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戒大師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將目光投向正經大師。


    正經大師笑道:“想去就讓他去吧,裏麵也沒什麽讓他可以看上的東西。”


    說完,他轉身朝景發說道:“完事後記得馬上返回一間小廟,早上那茅廁又堵住了,還沒來得及通呢。”


    一看正經大師要走,不戒大師連忙上前說道:“師祖,您後山那間草屋我一直讓人盡心打掃,您沒必要回一間小廟。”


    “少林的主持是不嶽,副主持是你不戒,有我什麽事?我還是和幾個徒弟一起過得逍遙自在,所以以後沒事不要來打擾我,另外,該舂的米、該洗的衣服、該抄的經書、該劈的柴,以後繼續,一個都不能少,聽清楚沒有?”


    不戒大師連忙點點頭,一直送到少林門口,望著正經大師師徒四人消失在山路盡頭後,才歎了口氣,而臉上則露出得意的神情。


    “師祖的麵容完全變了,我們少林終於有人練成了那套曠世絕學。”不戒大師在心中開心地歎道。


    此時,景發並沒有去送正經大師他們,而是在其他弟子的帶領下,來到了藏經閣。


    這次他是正大光明地過來的,所以沒有遇到任何阻礙,走上二樓的時候,便看見了自己日思夜盼的那名僧人。


    這名僧人很年輕,跟他差不多年紀,這年紀和何誌初一樣。


    此時的僧人正坐在一張木桌旁看書,看到景發來到身旁後,放下了手中的經書,有些疑惑地望著他。


    景發坐到僧人旁邊,從懷裏拿出那本從包旭明身上找到的經書,恭敬地說道:“這本經書是不是你抄錄的?”


    僧人翻開經書看了一眼,搖搖頭,笑道:“不是我,我隻看書,不抄書。”


    簡單的一句話當然不可能讓景發相信,他笑著對僧人說道:“那能否請這位師兄對著這本經書抄寫一段?”


    僧人點點頭,拿起毛筆,沾了點墨汁,洋洋灑灑地寫了整整一段。


    景發將僧人寫的字拿來和經書上的字一比照,發現相差十萬八千裏。


    經書上的字寫得很秀氣,就像是江南園林,秀麗雋永。


    而僧人寫的字卻是氣勢磅礴,仿佛戰場上的千軍萬馬,金戈瑟瑟。


    景發對著這幅字呆呆地看了很久,終於搖了搖頭:“你姓何嗎?”


    僧人搖了搖頭,朝景發淡笑道:“在下法號妙才。”


    發現找錯了人,景發也沒有在藏經閣裏久呆,出了寺們後,神情有些恍惚。


    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裏,出了藏經閣裏的那位,小順他們幫忙找遍了全寺上下,都沒有找到筆跡一樣的人,而今天,也終於確認了藏經閣裏的這最後一名僧人也不是何誌初。


    那何誌初到底在哪裏?那本經書到底是誰抄錄的?難道自己辛苦了這麽久,一切都白費了嗎?


    越想越鬱悶的景發,暗罵了一句他爺爺的之後,徑直返回了一間小廟。


    “喲,不傻回來了,快,去把茅廁通一下,熏得我們都進不去方便了。”看見景發回來後,躺在院子躺椅裏休息的正經大師立刻把搋子扔給景發,讓他去通茅廁。


    但景發理都沒理,直接回了句:“沒空。”


    然後就想返回自己住的佛殿。


    而就在這時,他正好路過了不帥的房間。


    不帥房間的窗戶半開在那裏,透過窗戶,可以看見不帥正在專心地抄錄佛經。


    景發本能地朝不帥筆下的文字瞄了一眼,忽然間愣在了原地。


    他之前看過不帥的字,那個時候不帥的字和現在正在寫的字完全不一樣。


    現在不帥寫的字,和景發手裏那本經書上的字一模一樣。


    景發仍有些不敢相信,他連忙掏出經書,和不帥的字反複比對,終於確認了兩份文字出自同一人之手。


    砰的一聲,景發激動地推開不帥的房門,把不帥嚇了一跳。


    “不傻師弟,還沒到晚上研習佛經的時候,你來找我有事嗎?”不帥望著景發,淡淡地說道。


    景發將手上的佛經攤到桌子上,指著上麵的文字說道:“你就是前戶部尚書何文遠的兒子何誌初!”


    聽到何誌初三個字的時候,不帥忽地眉頭一皺。


    不帥的這一變化沒有逃過景發的眼睛,他知道這次算是找對人了,自己的三師兄就是自己日思夜盼要尋找的何誌初。


    “阿彌陀佛,在下法號不帥。”說完,不帥繼續提筆抄錄佛經。


    看見不帥不肯承認,景發眉頭一緊,坐到他身旁,問道:“我並不想幹什麽,隻是想問你,何府滅門的那天晚上,你有沒有看見誰是凶手?”


    聽完景發的話,不帥提起的筆忽地停在了空中。


    隻見不帥的眉頭越皺越緊,仿佛記憶深處的某種東西被喚醒,執筆的手漸漸地發起抖來。


    景發知道自己問到了點子上,剛想開口繼續追問,便聞一聲咳嗽從門口傳來。


    聽見咳嗽聲,不帥立即回過神來,放下毛筆,站起身子,朝門口的那人恭敬地鞠躬:“不帥見過師父。”


    而景發眼見不帥就要開口,卻被正經大師打斷,所以滿臉不爽:“師父,我和三師兄正在聊正經事,你就別來搗亂了。”


    “聊天?為師最喜歡聊天了,來來來,我們一起聊。”說著,正經大師坐到了景發和不帥的當中,饒有興趣地看著景發。


    景發也沒空去理會正經大師,繼續把話題拉回到何府慘案上來:“不帥師兄,那晚你應該就躲在自己房間裏吧,應該看到了院子裏的慘狀,難道你就不想為你的父母,為何府上下四十八口人報仇嗎?”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景發不相信當自己搬出複仇的理由時,不帥還能無動於衷。


    就在他靜靜等待著不帥的回答時,卻聽到了另一聲回應。


    “阿彌陀佛,冤冤相報何時了,劫劫相纏豈偶然。”


    隻見正經大師磕著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瓜子,一本正經地說道。


    景發眉頭一皺,強行壓住怒火,靜等不帥回答。


    但不帥沒有回答,依然提筆抄錄著佛經。


    這一下景發急了,他接著說道:“無論你如何強迫自己抹去這些記憶,都無法否認這些發生過的事實,人死了就是死了,這是無法改變的過去!如果一個人選擇忘記過去,那他就沒有活下去的資格!”


    說著說著,景發的聲音逐漸大了起來,因為不知不覺間他想起了自己也是個沒有過去的人。


    話音剛落,景發清晰地看見不帥正在寫下的一撇忽地抖了一下,變得不再那麽美。


    而就在這時,正經大師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非一切業悉得定果,非一切眾生定受報,眾生雖有過去壽業,要賴現在飲食因緣。”


    景發一下就聽出了正經大師這句話來自於《涅盤經》,那段不帥一直教自己的佛經。


    他頓時滿臉怒容,朝正經大師吼道:“涅盤經我早就已經會背了,你不要在我麵前顯擺!”


    “嘿嘿,會背?我看你學得還不夠,而不帥,卻已經學得很好了,比你好多了,多向你師兄學習學習吧。”說完,正經大師起身離開了房間。


    看到正經大師走後,景發知道終於沒人打擾自己了,頓時大喜過望,


    但是當他轉身望向不帥的時候,忽然間從不帥的眼神中看到了一股寧靜,一股任由風吹雨打都不可能破除的寧靜。


    莫名之間,景發的心中升起一絲不安,很快,他的不安轉變為了現實,因為無論他怎麽旁敲側擊還是正麵刺激,不帥再也沒把他說的話當回事,依然靜靜地抄錄著佛經,心如止水。


    一個時辰過後,景發捂著嘶啞的嗓子,一臉絕望地從不帥的房間走出,此時已經到了晚上,夜空中繁星點點。


    他抬頭望了一眼,忽然間,看到遠處的天空出現了一朵雲,似一艘渡船在江中搖擺,緊接著渡船從中折斷,似沉入大海般消失不見。


    那一瞬間,景發忽地怔在了原地。


    這是渡生門的緊急聯絡信號,這個信號一出,說明渡生門出大事了!


    。妙書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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