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休騎著瘦馬,片刻不停的奔到了縣城。


    此時尚且是清晨,進城的菜販農夫眾多,都一一在矮城口子前排隊。


    餘休打馬而來,時間緊促,自是不可能下馬排隊。他騎著馬,直接往城內闖,守著縣城的幾個兵丁認出他來,也都詫異,但是並沒有阻攔。


    一直奔到縣衙前,餘休依舊沒有發現身後有縣尉追來的跡象,麵上露出輕笑。來到縣衙大門,他勒著馬頭,也不下馬,同樣直接往衙門中闖去。


    “站住!”站在衙門口子的捕快看見,急忙大喝,等他們認出餘休正是昨夜獻計的人,臉色微怔,“這是……”


    餘休騎在馬上,模樣跋扈,拍著腰間劍鞘,喝到:“我有要事稟報明府,還不快點帶路!”


    兩個捕快麵麵相覷,又聽見餘休大喝:“若是耽擱,爾等可要擔起責任!”


    “是是,大人。”兩人麵色緊張,一個捕快趕緊過來牽馬,另外一個則趕緊往衙門裏麵跑,想要提前稟報縣令。


    可餘休一劍鞘拍開想要牽馬的捕快,直接縱馬入門,跟在進門的捕快身後。


    瘦馬闖入衙門,馬蹄踩在青石板上,嗒嗒作響,使得衙門中的大小官吏詫異不已。等他們看見是餘休時,認出餘休是昨夜殺賊的壯士,並沒有直接嗬斥,都是一頭霧水的議論。


    繞過衙門大堂,來到後院,院中的仆人小廝全都被撞出的瘦馬嚇住,一陣雞飛狗跳。


    “明府明府!壯士求見!”捕快按著自己腰間的鐵尺,急聲大喝。


    不多時,後院廳堂中走出一個身著錦衣,腳蹬絲履的中年男子,此人正是北郭縣的縣令。他看見餘休,臉上詫異連連。


    見餘休來勢頗為急促,縣令也是臉色一凜,急忙提著上衣,腳步匆匆的往下走來,口中忙問:“壯士前來,所為何事……”


    餘休進入後院,目光驅巡一陣,也看見了縣令。他聽見縣令口中的話,大笑回到:“小生有急事稟報,請縣令附耳來聽!”


    聿聿聿!餘休一拍馬肚,瘦馬嘶鳴一聲的,當即竄出。


    北郭縣縣令被嚇了一大跳,麵色驚變,連連向後退,想要退入廳堂之中躲避。可是餘休已經馬踏階梯,臉上的笑容更大。


    “狗官,爾敢欺辱與我,活的不耐煩了!”


    餘休拔出長劍,一劍斬下。


    “啊啊!”縣令口中頓時爆發出慘叫,好似被屠宰的活豬。一股血液噴濺出來,灑上整根庭柱。


    隻見縣令的右耳連同右臂,一起掉落在地麵上。院中所有的人都呆住,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砰!水盆打翻的聲音響起,幾個仆人被嚇得直接癱在了地上。還有狗叫聲響起,不知是縣令的第幾房小妾,她一失手,懷中抱著的獅子狗掉在地下。


    “汪汪!!”獅子狗迅速跑到縣令身前,想要叼走縣令的手臂,可是氣力太小,咬不起來。“嗚嗚……”它轉頭叼起縣令的耳朵,小短腿連忙往花園中跑去。


    “圓圓……老爺!”小妾反應過來,口中淒厲驚恐的大喊起來。


    “老爺!”“大人!”“明府!”……一聲聲驚叫響起,滿院驚恐。


    餘休騎在馬上,冷笑的望著地下的縣令。


    縣令滿目驚恐,臉色慘白的望著餘休,艱難的捂著自己的右臂,口中慘叫:“來人!來人……有刺客!”


    “來人!!”其他的仆人也終於反應過來,聲嘶力竭的喊起來:“有刺客!有刺客!!”


    可餘休完全不在意四周人的喊話聲,他勒馬匹,登上階梯,一劍砍翻屋簷下的銅爐,然後用劍取出裏麵燒得通紅的火炭。


    “明府放心!爾罪不至死,且小生還要用你這條命牽製官府!”


    餘休托著火炭,讓瘦馬走到縣令身邊,然後一劍拍飛火炭,使得火炭恰好落在縣令的斷臂處,不停發出滋滋的聲音。


    “啊啊啊啊!”慘叫聲不絕於耳。


    可是縣令斷臂處的血還沒有止住,餘休隻得上前,將長劍緊緊的貼在對方傷口處。


    “啊!”縣令慘呼,額頭青筋冒出,左手抓在劍身上,又割出幾條大口子,左手頓時也血淋淋的。


    正止著血,縣令雙眼一翻,突地痛暈過去。


    不消多時,縣令臂膀處泉湧一般的鮮血止住了,隻是斷臂處焦黑一片,再也不可能接上,不過一條性命倒是保住了。


    餘休見此,便卸下長劍,在對方身子上將劍身擦拭幹淨,收入劍鞘中。他勒轉馬頭,口中呼到:“明府大人!不用多謝。”


    可是瘦馬才一轉身,馬蹄子突然踩到某物,哢嚓一響。


    “啊!”又是一聲慘叫,縣令痛醒過來。


    原來瘦馬的馬蹄一不小心踩在對方的右腿上麵,直接將對方的脛骨踩斷了。


    餘休低眼掃視一下,微微一怔,然後搖搖頭,駕著馬,昂首往縣衙外麵奔去。


    此時距離餘休奔進衙門中,不過百餘息的功夫,院中雖然大亂,“刺客”的喊話聲不斷響起,但是並無聚攏的兵丁趕過來。


    即便有零散的捕快奔來,他們看見騎在馬上的餘休時,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全都忽略了餘休,一門心思趕往院中救治縣令。


    於是餘休抱著長劍,騎著馬,施施然的便走出了衙門。


    街道上麵聚起了一堆人,個個都引頭窺視,議論紛紛,想要弄清楚衙門裏麵到底發生了什麽。


    當看見餘休騎馬走出來時,圍觀的人群一哄而散,隻留下餘休一人一馬,站在街道的正中央靜立。


    餘休眺望東麵,極目遠視,終於看見城門處一陣嘈雜,多半是皂衣縣尉趕了回來。


    “來的還挺快。”他在心中說了句。


    北郭縣縣令遭此大創,官宦生涯已經徹底斷絕。而引起此事,並且護衛不及時的縣尉,多半也要被下職,即便不被下職,縣令此人必不會讓他好過。


    想起今日之事,餘休大笑數聲,他一拍馬肚,往縣城西麵狂奔而去,口中長吟:


    “人生年少須恣意,素有眥睚不快事!”


    笑聲馳街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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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郭有官,因嫌殺僧,得人頭百餘……道子聞之,斬臂為誡。”——《道論:軼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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