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休兩耳返聽,仿佛聽見了江河湧動的聲音,他的眼中一片鮮紅,感覺目中像是要滴下血來,可是精神卻是振奮無比。


    “三日之功,依仗著丹藥,竟然就已經達到了這個地步!”餘休心中閃過念頭。


    餘休此時的狀態,正是血氣即將凝結的狀態。


    尋常人想要達到這個地步,從筋骨初成開始,每日便需要大魚大肉的伺候,下極大的苦功打熬氣力,冬練三九,夏練三伏,一日也不能停息。同時還需要名師的教導,以防煉出了岔子反而傷到肉身。


    如此日夜不輟,至少三年方能有此成就,氣血自凝。


    當然,非同尋常的人家不同,其一出生所喝的奶水中便摻雜了諸多名貴的藥材,無須任何錘煉,年至十六便可自行凝聚氣血,踏入武道境界。同時此種方法養出的肉身,元氣深藏、內有神蘊,能為將來的武道之路打下堅實根基。


    餘休既非前者,也非後者,他虛歲十七,在此之前從未接觸過武道。


    但是玉蟬的幫助下,他吸收了黑臉和尚的記憶之後,不說拳腳功夫,單單打熬身子的手段,已經是融會貫通,能夠不出岔子。同時因為修行仙道,他有陰神出竅之能,可以窺視肉身的氣血流動,將自己肉身的情況掌控得一清二楚。


    兩者結合,便使得餘休在入門階段,對氣血的領悟一日千裏,一天能敵普通人一年,比擬天才。


    另外,赤血丹乃是南仁寺十數年間積蓄的三分之一,其價值以萬錢計算,且十分難得,乃是南仁寺大當家為了突破到七品境界,夯實根基,積攢進軍六品境界的可能性而煉製求得的丹藥。


    一丸相當於中等人家三輩子的積蓄。


    此丹僅僅用來給餘休凝聚血氣,已經是浪費。若是九品境界的武者得到,一丸便可以憑空增長三年以上的氣血,直接突破至武道八品。


    種種機緣結合,便使得餘休三日中有了轟開武道大門的可能性。


    本來餘休對於自己能否踏入武道修行還有所懷疑,甚至打著如若不成,便將肉身中多出來的氣血全部反哺給陰神,用以滋養仙道修為的想法。


    可如今突破即將來臨,他自是將這種怯弱的念頭全數扔掉,一心沉浸在氣血自凝的狀態中,感受著自身的勁道慢慢凝成一股。


    “武道九品血氣境界,便是將肉身的氣血凝聚成一團,在體內生出一股血氣能量,全身勁道整合,每一拳打出去,都能打出全身之力,赤手可搏刀兵!”


    餘休想著《武書》中記載的道理,同時結合《道書》所學,觀想自己的腹中丹田位置出現了一輪火球,火球像太陽一般旋轉,將他全身的熱氣和氣血都吸過去。


    火球越來越大,餘休的雙目殷紅無比,左右瞳孔中都出現一個紅點,恰似紅日。


    劈啪!他的脊柱大龍猛地一震。餘休感覺從自己的尾椎出生出一道電流,沿著脊骨一直蔓延到後腦顱骨。


    燥熱、刺痛、臌脹,好似有一萬隻螞蟻在身上爬行啃噬,餘休的麵部隱隱抽搐起來。


    但是他早已曆經過出竅境界時的刀山火海,這種難耐和痛苦並不能打消他的決定和信心。


    餘休感覺全身每一處骨骼都在震動,特別是四肢脊柱,好似有五條大龍在撕扯他的身子。


    哢!餘休突然猛地一咬牙,將口中黃豆大小的赤血丹咬碎,咕嚕一下吞進腹中。


    滋!火上澆油一般,他的體內陡然生出一股熱氣,不斷的衝擊肉身個個部位。


    餘休咬著牙,心中有要大吼大叫宣泄的衝動,但是他強忍著,半個字也不肯吐出來,一旦吐出,泄了氣,此時的機會可就錯過了!


    終於,他的雙瞳赤紅,變作了兩丸赤血丹一般,喉嚨汩汩咽動,津液從口齒間不斷的流下,澆灌在腹中一團大火球上。


    嘭!餘休感覺視野一震,腹中觀想著的火球猛的停下,然後爆炸開。


    此時他終於忍受不住,也不用再忍,張開口,大喝一字:“吒!”一拳朝空直接轟出!


    啪!拳頭打在空氣中,渾身肌肉骨骼擰作一股勁道,炸響開,像是將空氣打炸響開。


    餘休睜著眼,一動不動的,他站在院中,一座石雕一般,身如鬆,步如鍾,整個人沉浸在一種奇特的境界中。


    久久之後,餘休才回過神來,他雙手抱腹,卸下馬步樁功,身形筆直,如同一杆大槍挺直在院中。


    一低頭,餘休便看見了自己胸腹上結實流暢的肌肉。三日前,他的身子還是一副細皮嫩肉的樣子,如今卻像是打熬了數月的紮實軀體,丹藥、樁功之效,非同小可。


    餘休略微抬手,便感覺自己體內好似有一條大龍在遊動,踢一腳、打一拳,就能將這條大龍打出去。


    “武道九品,血氣境界。”餘休心中生出感悟,體內的有一條大龍當然是錯覺,但這代表著他全身的勁道已經整合為一,今後一舉一動,都能將全身的勁道用在一處,非是常人。


    餘休隻是輕輕一躍,便跳出半丈之多。他突然瞅見旁邊溜達的瘦馬,心中一動,刹那間竄過去,翻身上馬。


    “聿聿!”瘦馬突然被餘休騎住,頗為驚慌,撩蹄跳動起來,想要將背上的東西甩下,但是餘休坐在它背上,穩固至極,絲毫沒有要被摔下的趨勢。


    “馬步馬步,形如騎馬、狀如奔馬。”餘休閉上眼睛,回想著站樁時的感覺,身子一沉,將馬鞍緊緊夾住,同時一勒韁繩。


    “聿!”瘦馬嘶叫一聲,不再蹦跳,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不動。


    “《武書》上的旁批說,馬步樁功可以通過騎馬感悟其中的精髓,從而加快進步,此言頗有道理。”餘休這三日間站樁,除了在吸收黑臉和尚的經驗之外,也在通過騎馬感悟樁功的奧妙。


    他眼睛微亮,“但是旁批中還有一言未說,馬步站穩站牢,站出精髓,同樣也能促進馬術,使得人馬形如一體。”


    餘休以渾身勁道駕馭坐下馬匹,像是站樁一般,將自己和坐下瘦馬站成了一體。他無須鞭子抽打,雙腿輕輕擺動,便能驅使瘦馬前進後退,左右橫移。


    瘦馬被餘休騎著,大眼中也有些驚奇,渾然不知道自己為何就會突然前移後退,懵懵懂懂。


    餘休大笑幾聲,他不用馬鞍,直接從馬背上跳下,和之前體弱時的舉止完全不同。


    此時修行了武道,肉身的氣血盡恢,甚至煉出了血氣,餘休發現自己心中也生出了一股豪氣,有種肆意妄為之感。


    “武道之路,可肆意痛快;仙道之路,可瀟灑長生。”餘休目中精光閃爍,突地起自己前世聽聞過的一詞,“性命雙修!”


    如今修行了武道,他略微感覺,便發現武道有大用,有大力量,不愧為橫行世間的道路。


    既然如此,那他此前定下的“仙道為主”的方針,是否需要更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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