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顏兮兮,連孫泯生也愣住了。


    他之前接到安琳的信息,他的直覺就告訴他哪裏不對――安琳為什麽會聯係上他?又或者……安琳是誰?在他們的圈子裏,安琳隻不過是個戲子,雖然是個漂亮的影後,但也止步於此。


    事實上,這個名字能被他們熟知,通常是和江城名一同出現的。


    一想到江城名,孫泯生便坐立不安。


    萬一江城名對顏兮兮沒有死心,兩個人眉來眼去,又舊情複燃了怎麽辦?那他這麽多年的付出和努力,豈不是如過眼雲煙,白白廢掉了?


    他馬不停蹄地趕到醫院,萬萬沒想到還能真遇到了江城名。


    顏兮兮皺著眉,無比抗拒地掙脫孫泯生。


    她推著自己的吊瓶杆,準備往病房裏走,卻被孫泯生攔了路。


    當然接下來孫泯生並沒有和顏兮兮說話,而是將目光投到了站在她後方的男人身上――


    “江城名?”


    孫泯生近乎是咬牙切齒的。


    “大教授、大總裁,既然您已經投奔美國資本市場,這麽多年不回國,在我們的生活中,您崢嶸世界,卻也是消息一則,但為什麽偏偏要在,我要向兮兮求婚的這個時候回來?”


    “你是想回來和我搶兮兮嗎?”孫泯生一把摟過顏兮兮,“我警告你,大教授,我不管你現在有多麽的今非昔比、如日中天,我也不管你身後的靠山,我有多麽的惹不起,但兮兮我是不會放給你的。”


    江城名冷冷地注視著孫泯生。


    “你們已經分手六年了知道嗎?好馬不吃回頭草――這個道理您大教授怎麽會不懂?不要試圖去挽回一個甩過你的女人,那樣你隻會被甩第二次!兮兮是我的,她隻能是我的!”


    顏兮兮又推開了孫泯生,瞪著孫泯生,聲音甜柔,語氣卻無比堅硬,她一字一頓地說:“我不是你的,也不是他的,我是我自己的!”


    她又轉過臉看了江城名和安琳一眼,二話不說地往病房走去。


    孫泯生大步向前:“兮兮,兮兮……我扶著你……兮兮……”


    顏兮兮甩手:“不用你扶,我自己會走路。”


    “兮兮……”


    孫泯生不愧狗皮膏藥的名號,又追了上去。


    顏兮兮和孫泯生的身影在走廊裏消失無蹤。


    安琳看向江城名,輕輕笑了起來:“兮兮雖然一直沒有給孫少好臉色,但能看出來感情很好,孫少是真的很愛兮兮啊,兩個人真像影視劇中的‘歡喜冤家’。”


    “作為兮兮的老同學,看到她和孫少的感情這麽好,我也放心了,不然他們在一起六年多了還沒結婚,我也挺擔心的。”


    “這樣你也放心了,對不對?”


    江城名望著顏兮兮消失的方向,怔神了兩秒鍾,才慢慢地將眼角的餘光落到安琳身上。


    “安琳,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背後做小動作,你救過我母親一命,我才對你拿我炒作這件事不聞不問,這是回報你,但是――”


    他的眼神和語氣比之前更冷。


    “我和顏兮兮之間的事情,你過問,我回答你,這已經是極限。別讓我知道你在顏兮兮麵前少說一些怪話,互相尊重,不要觸碰對方的底線。”


    顏兮兮躺回病床上,孫泯生緊跟著進來。


    孫泯生注視著顏兮兮。


    因為生病,她的膚色更加白,雙目微閉,又長又翹的睫毛輕顫著――從他的視角看來,她就像一個水晶娃娃,美麗,又易碎。


    “他為什麽會在這裏?是他送你來醫院的嗎?”孫泯生頓了頓,拚命壓抑著自己,“你是不是還忘不了他?看到你的老情人有錢有勢了,你就控製不住自己?跑去色丨誘他了?”


    顏兮兮依然躺在病床上輸液,對他置若罔聞。


    孫泯生衝上前,直接掀開顏兮兮身上的被子,怒火中燒:“你不要再裝死!你已經裝了六年的死了,我已經受夠了!知道嗎!”


    “我早就知道你是個假清高,對我永遠是一副‘性丨冷丨淡’的樣子,我連握你的手都不行,但實際上呢?江城名隻是給你個眼神,你立馬搖著尾巴送上去!你們這對分不清、斷不淨的狗男女,你們在背著我偷丨情是吧?!”


    顏兮兮麵無表情地瞪著孫泯生:“你嘴巴給我放幹淨點。”


    “現在你嫌我嘴巴不幹淨了?那你先別做不幹淨的事!以你們兩個的關係,能出現在同一個樓層,四舍五入就等於‘捉丨奸丨在丨床’!”


    “我是個正常的男人,我是因為喜歡你、愛你,才尊重你的想法,實際上,你也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兒!當初沒有我借給你四千萬,你就家破人亡了,我不止是你的救命恩人,更是你全家的救命恩人!”


    “你不取悅我,反而每天給我擺臉色看,一擺就是六年,我對你還不夠容忍?四千萬,可以買你一輩子!也就是說,你一輩子都逃不掉了,你已經賣給我了,你就是我買的!一個我買下來的東西!”


    顏兮兮坐了起來,臉色鐵青,瞪著孫泯生,她的語調非常平穩,好像正在發瘋中的孫泯生,絲毫不能給她帶來情緒波動,她不僅沒把他放在心上,甚至沒放在眼裏。


    “王八蛋,孫泯生,你就是個趁人之危、趁虛而入的王八蛋,明白麽?”


    孫泯生怒極反笑。


    “哈哈哈哈,好,我是王八蛋……對!我不僅是王八蛋,還是畜生呢――”


    說著孫泯生便衝了上來,一把將顏兮兮推到在床上,他的雙目猩紅,咬牙切齒地撕扯著顏兮兮的衣服,顯然是失去理智了。


    “六年了,我受夠了,我今天就要做點畜生事!不然都對不起你罵過的話!”


    “放開我!你放開我!孫泯生!”顏兮兮奮力掙紮著,她害怕地哭了出來,“你放開我……我會還你錢,我沒有賣給你……我沒有……”


    靜脈針頭已經從她手背中的血管中掉了出來,吊瓶杆也被掙紮中的她踢倒在地。


    “咣當!”


    與此同時,病房的門也被人踢開來。


    下一秒,顏兮兮身上便沒有了孫泯生的重量,然後耳邊就傳來幾個重重的響聲,夾雜著孫泯生斷斷續續憤怒的叫喊聲:“江城名!果然是你陪她來醫院的吧?你果然是回來和我搶兮兮的!好啊,你們果然準備舊情複――”


    最後的“燃”字還沒等說出口,又傳來一聲巨大的“砰”!


    “江城名,不管你的簡曆有多麽優秀,不管你的事業有多麽成功,我都看不起你!”孫泯生大笑了起來,“你永遠是我的手下敗將!你可真是丟我們男人的臉!”


    接下來,又是一聲“砰!”,伴隨著孫泯生痛苦地慘叫。


    顏兮兮哭了兩分鍾,便堅強地遏製住了自己的哭聲,慢慢地從床上坐了起來,飛快整理淩亂的衣服,和被撕破的領口。


    她一邊哭,一邊用鄙視的餘光,瞟向床角的方向――


    孫泯生已經被打倒在地,江城名居高臨下地站在他的前方。


    旁邊是撞翻了旁邊的醫療車,棉簽、紗布之類的醫用品亂七八糟地散落在地,孫泯生的身上還狼狽不堪地掛著幾條紗布。


    顏兮兮的目光落到江城名的臉上。


    他沒有發怒。


    江城名似乎永不發怒。


    至少在表麵上看來是這樣。


    他一如既往旖丨旎的聲線縱然添了無數冰冷,也絕對不會露出扭曲、猙獰的厲色,他那精致的臉龐,哪怕隻是勾勒一個線條,依然需要馬良的筆。


    “在代表男人之前,你先做個男人吧。”


    孫泯生直直地盯著江城名。


    在某個瞬間,他覺得對方的目光仿佛能灼傷他的皮膚。


    顏兮兮抽抽搭搭地看著江城名來到麵前。


    她抬起眼。


    江城名背對著燈光。


    他的影子完全籠罩住了她。


    顏兮兮止了眼淚,委屈巴巴地吸鼻子。


    江城名慢慢地俯下丨身,一隻手臂插丨入她的大腿下方,托住她的臀丨部,另一隻手臂穿過她的背脊,一個用力,又將她抱了起來。


    顏兮兮一下子又哭了出來。


    江城名在兩個人近乎是臉貼臉的距離中,看著哭唧唧的顏兮兮,唇角微微一翹,說笑不笑的,再將扶住她背脊的手上移,按住她的後腦勺,輕輕地扣向自己。


    顏兮兮乖乖地將腦袋枕在他的肩膀。


    她又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體溫和體香。


    隻要她願意,此時此刻,她可以從他的臉頰到耳朵到脖頸,給吻個遍。


    輕而易舉。


    當然,她肯定不會這麽做。


    之前安琳被顧延臻叫去看檢測結果了,沒有他們在,江城名一路暢通無阻地抱著顏兮兮離開了醫院。


    他們橫穿過鋪滿月光的小路。


    來到車庫,打開副駕駛的車門,江城名將顏兮兮放到座位上。


    顏兮兮哭得抽抽搭搭的,她借著車窗照了下自己――隻能大概看個輪廓,最顯然的是她的“爆炸頭”。


    她趕緊用手指梳了下頭發,然後她看向江城名,皺著眉、嘟著唇,眼眶濕濕的、鼻頭紅紅的。


    “我……我現在是不是特別醜?”


    江城名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顏兮兮。


    “你想聽我說實話嗎?”


    顏兮兮哭腔十足:“嗯!”


    江城名微微低下頭,如紗的月光輕撫他的發絲。


    他的語氣依然陰冷,仿佛能把人冰凍在零度以下,但要是仔細聽,他的聲音中,似乎又有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


    “又讓你失望了,小顏同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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