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爸種植的大棚蔬菜經過他的精心照料, 也一茬接一茬地熟了,二哥經常開著新買的機動三輪車來市裏賣些新鮮蔬菜, 由於冬天的青菜匱乏,所以蔬菜的行情很好, 幾乎楊二哥一到,就讓人哄搶光了,價錢還抬得挺高,尤其是市裏那幾家飯店的采購人員,就怕去晚了買不到青菜,每次和楊二哥說好送菜的時間,一大早就在老地方等著, 他們天天盼著楊二哥能去賣菜, 因為今年種植的蔬菜數量不多,也就隻能隔幾天才能買一次。


    楊二哥每次都會給雲嵐家送去一些,知道自己妹妹懷孕了,家裏肯定是先滿足雲嵐的胃口了, 宋媽也經常跟著打趣雲嵐, 說今年占兒媳婦的光了,大冬天能吃上新鮮蔬菜,往年哪有這種待遇,宋爸聽了連連點頭,就是現在哪家冬天能吃上新鮮蔬菜,冬天能吃上大白菜就不錯了,貧窮人家可能還頓頓吃疙瘩鹹菜呢。


    服裝生意也很好, 因為接近年關,衣服質量好、款式好,銷量是平時的幾倍,二嫂的工作量也大了,現在儼然像個職業女性了,和大姐配合很好,分工明確合理,打理一切都很順利,冬天正是農閑時候,堂嫂和村裏的大姑娘小媳婦嬸子大媽都過來找她接活幹,賺點零花錢,讓鄰村的人很是羨慕,也讓周圍村民高看楊家一眼,現在都好多村裏人都在楊家拿衣服回家做,還是現錢,能不巴結著點嗎。說實話,那些能幹的女人比她們家大老爺們幹一天賺的還多,原來都是看當家的臉色,現下嬸子大媽也不禁得瑟起來,在家裏的地位明顯提高了。


    宋少揚自從上次寫了信又杳無音信了,時不時的搞失蹤,讓宋媽老是和宋爸抱怨,“也就是雲嵐的脾氣好,你看這媳婦懷著孩子,說沒信就沒信,不行你就把他調回來吧,這算怎麽回事啊,他比你當年還離譜呢,別到時候孩子都生出來了他還不知道,這懷孕的女人多辛苦,多累,整天挺著個大肚子,可連個丈夫的影都見不著,這要時間長了,那還不得吵架。”


    宋爸推了推眼鏡,眼神從書上轉移到宋媽臉上:“我怎麽覺得是你想兒子調回來呢,是怕他有危險吧,你就放寬心,現在他好著呢,也就是受點罪,沒別的事。你別看雲嵐年紀輕,她可是把事情看得比你清楚,通透事理,知道支持丈夫的事業,小兩口天天膩在一起能幹出什麽事業,年輕人都有自己的追求,當一個好軍人是你兒子的追求,而當一個好妻子就是你兒媳婦的追求,所以她才支持少揚繼續留在外麵做他想做的事情。”


    他頓了一下又說:“你看她和小雅的生意做得紅火吧,你不是說她告訴你現在一個月比原來一年還賺錢多嗎,要是一般的農村女孩子能有這麽多見識,原來還都真是小瞧了她,好在她性子淡泊,不是逐名逐利的那種人,要不你兒子能壓住人家姑娘,那是雲嵐不和他一般見識,你看平時雲嵐說話,哪裏像個農村姑娘,就是上了高中也沒這麽厲害的,每次不管是談論政治還是經濟問題,她都能說到點子上,這要是個男孩子,也是個將相之才,現在窩在家裏生孩子倒是有些屈才了。”要是雲嵐聽到宋爸這麽說她還不得出一身汗哪,不愧是軍人,一個有見識有眼力有謀略的軍人,明察秋毫,這才一起生活大半年,就從雲嵐的言行舉止上把她的底細都摸得差不多了,不知雲嵐聽到這樣的評價是驚喜呢還是驚嚇。


    宋媽可就不管那麽多了,她現在就希望能順利抱上孫子,一家人健康平安就好了。“我瞧著雲嵐這孩子也不像農村姑娘,平時沒有一點不好的習慣,有時候我看著她比我都講究,做菜什麽的樣樣拿手,就是城裏的姑娘也比不上她,不管她聰明也好,能力強也好,現在她可是少揚的妻子,再說她平時挺安分的,我看著她不錯,挺喜歡她的,你看咱院裏哪家媳婦能比得上她,帶出去也有麵子,人家都羨慕我找了個好兒媳婦呢。她可是懷孕了,你可不能在她麵前說些亂七八糟的話。”


    宋爸說:“我能當著她的麵說這個嗎,我就是誇她明事理,通情理。叫你這麽一說,院裏還真沒有能比上她的,看這樣說不定今年能抱兩個孫子,這次指揮部那些人可就比不上我了。”宋爸想著你們不是有孫子嗎,我這要是一次得倆,那不比你們更神氣。


    雲嵐自是不知道宋爸宋媽剖析她的這番話,就是她聽見了估計也不當回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哪個時代沒出過一些能人,她就是重生到八十年代的能人,就是不顯山不露水的,宋爸說的再準確,也不可能知道她是重生的,她怕什麽,她又不做什麽虧心事,也沒有傷誰害誰,她就是做點生意賺點錢,過她悠然自在的小日子,她覺得這次重生自己徹底當了回主角,沒有萬惡女配,也沒有極品婆婆,這估計也是她人品好的問題,嘿嘿,自大了一回。


    寒冷的冬天來臨,凜冽幹燥的寒風吹在臉上就像是刀子割過一樣,還讓人喘不上氣來,樹上早已光禿禿的,路上行人匆匆,渾身捂得嚴嚴實實的,寒氣還直往骨頭縫裏鑽,嘴吧裏都哈出熱熱的霧氣。


    這時每天早晨起床都會看到玻璃上那美麗晶瑩的霜花,雲嵐早就不怎麽出去了,因為外麵太冷了,她的身子沉了,越發不想動彈,就窩在家裏冬眠,也就是鍾霞和薑可馨會來和她說說外麵的事,順便抱怨一下這寒冷的鬼天氣。她覺得自己快與世隔絕了,電視節目實在沒什麽好看的,她不愛看,而且看多了對孩子也不好,每天隻能看書打發時間,還好二哥也會經常過來看她,聊些家裏的事情,也能解點悶。


    入冬下了幾場大雪,這時的雪可是厚多了,得有一尺多厚吧,踩上去就是一個個深深的腳印,一直延伸到路的遠方。冰封雪地,銀裝素裹,寒冷的空氣像是凝固住了,整個大地似乎都被凍僵,樹上、房子上、遠處的山上都像是蓋了厚厚的羊毛毯子,雲嵐擔心這種鬼天氣宋少揚能怎麽訓練,那不是要人命嗎,可是就這樣,他也沒有回來一趟。雲嵐有時候睡醒了就覺得自己像是做夢一樣,先是來到了楊家,相親後又嫁到了宋家,現在她有有了自己的孩子,摸摸肚子才能感覺到,這是真的,不是在夢裏。


    進了臘月門,已經有了過年的氣氛,大人們開始忙活著準備年貨,寫對聯,孩子開始數手指頭看還有幾天能過新年,就盼著過年能吃好東西,穿新衣服,收壓歲錢,這是每個孩子最期待盼望的事情了。


    本來宋少涵是不用回來過年的,因為往年都是宋爸宋媽和宋小叔一家一起去北京,和老爺子一起過團圓年,這次因為嫂子懷孕了,不方便長途跋涉,所以今年隻有宋小叔一家回去,宋爸宋媽則留在這裏和雲嵐一起過年了,雲嵐是新娶的媳婦,宋少揚不在家,也不能結婚第一年就讓她回娘家過年。


    一到這時候宋媽就忙開了,她也不例外,得準備年貨,不過今年的衣服雲嵐早已給全家設計好了,選好布料讓二哥拿給二嫂去做了,雲嵐從入了秋肚子開始顯懷,原來的衣服就沒法穿了,再說她的那些衣服也拿不出門,宋媽就讓她再做幾身衣服,雲嵐就自己設計了那種韓式的寬鬆飄逸的呢子大衣和燈芯絨的孕婦褲,大衣就是生完孩子也能穿,現在的布料樣式確實也不多,雲嵐就是看不上也隻能湊合了,冬天冷了她也不怎麽出門,現在也沒有羽絨服,出去就穿上宋媽給她找的軍大衣,好在也很暖和。


    臘月十幾的時候,楊二哥把做好的衣服送來了,還捎了十幾斤豬肉和幾條魚,因為家裏過年宰了家裏養了一年的大胖豬,今年家裏條件好了,就沒賣豬肉,楊爸給自家人分分也沒剩多少了,就留著自己吃。宋媽看楊二哥拿來這麽多肉,又挑了一些煙酒糖茶等禮品回過去,因為這些都是宋少揚該辦的事,他這新女婿年前應該給老丈人送禮的,可是他不在家,隻能宋媽準備好讓楊二哥自己帶回去了,宋媽說宋少揚不在家,親家隻能體諒一下了,等過完年,全家一塊兒登門拜訪。


    接近年關,宋媽也給劉嬸放了假,給她發了工資,收拾吃的穿的一堆東西讓她帶回去過年,其中還有雲嵐送給她孩子的新衣服,劉嬸很感激宋家人,因為他們不隻對她好,還從來沒有瞧不起她,平時都很照顧她,她也記得這家人的好,就算不能報答,她也能祈禱老天爺保這家人平安富順。


    除夕夜時,宋媽下廚做了一桌好菜,雲嵐要下手,這次宋媽死活不讓她忙活,“雲嵐,你就坐一邊等著吃就行,看看你這肚子,我可不敢讓你幹活,這事咱可得注意,什麽時候都不能馬虎。”


    宋少涵因為明年能抱上小侄子也很高興,他也勸說:“嫂子,看你那樣咱媽也不忍心讓你幹活,你還是趕緊坐下歇歇,不行我給咱媽打打下手。”雲嵐隻好無奈地坐下看電視去。


    宋媽做了一桌好菜,一家人坐下吃了團圓飯看春晚。外麵的鞭炮聲嘭嘭啪啪,響聲不絕,震耳欲聾,宋少涵也拿出一大掛鞭炮掛在樹枝上點了,響聲震得玻璃都在晃動。雲嵐捂住耳朵想不知道宋少揚在部隊上怎麽過年,也是這麽熱情熱鬧的過年呢,還是大過年也不能休息,還在訓練,不得不說這成了夫妻就是不一樣,時時刻刻都得牽掛著另一半。


    大年三十,宋少揚在部隊上倒是和戰友熱熱鬧鬧地過了個年,可是他心裏也一直牽掛著他的妻子和肚子裏的孩子,鬱悶地跑到屋外散氣,秦宇見了也跟了出來,宋少揚就和他要了跟煙抽。秦宇問他:“是想嫂子和孩子了吧,我也想苗苗了,她現在肯定也在想我。”倆人點了煙,也不閑冷蹲在外麵默默想著自己異地的親人和愛人。


    宋少揚悶聲回答:“嗯,你嫂子現在懷孕好幾個月了,我還沒見過她一麵呢,也不知道她和孩子怎麽樣,挺擔心的,想想就覺得對不起她,這時候她應該很需要安慰吧,可是你看咱還不知道啥時候能回去呢。”


    秦宇心情也很低落,別看他平時嘻嘻哈哈,愛笑愛鬧,那都是和自己熟悉的人,也可以說是至交好友才那樣,在別人麵前他也是很嚴肅正經的作風。


    “就是,聽我媽說懷孕很辛苦的,你回去了就是天天給嫂子端水喂飯,洗臉洗腳也沒法彌補這時的遺憾。我爸老說那時我媽懷我的時候,整天吐得吃不下東西,他急得團團轉,想著法子給我媽改飯食,可那時也沒啥好吃的,於是他就跑出幾十裏外去山林子裏抓野雞和兔子,偷偷著幹了好幾回這事,他一想起這事就教育我,說我把他們折騰慘了,以後得好好孝敬他們,誰知道現在我能留在部隊,就是在跟前端茶送水都做不到,唉……幸虧我和苗苗是青梅竹馬,和我媽感情好,她天天呆在我媽跟前,也能安慰一下我媽的心,自古忠孝就不能兩全。”秦宇說完還長歎了一口氣。


    宋少揚聽了他的話更說不出什麽了,隻能悶悶地抽煙發泄一下憋悶的心情。


    秦宇一看老大心情似乎更不好了,就改口說:“老大,你也別往心裏去,家裏不是還有叔叔嬸子嗎,估計也沒什麽事,可能嫂子也就是想你,回去你千萬倍地對她好不就行了,其實,在苗苗麵前,我也沒什麽威信,像咱們平時又見不著麵,見了那還不得親的跟蜜似的,嘿嘿,兩口子不就是那麽回事兒。”


    被秦宇這麽一逗,宋少揚煙也不抽了,掐了煙,就說:“嗯,我自己心裏有數,咱回屋吧,這會正熱鬧著呢,要是看咱倆不在,準出來叫人。”


    兩人一前一後回去繼續過春節聯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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