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這都什麽時候了,你和瑜兒說這些做什麽,就算有人耍手段,那也是趙衍和顧淮山耍手段,他打瑜兒做什麽!」


    蘇瑜……


    蘇恪……


    若非蘇瑜用計,趙衍和顧淮山的事,怎麽會被趙鐸揭穿出來!


    這一點,王氏不知,蘇瑜和蘇恪卻是知道,皇上,也知道。


    有些話,當著王氏的話,蘇恪不好直接問蘇瑜,免得嚇到王氏,便道:「我也隻是揣測聖意,至於陛下會不會認瑜兒,也不好說,畢竟瑜兒在我們府裏長大,皇上若是認了瑜兒,那鎮寧侯府和皇後的關係,就算是鐵板釘釘的不會變了,平貴妃和齊煥不會無動於衷的。」


    「那你好好想個法子,別讓皇上認了瑜兒,他若有心,給瑜兒封個縣主什麽的也不是不可以,皇宮那無底的染缸,誰去了誰倒黴!那做父母的,得有多恨自己的孩子,才要往宮裏塞。」


    這樣的話,王氏說的毫不顧忌。


    蘇瑜心下一片溫熱。


    蘇恪點了點頭,「若是有辦法,我自然不會讓瑜兒進宮,你放心吧。」


    說著,蘇恪起身,對蘇瑜道:「我的隨從剛從你外祖……」話音一頓,蘇恪改了用詞,道:「從竇氏的老家折返,有些當年的舊事,想來你還是聽一聽的好,我讓他在書房等我,你現在同我過去吧。」


    蘇瑜立刻起身。


    和王氏行了禮告辭,與蘇恪前後腳出門。


    一路從正明堂到蘇恪的書房,二人皆是沉默無語,前後腳進了書房,蘇恪在書案後坐定,蘇瑜撿了素日慣坐的椅子,「三叔有什麽要問我?」


    蘇恪一笑,「沒什麽問你,不過是告訴你,內侍總管給我透了信兒,陛下的意思,大約是三日後,封你公主身份。」


    三日!


    蘇瑜猛地想起那張紙條。


    字條上寫的,就是三日!


    眼見蘇瑜一驚,蘇恪壓了眼底心頭的情緒,道:「你三嬸的態度,你剛剛也見了,必定是捨不得你,我縱然提前告訴她,讓她有個心理準備,她也未必準備的成,還不如不告訴她,免得她要多傷心三天,這三天,你自己好生收整一番。」


    說著,蘇恪嘆一口氣,「能做的,我都做了,但是,陛下聖意已決。至於進宮,等陛下封了你公主,我再想辦法周旋,看能不能讓陛下賜你一座公主府,讓你搬出來住,畢竟你是嫡公主,有身份特殊,開這樣的特例,也未必不可行。」


    蘇恪還在說,蘇瑜的眼淚卻是落下,絞著手帕,隔著朦朧淚眼,看向蘇恪,「三叔,我對不起蘇家。」


    蘇恪一笑,「傻孩子,關你什麽事!又不是你魚目混珠偷梁換柱!你隻記住一點,不管你的身份是什麽,鎮寧侯府,永遠都站在你的背後,支持你。」


    蘇瑜咬唇點頭,「三叔,你就不問問我……」


    蘇恪搖頭,「從那日陸清灼生辰,你在趙衍府邸謀了那一局開始,我就知道,你是知道了什麽。」


    蘇瑜一愣,大睜眼睛看向蘇恪。


    蘇恪繼續道:「之後,我讓人調查了一番,再加上我對趙衍身份的懷疑,所以,有些事情,就算是沒有證據,也能猜測一二。」


    同蘇瑜說這些,蘇恪心裏有些難受。


    此刻的蘇瑜,心情分明是煎熬愧疚的,她恨不得將自己的心裏話,全部和盤托出。


    可自己,為了蘇家,為了那個孩子,隻能騙她。


    心頭髮沉,蘇恪的麵上,卻越發的平靜無事。


    三叔如是說,蘇瑜心頭恍然,不由問道:「那陛下呢?昨日夜裏,他雖並未明說一句,可字裏行間,我卻聽得明白,他也知道我的身份,他是什麽時候知道的?是三叔告訴他的嗎?」


    蘇瑜的話讓蘇恪想起昨日皇上的態度。


    皇上……分明是不相信他的那番解釋。


    大哥的那個兒子……不知能不能保住。


    若是陛下知道,大嫂當年生下的是個兒子,那整個鎮寧侯府,怕是都難逃一劫了。


    大嫂的那個兒子,活一日,對陛下,都是一種擱在枕頭邊上的威脅,他豈能容他在。


    鎮寧侯府,隻有對蘇瑜百般好,隻有實實在在把蘇瑜當成自己的孩子來疼,才能讓皇上當真以為,當年那個孩子,的確是沒有保住。


    思緒浮動,蘇恪覺得心頭憋得難受,像是有千斤巨石壓在胸口,喘不上氣來。


    「竇氏那裏,我的隨從從她祖宅回來,有些話,你聽聽吧,雖說她不是你真的外祖母,可到底……」蘇恪的話沒有說完,一頓,對門外道:「胡七,你進來吧。」


    語落,大門打開,透著光線,胡七從外麵邁腳進來,反手關了門,上前向蘇恪行過禮,轉身麵對蘇瑜,行禮後,道:「大小姐,屬下受侯爺吩咐,前去調查一番,旁的倒也沒有太多發現,隻是舅太太當日的那身孕,怕是有問題。」


    聽胡七提起這個,蘇瑜心頭微動。


    蕭悅榕的身孕有問題,她是上一世知道竇氏和蕭悅榕的真麵目之後,才漸漸發現的。


    那個孩子,根本不是蕭悅榕所言的什麽娘家表兄的,而是她和甘礫私通。


    她知道,可竇氏不知道。


    原本,蘇瑜是打算用這最後一根稻草,逼死竇氏。


    「舅太太的娘家,是有一個表兄和舅太太議親,這個表兄,也的確是在議親之後,不慎落水而亡,這門親事,就被不了了之,可舅太太腹中的孩子,卻絕非這個表兄的。」


    「屬下打探到,當時舅太太的表兄家裏,之所以願意娶她做正妻,是因為這表兄患了不能示人的隱疾,他無法生育。」


    「這隱疾被他家瞞的死死的,街坊鄰居,並無人知道,屬下還是從這表兄當年的貼身跟班口中,套得一二。」


    胡七言落,看向蘇恪,「侯爺,都說完了。」


    蘇恪眉心微蹙,抬了抬手,讓胡七下去,他一走,蘇恪麵帶狐疑,看著蘇瑜,「你似乎......早就知道了?」


    蘇瑜抿唇,「孩子,是甘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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