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家再被逼婚,已經是第三次。


    三公子羅江尚風度翩翩、玉樹臨風,麵如冠玉、氣宇軒昂,讓渝築城閨中女子垂涎欲滴,就像一群狼,看到一隻鮮嫩可口的小綿羊一樣。


    金氏、唐氏和葉氏,同為渝築城中名門望族。金、唐二位小姐早已對羅江尚傾心,著人上羅家提親,被羅家族裏用安心備考和進京趕考,兩個理由婉拒。然,葉氏大小姐也到適婚年齡,一次閨閣中偷窺異性,一眼相中羅江尚,非羅家三公子不嫁。


    葉氏族長無奈,隻得親自找上門去。


    金氏和唐氏隻不過是暴發富戶,羅家還可以推搪一二,但葉氏乃執掌渝築城的官宦世家,葉大小姐葉淑媛嫁給羅江尚,實則算是下嫁。羅族長隻好允諾,著羅江尚娶了葉淑媛。


    兩家人都已定下成親日期,卻在喜宴前一天,全城都失去羅江尚的蹤影。


    羅江尚已經逃到了城外。


    這位公子哥兒,隨意弄了點碎銀和幾件換洗的衣服,連夜翻牆逃出渝築城,到城外小樹林裏貓了一夜,等到白天時深入叢林。


    也好在這片樹林裏,並沒有什麽凶猛野獸,隻有一些溫馴飛禽和蚊蟲之類。


    但,這也已經叫羅江尚苦不堪言。


    “癢死我了,癢死我了……”


    樹林裏的蚊蟲個頭又大,比家蚊咬人更疼、更癢,羅江尚昨夜吊在樹上睡覺,或許是擋住蚊子洞穴的入口,今早就發現,渾身上下都是被蚊子叮咬的紅包。


    注意力全都在身上,羅江尚沒發現,有一個人一直尾隨著他。


    邪道人是歸藏派在地界最後一代傳人,這一修仙派係本是正道,但邪道人嫌棄‘歸藏仙典’修煉太慢,便棄正道入旁門,開始修習左道上的‘取陽采補之術’。


    這門法術修煉時,需要一個同為修士的男人,讓修煉者進行采陽氣以進補。此左道修煉速度飛快,讓邪道人嚐到甜頭,於是越陷越深。


    近日,邪道人修煉所需的鼎爐被他吸成人幹,又感覺到修為似乎快要突破。


    冒著被仇敵發現的危險,邪道人離開歸藏洞,尋找根骨絕佳的少年,煉製成新的鼎爐。


    然而,歸藏洞方圓百裏內,已經沒有什麽根骨絕佳的少年。


    幾十年來,邪道人修煉消耗了不少根骨高絕的資源,歸藏洞附近的兩座大城市,已經找不到好的鼎爐。如果往遠處去,邪道人有怕極了仇家,那可是一位修為不知道比他高出多少的前輩。


    但,周圍都是一些下三濫的貨色,邪道人又看不上眼。


    一狠心,邪道人向東飛去尋找。


    這一飛就離開了五百裏,到達渝築城地界。


    這日早晨,邪道人想要到樹林中抓一隻野雞之類的,打打牙祭,沒想到迎麵遇上羅江尚,邪道人頓時眼前一亮。


    這真是尋遍天涯海角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羅江尚在邪道人眼中,就是一個全身閃光的香餑餑。


    先不說,這位公子哥兒膚白麵嫩,在外貌上就很和邪道人口味。透過現象看本質,羅江尚的根骨簡直好的不得了,最適合拿來當鼎爐的。


    “小白臉,跟道爺我回去吧,香的辣的養著你,哈哈哈哈——”


    羅江尚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自己被人從褲腰上拎起來,‘呼咻’一下就飛到天上去,凜冽的風刮得他臉上生疼,眼睛根本就無法睜開。


    也不知過去多久。


    羅江尚感覺是挺久的,一定離開樹林好幾百裏地了。


    邪道人停在空中,手中快速按捏好幾個法訣,就見腳下的懸崖上裂開一個藍瑩瑩的洞口。邪道人再次拎起羅江尚,竄進洞中。


    “哎呀,師兄,又被他跑了。”


    剛進入藍瑩瑩的洞穴,羅江尚就聽到洞外傳來一個好聽的嗓音。


    “哼,這次算他好運,我們一定會抓住這個邪道人的!”


    這次換做一個男人的聲音,他在回應之前的女人,話語中對‘邪道人’真是恨到骨子裏。


    羅江尚瞥了一眼拎著自己的道人,生的眉清目秀、娉婷婀娜,就像一個女人似的。該不會那位‘邪道人’就是他吧?


    “嘿,小子誒,我知道你在想什麽,爺爺我就是邪道人,門外的那對狗男女是爺爺我的生死仇敵,現在你是我的人了,被他們知道,一定會殺了你!”


    邪道人連哄帶騙,羅江尚口中應承著‘絕不會逃跑’、‘絕對聽您的話’,心裏早就把邪道人罵的狗血淋頭。


    “我也可以告訴你,我抓你來就是為將你煉製成鼎爐,鼎爐知道吧?你就是我修煉的工具。”


    唉,工具就工具吧,至少還有好幾年可活,總好過逃出洞外,葬身懸崖底下,或者被門外尋仇的狗男女殺死。


    好死不如賴活著,況且逃跑也不一定可以好死。


    羅江尚隻好接受如今的運,這都是他上輩子自己修來的命,也不能怪其他人。


    在歸藏洞中,邪道人每日就讓羅江尚幹兩件事,除了吃飯和茅坑,就是打坐修煉和睡覺。其他的,做飯、打掃、洗衣,邪道人都可以用道術輕鬆搞定。


    法術的神奇,倒是讓羅江尚大開眼界。


    他以前從來沒想過,這個世界上會有神仙之流,更沒敢想過,會那麽接近的體會,和一個神仙在一起生活,雖然這個神仙不是什麽好東西。


    但好歹,邪道人為了羅江尚能夠快些引氣入體,將歸藏派的秘傳都傳授給他。


    煉製鼎爐並不是那麽容易的,一個好的鼎爐材料,不僅僅根骨要高、悟性要好,修為也是一項很重要的指標。


    羅江尚是一介凡人,完全沒有接觸過修仙。


    邪道人為傳授他仙術,可是費了好一番功夫,將歸藏洞中的不少上品丹藥,像糖豆一樣,喂給羅江尚。這位貴公子也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在半個月後引氣入體成功,可以開始穩定修煉,不用擔心有走火入魔的危險。


    “寶貝兒,你專心修煉,道爺我去世俗城裏,買一些鹽巴之類的生活品。”


    幾日來,邪道人稱呼羅江尚‘寶貝兒’,簡直讓羅江尚要吐。


    “去吧去吧,最好死在外麵!”


    每一次邪道人離開,無論是去為羅江尚采藥,還是為羅江尚買生活品,或者是為自己辦事,羅江尚總會毫不客氣的嗆上一句。邪道人也不以為意,羅公子的武力值又沒有邪道人高,即使逃跑了也很快就會被抓回來,再加上羅江尚以後無論怎樣,都會成為邪道人的鼎爐,他犯不著生氣。


    “寶貝兒,你的話可沒一次應驗。”


    邪道人哈哈笑著離開歸藏洞,隻留下羅江尚一個人,無聊的打坐修煉。


    一連幾天,邪道人都沒有回來。


    這在前幾次到時也有發生過,邪道人遇上一個富得流油的散修,他追蹤散修幾百裏,到人家老巢去。最後殺了那個散修,把散修所有值錢的東西全都打包帶走。


    該不會這次也遇上了什麽肥羊吧?


    這娘娘腔道士還真運氣好。


    唉,羅江尚感歎著,自己運氣就那麽不好,第一次離家出走,就被這該死的煞星遇上,現在到這歸藏洞中,也無自由、也無未來。


    “不行就這麽便宜了他!”


    羅江尚一發狠,把歸藏洞不管是丹藥、還是其他天材地寶,能吃的全部吞到肚子裏,不能吃的也糟蹋的幹幹淨淨。


    到晚上的時候,羅江尚就感覺到肚子裏難受的厲害,一會兒如同火燒,一會兒如同刀絞,又一會兒像跌進萬古寒潭中,簡直是死去活來、活來死去。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


    這種煎熬,持續十日之久。


    羅江尚終於體會到什麽叫做,比饑餓更難受的痛苦是睡不著,比睡不著更難受的痛苦是一直睡不著。這十日來,腹中又熱又痛又冷又酸,讓羅江尚完全無法入睡,隻能眼睜睜盯著洞頂,企圖洞頂會出現一個神仙,救他一命。


    “別跑!”


    “你跑不掉了!”


    “師兄,快抓住他,為民除害!”


    洞外傳來嬌斥,聽聲音,像極了羅江尚剛來歸藏洞時,追蹤邪道人而來的那對師兄妹。


    “狗男女,你們不要太囂張,道爺我逃出去一定有你們好受的!”


    邪道人的聲音沙啞,飽含的憤怒,隻要是個人都可以聽出來。


    “你沒有那個機會!”


    這次是師兄的聲音,從中可以聽出疲累,卻依然中氣十足。


    “急急如風、罡如刃,飛劍,直搗黃龍!”


    隻聽‘咻’的一聲,接著是邪道人淒厲的慘叫:“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之後久久的平靜。


    久到羅江尚認為那對師兄弟已經離開。


    “師兄,你看,這邪道人買的都是鹽巴、醬油……這些都是給凡人用的,上次被他抓在手上的人,一定是他的徒弟,未來就是個小魔頭,我們要斬草除根才行。”


    師妹聲音傳來,生生止住羅江尚準備離開歸藏洞的腳步。


    出去了要被殺死?那幹什麽還要出去?難道向他們解釋,自己隻是個鼎爐?誰相信呢?羅江尚心思電轉,又回到平時打坐的蒲團,重新坐下。


    邪道人對待羅江尚是沒話說,好吃好喝的供著,就像供養一尊活菩薩一樣。


    唉,歎口氣,羅江尚心安理得的平靜下來,至少一會兒要給邪道人收收屍,畢竟他教導羅江尚踏入修仙,雖然其目的不純,卻也算是羅江尚的半個師父。


    自古以來,人類就以‘尊師重道’,為首要美好品德。


    然而,還不等羅江尚鬆口氣,洞外就傳來山崩地裂的巨響。


    ‘轟隆轟隆’的聲音持續好幾個時辰,才總算告一段落。


    “師兄,我們都把這座山給轟平了,也沒見臭道士的洞府,一定是被我們打碎了吧?”師妹用連嗔帶嗲的聲音撒嬌,讓羅江尚一陣惡寒,實在佩服那位師兄的定力,“不如我們早些回門派吧?”


    “師妹說的是,我們回去吧。”


    話音落下,兩聲飛劍破空的聲音響起。


    又等待好一會兒,羅江尚才算是確信,這對狗男女已經離開歸藏洞地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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