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蘇恒雙目猩紅,麵前的死士被他猛力一扯,整個人被玄鐵槍劈成兩半,血水灑了他一身。


    暴雨如注,蘇恒好似殺神,右手執槍,再次衝入敵陣!


    “隻管衝钜壽!”


    望北軍倒下的人越來越多,隱藏在雨幕中的死士極多,不經意間就會被暗箭所傷。但這些望北軍將士早已有必死的決心,不管不顧隻管朝前衝!


    三百人組成的利劍,不斷撕扯著死士的包圍圈。


    “剛子!”


    楚莊一聲怒吼,他親眼看著當年跟在自己屁股後麵笑著牽馬的小兵,被死士一刀齊腰斬斷,無力倒在地上抽搐。


    “啊!”


    黃道高手又如何?真氣離體又如何?


    楚莊目眥欲裂,雨水砸進眼眶裏,衝散了他滾燙的眼淚。麵前的死士不要命的衝上來,就為了堵住楚莊。


    黃道高手已然踏上仙路,根本不是一個掙紮在武道的凡人可以抗衡,但隻要超過一定數量,就一定可以拖住。


    死士中有五十位一流高手,他們雖然來自不同的勢力,但還是迅速匯聚到一起,準備圍殺楚莊!


    蘇恒知曉拖不得,所以每一次出手必定是竭盡全力,玄鐵槍殺敵,靈魂火燒魂,他體內的真氣沒有半點減少,反而因為死士的魂魄之力,使得他的無名心法更上一層樓。


    這些死士遠不是之前的土匪可比,一個個魂魄強橫,蘇恒甚至有一種逐漸要上癮的感覺。


    就像是冰天雪地裏突然灌進嘴裏的一碗溫水,沁人心脾。而且紫府穴中的鬼晶也被無名心法不斷產生的真氣衝擊,又有一絲鬼氣被真氣衝散,無形中給了蘇恒一絲喘息的機會。


    死士們幾乎沒有什麽話,他們行動迅速整齊,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做出了極為正確的選擇,和尚周圍的死士不多,而且這些死士也僅僅隻是要圍困住和尚而已,沒有妄動殺機。


    而楚莊和蘇恒則承擔了大部分死士的圍殺,一個是北驥蠻賊,一個是叛亂逆將,這兩個人本就該都死在這裏!


    望北軍此時僅僅隻剩下最後的兩百人!但距钜壽,還有三百裏!


    “列陣!”


    望北軍頭領一聲冷喝,原本的鋒矢陣型迅速轉換成了新的陣法,中間依舊是一直向前,但左右兩側卻各多了一支隊伍,兩支小隊圍著中間的陣型不斷來往絞殺,像是兩柄鍘刀,隻要有死士進入陣型,就會被迅速收割。


    這些望北軍,本就是戰力極強的澤威軍戰士,雖被剔除兵冊,但二十年來從未鬆懈,所以現在的望北軍,實力依舊強橫。


    隻是這陣法實在太過消耗兩側小隊士兵的體力,根本無法支撐太長時間。


    不斷有中間隊列的士兵去替換兩側小隊,但即便如此,當離钜壽還剩最後的兩百裏時,望北軍的士兵也都已經輪換過一次,累的幾乎虛脫。


    終於四周的死士找到一絲縫隙,潮水般衝散了望北軍的陣型。


    “殺!”


    喊殺聲震天,楚莊再次陷入數十名一流高手的圍攻當中,也正是因為有楚莊的存在,望北軍才沒有經受太多一流高手的掠殺。


    蘇恒的槍法早已經臻至化境,二十年的兵營生活,足以讓他通曉任何手段去斬殺敵人。他一槍蕩開急射向身邊望北軍騎兵的流矢,同時一手捏過一塊石子迅速朝流矢飛來的方向扔去。


    戰場瞬息萬變,死士的圍殺似乎源源不斷,但望北軍僅僅隻剩下一百五十人,死亡過半!但是距離钜壽,卻還有遙遠的一百三十裏!


    廝殺進入到白熱化狀態,和尚都要殺紅了眼,但他還是忍住了下殺手的衝動,但是每一個死士都幾乎被他全廢,手腳筋全部被扯斷,經脈也寸寸斷開,再無任何戰鬥力可言。


    大撥死士突然全部散開,緊接著前方的黑夜裏轟的一聲升騰起衝天火光。


    又是一隊人馬阻攔在望北軍麵前。


    蘇恒單手執槍,走在了望北軍的最前麵,他眯起眼看向前麵在火光中飄舞的番旗。


    “我道是哪支軍隊,原來就是當年被我解甲營殺得隻剩五百人的關中軍。”楚莊此時正在被近五十位一流高手圍殺,極難脫身,望北軍需要另一個人站出來,給他們繼續前進的理由,這個人隻有蘇恒!


    蘇恒話音未落,前方就是一支鐵箭刺破空氣,直衝蘇恒麵門而來。


    蘇恒不動如山,當鐵箭就快到麵門的時候,才伸手將箭一把抓住,同時反手一甩,直接沒入來時的方向。


    “撲通!”


    火光中,隔著十七八丈的距離,可以清楚地看到對麵關中軍裏,一個背著箭袋的弓兵墜落馬下。


    “好!”


    “不愧是北驥男兒!”


    望北軍齊聲歡呼,一百餘名望北軍幾乎要被殺絕了,但是他們從沒有後悔過,他們隻害怕他們要保的人,配不上北驥這兩個字。但現在他們看到了,蘇恒,那個北驥最年輕的兵,正扛著北驥大旗一步步往前走。


    “齙牙,兄弟我替你看了一眼,那小子真的是北驥兵!”多少望北軍是喊著留下了淚。


    蘇恒一槍遙指前方足有千人組成的軍陣,“關中軍,多年不思戰事,隻知擁兵為禍,乞顏高官,今日你等有何顏麵掛起我離楚軍旗!?”


    “北驥自古便是戰火之地,常出叛臣。你解甲營當年不顧軍令,擅自南出本就是大罪,想不到聖上開恩赦免爾等死罪,你還不知悔改,蠱惑他人為你賣命,你知不知罪?”關中軍陣中,一人一馬緩緩走了出來,此人竟是當時在春風鎮截殺過蘇恒的白衣書生!


    “去你的大爺!”


    “小屁孩,你腚眼子還沒洗幹淨就跑出來亂噴,還能不能好好的做個畜生?”


    “整天就知道在那糊塗亂改,你還真以為憑你那幾句話就能篡改事實嗎?沒用的小雜種!”


    ……


    誰知道那書生話剛說完,就被蘇恒身後的望北軍罵了個狗血噴頭,就連和尚都被罵蒙了。


    蘇恒單手一抬,望北軍頓時收聲,所有人慢慢向中間靠攏。


    如此令行禁止,完全就像是整日在一起訓練的精良軍隊!


    “那些死士都走了,你瞧,你關中軍身後的主子們似乎並不願意多替你們分擔一些,畢竟每一個死士都是自己花費重金培養出來的。但你們不同,不管死傷再多,朝廷也會征兵重建,你這支千人軍隊,說白了,就是死不足惜!”蘇恒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他深諳沙場奧秘,每一個可以打擊敵人的地方,他都不會吝嗇,當年的北驥為什麽會被稱作天下第一,最重要的就是為了勝利,無所不用其極。


    果不其然,被蘇恒這番話一提,這支千人軍隊果然有了一絲不安,就連戰馬都開始躁動起來。


    “多說無用,我也不必知道你叫什麽。就算你仇視我北驥,我北驥依然還在,我解甲營也依然還在,有什麽招就用出來吧,我北驥和望北,一並接著!”蘇恒說到後麵已然吼出聲來,他不知道的是,他身後的望北軍似乎從他身上看到了一絲當年老鐵頭的影子。


    “隨我衝!”蘇恒猛夾馬腹,一馬當先,衝了出去。


    望北軍以蘇恒為頭,組成了一杆長矛,朝對麵的關中千人軍隊開始了最後一次急衝鋒!


    整片大地被急促的馬蹄聲震顫的幾乎碎裂,像是黃河瀑布傾瀉而下,不斷撞擊著大山。


    “殺!”


    終於,蘇恒口中吼出了那一聲醞釀已久的殺意。


    長槍如龍,蘇恒第一個接觸到關中軍陣,便直接轟殺了進去。十幾丈距離,眨眼便衝了過去,第一輪箭雨都來不及下,便被橫渡,關中軍被迫隻能在一開始便展開最為慘烈的近身戰……


    雨越下越大,迷了眼,傷了心。


    楚莊終於衝破五十人的圍殺,可是當他趕到望北軍和關中軍廝殺的戰場時,卻再也忍不住,仰天嘶喊。


    滿目瘡痍,滿地的死屍殘肢,分不清這條胳膊是誰的,那半邊腦袋是從哪裏被砍下的……


    暴雨都衝不去地麵上沁下的鮮血,一條條血色溪流在地麵上流淌,繞著楚莊的雙腳,流向遠方。


    戰場上隻剩下最後兩個人站著,一個光頭在雨水的衝刷下,終於變得幹淨了,但卻終於撲通一聲倒在地上;另一個人卻好像失了魂,在戰場上慢慢走著,他的長槍還在手裏,不斷用長槍刺進倒在地上的屍體,每一次都會閉上眼停息片刻。


    “蘇小子,你怎麽了?你怎麽了?”楚莊壓下心頭的痛苦,踉蹌著跑到蘇恒的麵前,抓住蘇恒的肩膀。


    可是蘇恒的力氣不知道為什麽變得那麽大,他掙開楚莊的雙手,走到望北軍的一名士兵屍體麵前,緩緩蹲下身子,伸手撫在了那人的胸口上,到這時楚莊才聽到了蘇恒嘴裏說的話,


    “從此,北驥望北同歸一身……”


    楚莊聞言,頓時熱淚盈眶。


    望北,望北,望的便是北驥,老兄弟們的願望終於實現了啊!


    這是一場未被載入史冊的戰鬥,


    望北軍以一千二百一十七人,殺敵三千五百二十二人,戰線綿延兩萬裏,是離楚曆史上少有的特殊作戰且以弱勝強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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