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濃濃的情緒自心底鋪開,似自責,又似憤怒。


    苦澀憤懣填滿了這位總管的心底。


    他輕輕呼了口氣,輕聲若耳語一般對徐輝說:“你把稻種給了他麽?告訴我,他是誰?在哪裏?是青城派還是偃甲派?”


    徐輝卻仿佛獲得了某種勝利,絲毫不懼叔父,轉身向外邊答非所問道:“如果你不準備告發我,我便走了。我知道你更在乎張敬軒,因為他對你更有用!不過你放心,你還會是你的總管大人!我會自己離開奉仙城,靠自己也會活的好好的!再見了我的叔父大人!”


    “你站住!”餘有輝喘著粗氣,麵目猙獰,太陽穴上的青筋顫動不已。


    宛若龍吟聲中,一把閃爍著綠光的長尺指向徐輝脖頸。


    “量天尺!”徐輝看著這把尺子道,找到了餘有輝的軟肋:“當年,我娘就是用這把尺子將壽元轉給你的吧?正適合你來殺我!嘿,不愧是總管大人,到底殺伐果斷,處事公正呢!護著青城派的張敬軒,反而我從小到大你都沒有在乎過!說不定,破獲稻種偷竊,拿著我的人頭您因此而獲得經世派掌門的垂青授你高深道法呢!”


    “阿靈。。”


    似乎回憶起了什麽,徐輝後麵說了什麽餘有輝恍若未聞,餘有輝的手,顫抖已是再也無法控製,心中那似乎早已彌合的傷口,被徐輝再次扯開。


    原來當年徐輝都看到了,隻是將恨意藏在了心底!


    他痛苦的低下了頭,當時自己的發妻阿靈身受古魔伯爵重創,居然發現自己多年修煉的道心被魔氣浸染,等他從奉仙城趕回時,亦中古魔埋伏而重傷,待敵人盡誅之後趕回家後,阿靈身上的傷勢已是不可逆轉。


    無奈之下,她把希望給了自己一生摯愛之人。


    量天尺的轉移壽元之法一旦開啟,不是他能抗拒的。


    可這不是他要的選擇!


    誰又願意自己的妻,將活下去的希望交給自己呢?


    當時奉仙城的還是張老城主統兵對戰,可是當時古魔甚為強勢,戰事頗為艱難。多少袍澤道友死在了奉仙城內外。張老城主為振奮人心,命令所有將領不得娶妻。


    古魔未滅,何以家為?


    自己因此而甚少回家,這次阿靈的離開給這位年輕的將軍很大觸動,他甘冒風險將徐輝帶回了城裏,避人懷疑,一直以叔侄相稱,直至如今,其地位早已穩固。


    可是一向果斷的餘有輝卻躊躇起來,如何向徐輝開口講這事呢?


    如果沒有古魔多好,便沒有那麽多抉擇等著人們去做。


    再抬起時餘有輝的麵容已恢複平靜,隻是眼睛已是紅紅的,聲音微微嘶啞的道:


    “阿輝,你能往哪去?經世派到底是千年修行大派,雖然日漸沒落但是其根底之深不是你這個膏粱子弟能想象的,留下來吧,念我多年守護奉仙城之功,你還能留一條命在。若如此出去,怕是命都沒有了!”


    徐輝卻不領情,低頭看了看脖子下方悠悠閃光的量天尺,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法寶的鋒芒割傷了徐輝的喉嚨處的皮膚,鮮血立刻就流了下來。


    不知哪來的勇氣,徐輝視若無睹繼續向前邁步。


    如此人生,生不如死罷。


    徐輝左腳抬了起來,向前踏去。


    餘有輝的瞳孔驟然收縮,喉結上下起伏了下。握著量天尺的手臂不覺落了下去。


    餘有輝轉身讓路,與徐輝擦肩而過。


    就在此時,突然反手拔出徐輝佩戴的刀,狠狠的向自己的胸腔刺去。若血色花瓣在餘有輝的白袍上展開,鮮血順著刀柄的血槽汩汩而流。


    “你走吧!走,走的遠遠的!去南佛門找守戒大師,拿出你胸口的玉墜他會護你周全。”餘有輝背對著徐輝,喘著粗氣道。


    徐輝驚恐的看著叔父的舉動和背影,心裏早已不知是何滋味。


    他做的那些事情,可不止仙稻這點事,他知道如果沒有叔父庇護的後果。


    於是,他慌忙的跑向前廳,一點恨意漸漸伴隨著對未來的恐懼與將失去安穩生活的落差,湧上他的心頭。


    漸成執念:


    都怪張敬軒,還有那李洛峰。


    不殺你們,我誓不為人!


    餘有輝家中前廳的侍女小翠看到了徐輝逃竄的身影,對著身邊的夥伴哧的一笑:“看,那廝今天又被罵跑了。”


    “他好像一條狗哎。”她身邊的夥伴也笑了起來。


    此刻,身為家主的餘有輝卻沒有侍女這般快樂。


    後堂的餘有輝跪坐著,一滴淚自他棱角分明的臉上劃過。


    “阿靈,對不起。


    我沒能照顧好我們的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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