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新節,小雪反而悠悠蕩蕩灑了好幾日,院裏積了厚厚一層雪。


    蘇柒悶了大半日,尋了幾個丫鬟來玩捉迷藏,胡亂跑了一圈竟走到了書房門口,眼瞧著前來尋人的丫鬟越走越近,隻能一咬牙躲了進去。


    書房是將軍府內的重地,沒有秦鶴卿的同意,誰都不能進入。蘇柒在裏麵晃了晃也沒看出什麽特別,百無聊賴之下開始對書架下手,企圖找出些有意思的畫本來。


    手邊不知碰到了什麽,身後的牆竟突然往兩邊退開,她反應不及摔了進去。


    撲麵的寒氣襲來,蘇柒打了個冷顫,定睛一瞧,嚇得她有些發愣。


    漢白玉的牆壁上掛滿了畫像,皆是同一名女子,容貌嬌麗,尤其是額間的一朵朱色花鈿,為女子平添幾分妖媚。


    這不是她自己嗎……蘇柒茫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臉,轉頭看向深處。


    暗室最裏麵有一個冰棺,蘇柒也不知自己哪兒來的膽子,竟慢慢走上前,那冰棺中的女子,正是畫中人!


    若不是麵上覆著一層薄薄的冰雪,女子就像是睡著了一般,眉間的花鈿紅似血,栩栩如生,似乎要穿透頭骨生長出來一般,絕美而駭人。


    蘇柒看著這女子,不知怎地心髒像是被攥住一般疼的厲害!


    “小姐、小姐你在哪兒啊!將軍回來了,已經快到城門口啦!”秋荷的呼喚聲突然傳進來,她驟然回神,心有餘悸的按住胸口,呼吸急促。


    “小姐,聽說將軍受傷了,你快別玩了,趕緊去看看吧!”


    阿叔受傷了!蘇柒一下慌了神,顧不得眼前這詭異的一幕,匆忙跑了出去。


    秋荷就在書房不遠處,見她神色不好,一邊領著她一邊詢問道,“小姐你剛剛躲哪兒去了?丫鬟們說四處找不著你,可把奴婢嚇壞了。”


    “就旁邊那個假山。”蘇柒滿腦子都是“受傷”那兩字,隨口敷衍道。


    一路腳步匆匆,蘇柒趕到時,秦鶴卿剛巧帶領人馬進城,百姓沿街跪了一地,蘇柒抬頭看向馬背上的男人,猛地刹住步子。


    秦丞相長子、北涼的不敗戰神、她心心念念的男人、她的阿叔。


    大半年未見,秦鶴卿黑瘦了不少,顯得更加淩厲,劍眉之下痞氣的桃花眼同往常般略微揚著,挑出一個不屑的弧度,依舊好看到讓人心醉。


    蘇柒癡癡的看著自己盼了許久的人,目光觸及他懷中的女子,倏然收回。


    又是一個女人!還說什麽受傷,現在看來根本是無稽之談!


    蘇柒轉身欲走,秦鶴卿已經瞧見了她,直接喚了她的名字,“柒柒!”


    跪趴在地的百姓竊竊私語,秦將軍十六歲那年在山上撿了個野丫頭回來養在身邊,嬌寵的上了天,整個北涼上下,無一不知。


    蘇柒憋著氣,要不是夏知和秋荷一左一右跪在地上拉住她的腿,她早走了!


    秦鶴卿下馬走到她跟前,骨節分明的手強硬抬起她的下巴,“半年不見耳朵還不好使了?沒有我的允許,誰讓你跑出來的?還穿的這麽少。”


    說著,將自己的玄色披風解了下來將她裹住,直接抱起她準備回府。


    “我不穿,這披風髒死了!你也別碰我,要抱就抱那個女人好了!”蘇柒一開口,已是滿滿的哭腔,在他懷中蠻橫的掙紮起來,像隻未被馴服的小獸。


    “胡說八道什麽,要是再鬧,回頭看我怎麽收拾你!”


    “我沒胡說!阿叔,我都看到了,因為我同那女子生的一樣,所以你才收留我嗎!怪不得你不喜歡我,原來我隻是個替代品!”


    話音未落,披風落了地,秦鶴卿重重捏住她的雙肩,半眯的眼眸中怒火滔天,“柒柒,你剛剛說什麽。”


    蘇柒驕縱慣了,又是在氣頭上,說話全然不管不顧,“我方才去書房了,冰棺裏的那個女人和我長得一模一樣,她是誰!你當初又為何要收留來曆不明的我?!”


    夏知和秋荷大駭,連連磕頭,“爺,小姐一時糊塗,求您別和她計較!”


    “你們別求他,大不了將我趕出去,我不怕他!”


    “好、很好。”秦鶴卿怒極反笑,將她扔上馬利落綁好,揚手揮下馬鞭。


    “啪!”的一聲,馬兒長嘯而去,蘇柒嚇得臉都白了,肚子被馬鞍頂住,又疼又難受,叫不出也哭不出,沒跑出去多久,便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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