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法之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大周若隨便來上一個實戰經驗豐富的老將都能說出個所以然,但大周從未有如此作戰案例,兵書也從未有類似記載,否則嶽陽酒樓便不會出一個如此簡單的題目,而安平所學皆是作戰、伐謀之術,從無實戰經驗。


    所以當安平越過第二個術數看到兵法題目後,安平稍顯稚嫩的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葉觀看了眼沉思的安平,又看了眼嶽陽酒樓門口兩座石獅子,仿佛看到了家鄉美味紅燒獅子頭,擺了擺手道:“小二,拿紙筆來。”


    掌櫃事大如天,酒樓小廝雖然懷疑葉觀,自然也是不敢怠慢。


    嶽陽酒貴,公告處也不少欲結交嶽陽樓大老板之人和看戲之人,見葉觀隻片刻便要答題,紛紛竊竊私語,上一個答題的無定城出了名的才子,也不過是在作詩之上得了酒樓掌櫃一句,“尚可!”


    “小安子,如何?”嶽陽酒樓的美味早已順著葉觀的鼻腔進入五髒六腑,對於葉觀來說,人生之大事,如果是吃、喝、玩、樂,吃在第一;如果是衣、食、住、行,食在第二。


    “時間短,隻做出一篇還差不多的七言絕句。”安平麵露羞愧,先前還於葉觀言過,自己因為詩文兵法出眾,被清黨視作眼中釘,如今便已啪啪打臉。


    “無妨,說來聽聽。”


    “嶽陽青梅動長安,。。。”


    “好,停!不錯。”葉觀大手一揮,看到酒樓小廝已拿來紙筆,接了過來叫停安平道。


    安平被噎的喘不過來氣,心中憤懣道,“你要我說來聽聽,我隻說了一句,你便叫停,詩還沒讀完,你便說不錯,剩下兩題更是毫無頭緒,這下要丟臉丟到大表哥家了。”


    看著安平字體矯若遊龍的詩句,不擅書法的葉觀嘴角蠕動,下定決心抽空好好練練毛筆,待安平寫完便道:“我來說,你來寫。”


    “第二道題目,牛價一千二百,羊價五百,豕價三百;第三道題目,兵法之道,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聽著葉觀連思考都沒有而做出的答案,安平不禁露出和酒樓小廝一樣懷疑的眼光。


    事實證明,熟讀唐詩三百篇,不會作詩也會剽;義務教育十五年,傻子也能上青天。


    當酒樓小廝恭恭敬敬,笑逐顏開,點頭哈腰將二人迎進嶽陽酒樓三層雅間之時,安平方對葉觀打心底生出崇拜之心。


    “安平小子,幾年不見,你兵法術數連為兄也甘拜下風了。”來人一身青色長袍,周身氣勁環繞,身長七尺,麵若棗紅,濃眉方臉,頗具氣勢。


    曹嶽陽,天品高階,一手綠沉槍威震八方,兵法韜略不輸天下老將,宥連無敵曾言,十年之後曹嶽陽便是下一個曹定淵,如今已去七年;而曹嶽陽孤身離開鎮西軍,入無定城,立下嶽陽酒樓也已七年,之所以選擇無定城,隻因無定城名叫無定城。


    自古皇室多絕情,相比於皇子而言,表哥曹嶽陽反而是安平最親近的一位兄長,曹嶽陽也從來未把安平當做皇子,隻當做是自己的親弟弟。


    “大哥,說來慚愧,隻有那首你沒有稱讚的七言絕句是我所做,餘下二題皆答自我身旁這位葉兄。”安平撓了撓頭。


    “哦?”曹嶽陽扭頭看向正在悶頭大吃、好不雅觀的葉觀,不但沒有任何歧視,反而是莊重的雙手合平,朗聲一拜道:“先生真乃當世大才!”


    曹嶽陽誠心一拜,倒讓葉觀有點不好意思,擦了擦口中油水起身道:“慚愧慚愧,不過是站在了巨人肩膀上。”


    “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在下牛頓,牛肉燉的不錯,在下葉觀!”曹嶽陽敬佩之心絲毫沒有作偽,葉觀也不禁對眼前豪邁男子心生好感。


    “來人,上三壇最好的陳年青梅酒。”


    這世上,總有些人即便認識了很多年,還是敬而遠之;而有些人,即便初次見麵,已如人生知己,而酒逢知己千杯少。


    說起兵法,安平與曹嶽陽侃侃而談,葉觀其實不懂兵法,但時不時的加點還能記得住的三十六計,二人便如獲至寶。


    說起天下英雄,安平道:“秦太師當為天下英雄之一,世人皆認為秦太師與清黨爭權奪利,然而隻有極少數人知道秦太師爭的不是權力,而是大周未來之氣數;世人皆知清黨一脈散盡家財賑西南之災,挽救西南千萬黎民於水火,卻不知當年秦太師為救西南,以退為進,用打皇鞭做賭注,逼的清黨捐財挽救西南。”


    秦太師不顧千古罵名,挽救大周,當得天下英雄。


    曹嶽陽道:“狼山山主安西北當為天下英雄之一,安西北幼年得先皇一飯之恩,後得先皇賜名安西北;先皇故去後,安西北便帶領狼山一門弟子遷山門至西北邊塞,為報先皇之恩,帶領十萬狼山弟子守護西北邊境,使車夷國不得寸進。”


    狼山一門皆忠義,安西北當得天下英雄。


    曹嶽陽問向葉觀,葉觀不識大周真麵目,不好評判,隻得道:“洞庭劍陳太玄應該是天下英雄之一吧。”


    陳太玄一劍震宥連無敵,當然為天下英雄,曹嶽陽緬懷。


    三人青梅煮酒論英雄,葉觀聽得出曹嶽陽誌懷天下。


    安平不擅飲酒,曹嶽陽沒用真氣,葉觀也沒用靈氣,三人一醉到夜晚,醒來時已是驟雨急下。


    此時安平方才道出所來目的,曹嶽陽絲毫沒有猶豫便斬釘截鐵的拒絕了安平。


    是啊,殺父之仇雖主要在清黨,但若不是當今天子昏聵,曹定淵又如何冤死於大獄。


    “父皇是年老昏聵,但大周卻是整個大周軍士、整個大周百姓的大周;舅舅臨死之前還心心念念北狄之患,大哥若為大周百姓重歸軍中,舅舅泉下有知,定也會十分欣慰;而且秦太師與輔國大將軍也讓我轉告大哥,大周三軍需要大哥!”安平之言,真摯懇切。


    “秦太師與輔國大將軍許是想我曹嶽陽重掌鎮西軍,為抗北狄增加一份力量。”說完曹嶽陽深深的看了眼安平道:“秦太師與輔國大將軍是否有意支持你成為未來的大周國君?”


    安平無言,曹嶽陽顯然一語中的!


    雅間安靜許久,“罷了,就當我為了你和姑姑再蹚一蹚這大周的渾水吧。”曹嶽陽凝神閉目。


    “小心!”葉觀眼神精光一閃,一股危險信息被神念感知。


    曹嶽陽一掌推開安平,“嘭”的一聲,一柄六尺巨斧銀光乍現破窗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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