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呢?”白落鳳才打算推開房門,納蘭折風的的聲音就傳入耳中。


    “沒有!”白落鳳不給好臉色。


    “你敢不帶!”落雪出鞘在即。


    “窮酸武侯府,隻討到了杯茶,哪來酒!”白落鳳絲毫不懼,手伸向背在背上的墨冥。


    “那......算了.....”盲劍察覺到白落鳳的舉動,打心眼兒根本不信又很不甘心的鬆了口。


    東方既白,微弱的晨光透過窗縫映在桌上,白落鳳走到窗邊,十指伸向窗沿,窗戶大開,陽光肆無忌憚地衝進昏暗的房間,隨之而來的晨風撫過他的臉頰。


    “折風,走吧,好戲又要開始了!”


    二人探身一出,身形立刻消失,即便是空氣中的塵埃也沒有被擾亂。沒有人看見空中誰經過,他們一閃而過,連影子都沒有留下。


    今日擂台上依然空曠無比,二人站在熙攘人群中一言不發。


    許久過後,白落鳳搖了搖頭,想要離去。卻突然聽見人群開始騷動,定睛一看原來是場上出現了倆道人影,他心中不知為何有些許安慰,可真看清那人正臉時,一股怒火襲向他的腦門。


    “怎麽了?”納蘭折風察覺不對,剛開口發問,台上那人身旁穿道袍的小童就已經發話:“我家師父聽聞失蹤已久的白落鳳忽現京城,昨日更是力挫多位能人高手,如今特來尋他與他敘舊,不知哪位英雄知他行蹤,我代我家師父感激不盡。”


    道童的話其實還沒說完,那人的目光已經直接盯著人群之中的白落鳳。


    “這難道是罡治觀的玉玄子?”人群中有人詢問。


    罡治觀,如今可謂最受皇帝得寵的道觀,據說是因為罡治觀應承當今皇帝煉成不死仙丹而受皇室十分器重。至於玉玄子,那不是隻用修為深厚來形容就可以了,人人傳說他早已度過一百五十個春秋,而如今依然神采奕奕,長須銀鬢存於人間。


    玉玄子三字一出,納蘭折風的臉也跟著凝重起來,在他們麵前的人群卻隨著玉玄子的視線察覺到什麽,自然向兩旁退讓,二人就這麽暴露在玉玄子眼前。


    白落鳳欲拔要劍,立馬感受到有人抵住了他的手:“不可動怒,墨冥不能出鞘。”


    白落鳳看著眼前一身仙風道袍的玉玄子,眼睛發紅,手背青筋爆突,似要捏碎掌中的劍鞘,他咬牙切齒許久,終於壓製住怒火將墨冥收回鞘中:“我流亡十載,師傅也被扔進萬惡崖下思過四十年,筋脈俱斷,你們還是願不放過麽!”


    “那魔頭殺人無數,殘害同門,罪有應得。”


    “他何過之有?不過是懷璧有罪!就因為這把墨冥,兩千弟子不顧情麵,對他痛下殺手,直到無路可走跳入萬惡涯......”


    “墨冥本就是世間凶器,應當毀去!”


    “你可知這劍在他心中的分量!”


    “放肆,老夫才是你曾經的師父,沒想到我罡治觀浩蕩正氣,居然養出了你這麽個孽徒,還聽信那魔頭與同門師兄手足相殘!”


    “為師之情?嗬,你為威名遠揚,用鎖妖塔關了她兩百八十年,怎麽不念師徒情分!你為瞞住這秘密將我五髒震碎,棄至萬惡崖下時怎不顧師徒情分!”


    “胡扯,那是她自願的......”


    “被奪妖丹,打回原形,押入鎖妖塔伏罪四百年才能換你們幫我正道修成,她甘願,我不甘心!我的師傅隻有一人!可他,早死了!”白落鳳麵目猙獰,身影在原地消失,再現時已經出現在玉玄子麵前,帶著劍鞘的墨冥伴隨著他的怒吼筆直而去,納蘭折風緊隨其後。


    “你們二人去擋住他。”玉玄子直接命令後方帳下的“金屠”嬴龔暘,“棋鬼”韓軒江——今日楊昭還未恢複原狀,閻道平為給他療傷也沒有趕來,而崔韌竹一敗之後似有收獲不再露麵潛心專研。


    玉玄子好像早已做好今日的準備,連劉繼宗都向二人傳話今日大會他不會到場,一切皆由玉玄子決斷。


    納蘭折風不得不被二人攔住纏鬥起來,留下白落鳳孤身衝向了玉玄子。


    “唯實不破斷然不錯!”玉玄子眼中精光一閃而過,兩指伺機而動,“但你根本碰不到我!”


    “白落鳳!”納蘭折風未覺先知,一刻間目眥欲裂轉向玉玄子,黑洞般的雙目斷然顯現殺意。


    劍鞘鞘端居然被玉玄子的兩指輕易夾住,白落鳳現出無限驚恐的神色,身體根本不受控製被震飛出去,緊接著墜落在地翻滾好幾圈,擂台石板被劃出很長的坑道,白落鳳滿身血跡,飛揚的塵石和泥土鋪滿了他不停抽搐的軀體上。


    “嘿.......”半死的人顫顫巍巍的用盡臂力想要撐起身體,但隨著一聲清脆的骨裂聲,整個軀殼又重重地倒在土坑之中。


    所有人都看到白落鳳小臂已經畸形地向身外搭攏,四肢的骨頭恐怕早就震碎,可他們除了沉浸在詫異中什麽也不知道:一切突如其來,玉玄子道法何等強悍?白落鳳過去又和罡治觀有何恩怨?


    在眾人不可思議的目光中,那具殘破不堪的身體卻慢慢力起,那人用自己的頭顱抵著地麵,努力地一寸一寸拱起自己的腰。


    “我是人.......不是你們這些修仙的臭道士。”黑發倒垂在頭顱上,根本看不清麵色,隻能聽出他每一個字的發出都伴隨著艱難的喘息和克製不住的血吐。“別想......我給你們......下跪!”


    “哼!當年我能震碎你五髒六腑,現在我就能讓你斷筋碎骨!”玉玄子一步步走向白落鳳——剛才他與劍鞘一碰,立馬將自己的道氣通過墨冥攻入白落鳳體內。


    道氣主五行,五行生內氣。白落鳳身體中的內氣在剛才那一瞬間被忽來的道氣攪亂,進而四處衝擊白落鳳的內髒。


    納蘭折風似乎感受到玉玄子對白落鳳步步逼近,也不顧體內未除盡的劇毒,落雪寒氣一增再增——一劍絕跡,冰封百裏!


    “絕——”


    “無相佛印!”晴空之中,一道金光打斷盲劍的劍勢,在玉玄子頭頂上一股無與倫比的正陽之氣迫襲而來。


    “破律破戒破禪僧,嗜色嗜酒嗜sha佛!”韓軒江大驚,“空相寺——戒空!”


    “哼,弘宇和尚已經老到連自己的徒弟都管不住了嗎?”玉玄子看似沒有防備,卻直接躲過憑空一掌,就連發鬢也沒有雜亂分毫。


    “嘿嘿,師傅閉關,閑來無事,我代他出來宣揚佛法。”戒空絲毫不顧及眼前的玉玄子,將跪倒在地失去意識的白落鳳搭在肩上。


    玉玄子內心稍起波瀾:戒空是天生殺骨,這是弘宇和尚公開承認的事,將他納入佛門就是想要扼住他的煞性,誰知道弘宇將他收為弟子後,這人根本不改劣性,尋花問柳,千杯求醉那是傳遍江湖的笑話,更讓人恐怖的是戒空身上的殺氣從未被佛門度化,甚至愈演愈烈。


    出家人不得殺生,窮凶惡極之人也得想法子勸導,可他不一樣,直接一殺了之。縱然戒空一直以來滅的都是惡貫滿盈之徒,卻也犯了大戒。隻是令人費解的是弘宇對此不聞不問,既然師傅都不顧名聲,他人又哪有閑心去管,因此戒空又被稱為“修羅僧”!


    正是弘宇對戒空的默認讓玄玉子清楚他在老和尚心中的重要性。罡治觀如今倚靠皇室的確今非昔比,可弘宇早年傳道許久,信眾在民間多如牛毛,四十年前他就開始深居全心悟禪,世人常說弘宇是當今世上唯一能有舍利子的現世活佛,可想而知那老和尚的能耐和威望。


    “你們休想踏出這裏一步!”韓軒江見玉玄子浮現猶豫之色,立刻大喊,手中黑子一現,射向場外的一角。


    “陣法的話,不知這次有人能不能勝得過我。”一句平淡的問話在“棋鬼”身後悠悠發出。


    韓軒江汗毛乍起,轉身不看此人是誰,一粒白子脫手而出。


    “嘶,以棋作陣,頭一次見,甚是有趣。”當韓軒江穩住身子後才發覺那人依舊好好的站在那兒,手中揣摩著他的白子掂量著。


    韓軒江不自覺後退半步:沒錯,他的棋不單純是用於進攻對手,更多的是在與他人交手時布下陣法,並且為了讓棋子在此過程中不會受阻,韓軒江已經把出棋之力練到了斷木穿石的地步,這樣的力道殺人已經綽綽有餘,此人是誰?為何能如此從容接下他的棋子並且看透他的手法?


    “曹陽明!”與納蘭折風膠著的羸龔暘看清那人臉時大吃一驚,盲劍趁此空隙一劍刺向他的胸口,羸龔暘即時反應,急忙用手擋住進攻,落雪擊在鐵鏈上,碰出道道火花,羸龔暘剛才隻是本能防禦,根本沒有集中多少力氣,受了一擊之後,他隨即將巨劍插入地中以作緩衝,但是依舊連退幾丈後才穩住了步伐。


    “沒想到你也來了。”玉玄子麵色平靜,心中卻翻江倒海:一個“修羅僧”已經棘手,可自己也隻是懼那老和尚而已。但眼前這個衣帶鬆弛,衣冠不整,莫約三十歲的中年男人卻不一樣,若說弘宇是半尊金佛的凡人,那此人就是判陰斷陽的掌天人。


    “天下無卦不能算,無劫不能改。”這句狂言出自此人之口,也驗證此人之手。


    “玉玄子太抬舉曹某了,那都是虛有的名聲,不必較真。”被人群圍住的圈中,唯有此人所到之處暢通無阻,榮辱不迫的氣場立於此地猶如遺世獨立,予人平易近人之感卻又感覺高高在上,拒人千裏之外,“但今天這兩人,曹某要是想帶走還是可以的。”


    (ps:劉繼宗手下有五人,之前少寫了一個,現在加回來;“食虎斧”閻道平;各位路過有空留個書評,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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