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黑夜,姬夭騎在馬上,一路恍恍惚惚的跟在秦王身後,她不僅穿好了鞋襪,還套上了一身秦軍鎧甲。


    “我們這是去哪兒啊。”姬夭兩腿加緊馬腹,挺腰策馬追上隊伍最前麵的秦王。


    秦王並回頭看一眼姬夭,皺眉命令:“你馬術不精,老老實實跟在後麵。”


    姬夭縱是脾氣再好的人,當著這麽多士兵的麵前被吼,委實沒有麵子,況且,出門的時候,明明是他說要有求於她的。


    現在倒好,把她誆出來了,又甩冷臉子。


    姬夭一鞭子抽在路邊的雜草上:“什麽人嗎?”她就停在原地,不走了。


    秦王一心策馬趕路,他可沒什麽多心思關注姬夭小脾氣,還是副將靈雍看不過去,悄聲提醒。


    秦王冷冷回頭瞥一眼姬夭:“你真不走?”


    姬夭撇過頭。


    “駕!”秦王繼續勒馬前行。


    “這……大王……”靈雍無奈跟著秦王,加緊追上去。


    姬夭看著一同出來的人馬,全都毫無表情的從她麵前打馬過,姬夭的心,就像嘩啦啦落入寒湖的小石子兒,沉的見底。


    想轉身回頭吧,四周黑漆漆一片,她又不認路。得!姬夭也不故作矯情了,揚起馬鞭:“駕。”


    生命誠可貴,賭氣是什麽玩意兒。黑漆漆的小樹林,萬一來隻大老虎野獅子,那她小命不是玩兒完了。


    秦王趕到西山馬場,隻在馬上多待了一盞茶的功夫,果然,就聽到姬夭隨後而至的聲音。


    借著馬場的篝火,靈雍竟然見著自家大王,在極力憋笑。


    “大王……大王臣妾錯了。”姬夭一追上,就趕到秦王麵前。


    秦王淡淡點頭:“跟進來。”


    姬夭心裏默默翻了個白眼後,低頭跟上去。


    馬場後院有一個臨時搭建的木棚,姬夭跟著秦王一走進去,發現裏麵放著大大小小幾十個簸箕,裏麵盛的,是剛采摘不久的樹葉。


    姬夭蹲下去拿起一片樹葉,棚內光線不好,姬夭放在鼻端輕嗅,是橘樹葉,再一個簸箕裏盛的,是石榴葉,還有銀杏葉,楓葉、桑葉……


    姬夭看著眼前一堆樹葉莫名其妙,深更半夜帶她出宮,就是為這個。


    隻聽秦王道:“隻是孤兩個時辰前特意命人從西山果林裏采摘的,孤想著,既然柿葉能泡茶,那這些石榴葉,橘樹葉?”


    “當然也可以啊。”姬夭不假思索,反正都吃不死人。


    些微月光下,秦王聽到姬夭這句話,竟然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繼續問:“那染布呢?”


    秦王眼睛竟然也亮起了小小光束,姬夭不敢小覷這件事,鄭重答道:“當然也可以,大王是想?”


    “王後啊!”秦王握住姬夭肩膀,“孤想讓王後辛苦幾日,教這裏的婦人炒茶染布可好。”


    姬夭想不到,秦王頭一次這樣神采奕奕的看她,竟然是求她幹活。


    盡管姬夭內心的白眼已經快翻到天上去了,麵上還是微微笑點點頭,並趁機買個乖:“隻要大王所想,臣妾都能辦到。隻是……”姬夭不解,“樹葉都被采光了,還要怎麽結果子呢?”


    秦王背手轉身,目光凝視到窗戶外的山林:“西山本是一片荒林,孤六年前就遷一些百姓過來開墾,才有如今這一片大馬場。同時,孤也命人在後山種上桑樹果樹,這樣,男人養馬,女人采桑摘果。”


    說到這秦王眼神黯淡下去,“可惜秦地多風沙,西山又沒有水源,所以這些年來,果樹上統共隻得幾個酸掉牙的歪果子。你看到的這些葉子,還是侍衛們爬到樹尖親自摘下來的上等,下麵的,不是被蟲咬就是枯黃一片。


    今日傍晚之前,孤還與部下商議,明日,就將西山這片的果樹全伐了,任其荒廢喂馬。”


    姬夭走到秦王身邊,惋惜道:“農婦辛苦興了六年的果樹,砍伐實在可惜。若製成茶餅,還能遠銷國外是吧!“姬夭在獻後身邊長大,她當然知道,晉國每年光給各國賣茶葉,就賺了多少小國一年的花銷。


    姬夭嗤笑:”所以說,大王大半夜來找臣妾了。”


    秦王寄予厚望道:“孤親眼見識了,王後多能幹啊!”


    姬夭還是頭一回被誇讚,眼睛笑的眯成月牙,於是想多發揮一些本事:“大王,不如我們今夜歇在這裏,明日,一起去看看那些不結果子的樹,興許,臣妾有辦法呢。”


    秦王聞言回首,借著月光,狐疑審視這個眼睛笑的熠熠生輝的王後,會炒茶會織布染布,還能給樹治病?


    他不是武斷下結論的人,這片西山果樹,多少當地老農,王宮裏的巫醫,都說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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