有暗藏的殺手前來襲殺,便不再客氣,直向前展開圍剿。


    一個明白事理的掌門狠狠的撞開了一個偷襲李子楓的官兵。和李子楓背靠背,衝他低聲說道,“都是你這小子幹的好事,動了太多人的利益,以至於現在連累了我們,此番事後,定然要惹得整個武林元氣大傷,你可就是千古的罪人!”


    一旁的錢世通,再次隔擋開另一人的攻勢,“你這人可真是恩怨不明,無論如何,他現在救了我們,你怎可主次顛倒,還在這裏惡語欺人?”


    這個掌門反駁道,“矮腳虎,你可是從哪裏得了好處?盡在這裏幫他說好話,之前不是你跳得最高,說他的不是嗎?”。


    危急時刻,李子楓來不及感動,隻閃身帶著掌門紛紛從缺口分散。這時,一個黑衣蒙麵人出現,打退了從側麵襲擊李子楓的官兵,趁機對李子楓說道,“往東走,那裏有一片荒地,幾乎無人過去,巡查的官兵較少,容易逃脫。”


    李子楓盯著那個黑衣人看了一會兒,即便黑衣人蒙著麵,也能從他的眼睛認出來:邢衛府閣領徐祥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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