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一個周末, 在陸明潼和嚴冬冬的幫忙之下, 沈漁搬去了陸明潼那裏和他同住。


    東西不多, 因為還有多半都放在清水街的家裏。


    次臥與沈漁和小武合租那間一般大小, 陸明潼曾提議可將主臥換給她,被她拒絕。


    事實上,等搬進去以後,才發現分了主臥和次臥根本沒有意義——剛開了葷的狗東西不得饜足, 七天裏是有五天要纏著她的。她也沒有矯情到, 上一秒剛剛睡過了陸明潼,下一秒轉頭就要回自己屋裏。


    於是,兩人房間的區分漸漸模糊。陸明潼常常在自己的書桌椅子上,看見沈漁隨手掛在那裏的文||胸, 或是一伸手,就能在枕頭底下摸到她紮頭發的發圈。


    他擁有了心心念念的“姐姐”,自然也得一並悅納她生活上的小缺點。


    隻在偶爾做清潔失去脾氣的時候, 把戴著幹發帽的沈漁箍過來,叫她看看,“浴室地板上多少你的頭發!”


    沈漁振振有辭:“沒有哪個長頭發的女人是不掉頭發的, 除非我剪成短發,你要我剪短發嗎?”


    她知道答案肯定是否定的,因為陸明潼如今喜歡在床||笫之間玩新花樣, 最近的喜好是從後麵,並且偶爾要抓她頭發,扳她的腦袋去跟他接吻。


    果然陸明潼無話可說了, 轉頭鬱悶地去網上下單了一台戴森的吸塵器,用以彌補家裏那台掃地機器人的不足。


    沈漁並不會在家務上占盡便宜,家裏的日化用品都是她負責補足的,後來還包攬了做飯的任務——聽說上一回幫忙找燈籠的那一位陸明潼的攝影師朋友,其老公經營著一家中醫館,叫做青杏堂,頗有名氣。她便尋了一個空閑時間拜訪一趟,要來一張調節腸胃的藥膳方子。


    陸明潼對此不以為然,說任何事情堅持才能出效果,這麽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能有用嗎?


    沈漁一句“愛吃不吃”就將他的話堵回去。


    事實證明再無廚藝天賦的人,多加練習也能取得一定成績。


    起碼如今沈漁不加班,說要晚上自己下廚,陸明潼是會願意自李寬他們那裏趕回去,同她一起吃晚飯的。她廚藝精進緩慢,如今也隻能勉強搞定幾道家常菜,但陸明潼貪戀兩人對坐飲食、一蔬一果的煙火氣。


    沈漁中飯和晚飯都能隨便拿便利店的便當打發掉,早餐卻是從不含糊的。


    為此,她寧願早起一刻鍾,下樓去早餐鋪子買來包子饅頭、豆漿稀飯等等。


    陸明潼這一陣腸胃確實好很多,有時候熬夜寫代碼,磕冰咖啡的時候,不會輕易胃痛了。


    沈漁得意自己煮的藥膳起了效果,陸明潼倒覺得是跟她規律吃早餐功勞更大。


    同居中雞毛蒜皮的一些小摩擦,往往兩人拌兩句嘴就由它去了。


    大抵還是因為認識得久,這麽多年知根知底,好習慣壞脾氣,都似掌中紋路熟稔於心,磨合起來沒有一點障礙。


    和葛瑤的那頓飯,在沈漁搬家不久之後成行。


    陸明潼覺得空手過去是不是不合適,沈漁卻告訴他:“她要求了不準送禮物的。好像因為孩子不足三月,怕隆重過了頭犯忌諱……本來,她也沒對外公布,隻告訴了少數幾個好朋友。這頓飯的名頭也沒算在她頭上,是慶祝我們兩個修成正果。”


    陸明潼說一句“真麻煩”,卻還是受教神色。


    天氣轉暖多了。


    陸明潼一件白色襯衫,搭咖色風衣,利落挺括的麵料,襯得他清正英俊。懶散搭著方向盤的模樣,讓坐在副駕駛的沈漁,忍不住多看兩樣。


    這頓飯,葛瑤也喊了嚴冬冬去,答謝去年沈漁過生日,嚴冬冬的東道之誼。


    葛瑤自懷孕以後就不住在原來的那棟別墅了,搬到潘嶽山名下的另一處大平層。


    四周環境好,落地窗外即能望見湖景。


    葛瑤難得一點妝也沒化,穿衣也居家樸素,上衣外麵套一件米色的針織開衫,十足賢妻良母模樣。


    潘嶽山公司臨時有事,必須得去一趟,沈漁他們到了以後,他匆匆寒暄幾句就離開了。


    準爸爸哪怕要去加班,也是高興的勁頭。


    中午阿姨主菜做魚,白肉蛋白質含量高,且葛瑤尚未到孕吐的時候,還能吃得下葷腥。


    廚房裏完全不需要幾人操心,葛瑤引他們去陽台上喝茶。


    鋪了木質戶外地板,和經曬的戶外沙發,種三兩株植物,人坐下沒多久就開始犯困。


    葛瑤拿公道杯給大家斟茶的時候,陸明潼來了個電話,李寬的。


    估摸是催問功能,陸明潼拿上手機起身到客廳去接。


    簡短說完,回陽台時,聽見葛瑤問沈漁:“窮追猛打這麽多年都不鬆口,為什麽最終決定答應他?”


    沈漁:“怕他又發瘋。太能折騰了,折壽。”


    陸明潼挑一挑眉,很想替自己分辯兩句,轉念又作罷。這話,當成誇獎來聽也未嚐不可的。


    等陸明潼回到位上,沈漁反倒開始“清算”了,一個兩個的二五仔,慣會坑自己人。


    嚴冬冬好委屈:“沈漁姐姐,不帶這麽過河拆橋地對待媒人哦。”


    葛瑤:“就是。”


    “況且,我們不過就放放風,你自己意誌不堅定也要怪我們的嗎?“


    葛瑤:“就是就是。”


    見沈漁瞟來一眼,葛瑤這個打幫腔的笑笑說:“你一茬一茬地遇到爛桃花的時候,就沒個覺悟嗎?肯定你倆紅線早就綁在一起了,才沒有別人摻合的餘地。”


    “葛小姐怎麽懷個孕還搞起封建迷信這一套了,”沈漁一百個的不同意,“我們最終在一起,肯定也不是因為捆了什麽紅線,而是因為我們自己的努力。”


    一旁的陸明潼隻是笑笑不說話,春日靜好天,他弓著腰給幾個姐姐續茶,不沾脂粉與紅塵,乖巧又幹淨不過的姿態。


    在場唯一的單身狗嚴冬冬很是受不了,嚷說自己就不該來。


    因是家宴,大家都很隨意。


    兩條清蒸的石斑魚,讓筷子剔得隻剩魚骨架子。


    飯飽以後,沈漁想留這兒睡個午覺,陸明潼則沒能有個消停,得去一趟清水街,天生修bug的命。


    沒了男士在場,女生之間的話題簡直生猛無忌,尤其有葛瑤領頭。


    她最近正魔怔地看一部講姐弟戀的日劇,說要不是已經跟潘嶽山綁定了,真想試試年輕小男生的滋味。還有一番高論,是為沈漁定製的:“四歲差剛剛好,大了代際差距大,小了又沒那味兒……陸弟弟這麽極品,難怪你給滋潤得滿麵春光哦。”


    沈漁抄起抱枕去砸她,卻是重重拿起輕輕放下的。


    葛瑤接了抱枕抱在懷裏,又問沈漁:“你搞姐弟戀的話,你父母那關好過麽?”


    葛瑤不知道陸沈兩人父母之間的那些關竅的,沈漁也沒同她細說過,畢竟家醜,隻籠統提過離婚是因為父親出軌。


    因此她也不知道,年齡其實遠遠不是沈漁和陸明潼之間最大的問題。


    沈漁不是不知道這關終究得過,但也沒想急著主動找事,至少,先讓她跟陸明潼過一陣清淨日子吧。


    便隻含混地說,過一陣再告訴父母,等感情再穩定些。


    嚴冬冬就想得更遠,說到時候沈漁結婚,她一定親自跟妝,美美送她出嫁。


    沈漁笑一笑說:“好呀。”


    卻叫這過盛的日光,忽然地敗了興。好像從小就有這個毛病,喜悅到了頭,總有一種憂愁,怕這喜悅是不長久的。


    沈漁留在葛瑤這裏吃了晚飯才走。


    捎帶送回嚴冬冬之後,她驅車去清水街接陸明潼。


    這也是和陸明潼確定關係以後,沈漁第一次跟李寬碰頭。


    果然見麵以後是明了笑意,也沒多問,叫沈漁找個地方坐,他們修完手頭這個bug就放陸明潼走。


    沈漁說不坐了,回自己家裏看看去。


    好一陣沒回來,家裏彌散些塵埃的氣息。


    沈漁反正閑得沒事,開了窗戶通風,拿上掃帚拖把,做了下衛生。


    順帶的,清理衣櫃,那些還能穿的春裝,也都可以一並帶走。


    時間過去得不知不覺。


    陸明潼那邊已經忙完,上來敲門,喊她一起回去。


    跟著開了門的沈漁進臥室,發現那已經撤去了床單被罩,單單剩一個床墊的床上,堆了好多衣服。


    “都要帶走的?”


    “不是……”沈漁歎口氣,“原本想把不要的衣服也收拾出來扔掉,結果發現是個大工程。”


    陸明潼在一堆衣服裏麵,看見那件墨綠色的禮服。


    挑了出來,問她,“這件不要了?”


    “要是要的,但我感覺長胖了,可能已經穿不下了。”


    “沒胖。”陸明潼倒是比她還篤定。


    沈漁不怎麽相信,說要試試。她也不忌憚在陸明潼跟前換衣服,直接脫了上衣和牛仔褲丟在床沿上。


    套那件禮服上去,略微地緊了兩分。


    陸明潼手肘撐著膝蓋,視野前方是嵌在紅木衣櫃上的一麵穿衣鏡,年代久遠,鏡麵蒙了一層紗的不清晰。


    鏡子裏沈漁側著身,低頭去合車在腋下側麵的拉鏈。


    好在還能穿上,但比不上去年那樣清減的效果。


    她扯著裙擺轉了轉,抱怨自己果然最近太不克製。


    沒有聽見陸明潼應聲,轉頭卻見他正直勾勾地看著自己,淺黃燈光下,自他目光裏,淌出十分清澈的欲念。


    那天沈漁喝醉了,所以這記憶隻是他自己的。


    就在他身後的這張床上。


    受她蠱惑地偷了一個吻,又克製不讓自己逾距,那綠色裙邊與冷白膚色的界限,隨她動作而不斷變化。


    今天她缺心眼地攬鏡自照,輕易勾回陸明潼那時未償的衝動。


    他下午到晚上對了十個小時的代碼了,熱情都給掏空,隻想趕緊地,沾一些活潑而蓬勃的人氣,最好最好,是沈漁的。


    伸手,抓了她的手臂,牽她到自己跟前來。


    腦袋埋在她小腹上,逐格地抬起頭去,揚手撫她的後頸,讓她低下頭來,他要吻她了。


    沈漁有點慌亂,同居一些時日了,他的動作是不是有後續的明確指向,她是能感覺到的,推他,“……不要在這裏呀。”


    光禿禿的一個床墊,且沒帶措施,且她打掃時滯了一身汗。


    陸明潼尚有理智在的,貪戀地吻她一會兒,就放開了。


    但他並不打算就此罷休,離開的時候,非在她的春裝裏,攜帶上了這一件禮服。


    回到家,洗過澡以後,就逼她換上。


    沈漁那時在首都的機場買的,花去了小幾千快。


    貴重的綢緞料子,一晚上,給陸明潼糟踐得不成樣。


    收拾殘局的時候,她拎著衣服控訴他,“這衣服要幹洗的!成這樣了……”那上麵沾的東西,叫她都不好意思去送洗。


    陸明潼特別糟粕地點了一隻事後煙,望一望她,隻有稱心以後的眉眼舒朗。


    “賠你件新的。”


    他才不會承認,這件衣服齊竟寧也看沈漁穿過,恐怕看的時間比他還久。


    所以,才諸般惡意地要去糟蹋它——


    你看她穿過,那你看她脫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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