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紀二年十月,皇後又為天子生下一子,喚堅。


    劉衢自然是非常得意的,膝下雙子,長子阿石今年不過三歲,長得很是可愛,虎頭虎腦的,劉衢很是喜愛,至於次子堅,出生時比兄長要壯實一些,皇後都說他酷似阿父,劉衢整日都在皇宮裏照顧著自己的兩個孩子,也不去理會什麽政務,這若是在孝德,孝憲,孝康的時期,隻怕群臣已經聚集在皇宮門口開始斥責天子的行為了。


    不過,如今的廟堂,自從侍中台改製之後,劉衢去不去厚德殿,都已經沒有什麽影響了,侍中台在這兩年多的時日內,因劉衢總是不願前來厚德殿,無奈的進行了完整的改製,由廟堂二十七位重臣組成了侍中台,由龐統來負責召開侍中會議,這些重臣都成為了侍中台大臣,如諸葛亮,便是尚書令領侍中台大臣。


    平日裏,他們將各地的奏表進行整合,再進行商談,隨後確定如何當批閱,而朝議卻漸漸沒落,召開朝議,更多還是將侍中台大臣們所商談好的事情放在此處進行商談,由百官交流意見,看看是否會有更好的想法,可是在實際上,百官們已經無法幹涉幹預侍中台的諸事。


    朝議形同虛設,他們所擁有的權力,隻是聽取侍中台大臣們的決策罷了。


    劉衢百般無聊的坐在上位,腦海裏還在想著別的事情,看著麵前的群臣,劉懿開口召開朝議之後,即刻便由龐統等侍中台大臣將早先商討好的政策提了出來。


    “因推廣鐵製農具與天下,鐵器漸有不足,故而,廟堂準備與寧州,賀州,新州,幽州設大廠....可容納數萬之眾,具有商販,住宅,在這些區域設立幾個鐵縣...與其一樣的,還有鹽...茶,廟堂在接下來的一年之中,將進行對這些材料的大規模集中式的開采,種植,培養,鑄造等!!”


    “從匠學內吸收大量的匠人...並且自願的從貴霜等地區吸納人手....”


    “解決無業遊俠之問題!”


    “放開商賈之限製!”


    “將自願從中原地區向周圍開闊地區移民,給與安定之費用,給與土地可以進行耕作....與天紀四年之前,要在西州,貴霜,遷徙百萬之眾,要往寧州遷徙六十萬民眾!要往交州遷徙三十萬民眾!”


    龐統一一說出了這些政令,百官隻是認真的聽著,他們都知道,所有的這些政令,都是由侍中台大臣們一同商談後得出的,他們就是反對,也是沒有用的,這些侍中台大臣才是廟堂的絕對核心,而如今的朝議,卻逐漸演變成了形式上的東西,再也沒有原先的那種氛圍。


    若是王節信再世,隻怕也不會再有人在朝議上請烹王節信了,二十幾個侍中台大臣會聚集在一起,商討好要不要烹了王節信,要是決議通過,那麽第二天朝議上就沒有王節信了。


    群臣並沒有覺得什麽,反正他們的主要職務也不是在朝議,他們還有各自的職務,還有各自的事情要去做,唯獨一個感到驚慌的,乃是中書令劉懿,在整個朝議的過程之中,劉懿都是皺著眉頭,一言不發,他冷冷的看著眾人,心裏卻是焦慮到了極點,匆匆忙忙的完成了這次的朝議,他就離開了此處。


    正要上馬車,卻有一人走到了他的身後,劉懿眯著雙眼,轉過頭去,來人正是諸葛亮,諸葛亮站在他的身後,說道:“許久不曾在一起用膳,可能讓我去中書令的府宅裏蹭上一頓飯?”,劉懿擠出了一抹笑容,還沒有說什麽,諸葛亮便與他上了馬車,劉懿也沒有再言語,兩人坐在馬車內,馬車緩緩朝著中書令府邸行駛而去。


    “劉令公啊...這些時日,在厚德殿裏,你也是一言不發,朝議上看起來,也不是很開心,這到底是為什麽呢?”


    諸葛亮向來就是直來直去的,於是也就不加掩飾的詢問道。


    麵對諸葛亮的質問,劉懿沉默了片刻,方才說道:“我無礙,隻是身體原因,有些不大好受罷了。”


    “哦?原來如此啊...”


    諸葛亮點了點頭,並沒有多說。


    兩人回到了府邸,劉懿還是一言不發,與諸葛亮也沒有了什麽親近之意,諸葛亮倒是不介意,坐著便與他一同用膳,兩人吃著飯,諸葛亮方才問道:“我看劉君這飯量也是正常的,不像是有什麽大礙,莫不是我做了什麽讓劉令公厭惡?”


    劉懿眯著雙眼,猛地將手中的筷丟在了案上,不滿的說道:“我還有什麽不滿的?我現在非常的開心啊!開心極了!所有的事情都是在侍中台內議論,那還要我這個中書令做什麽??朝議形同虛設,我一天到晚都要閑著了,幹脆直接取締朝議,取締中書令好了!!我也好辭官回家!!”


    “我一個堂堂的孝康皇帝之孫,竟被諸君如此欺負?!三令之製,莫非全部都是空的?!”,劉懿憤怒的叫道,看起來有些歇斯底裏,在院落內玩耍的兩個孩子,也都被阿父的模樣嚇壞了,被奴仆帶出了院落內,看著劉懿如此憤怒的模樣,諸葛亮卻是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他這次來,本來就是與龐統商談之後,準備改變朝議的時日,甚至是...看看能否廢除平日裏的朝議,畢竟能議論事情的大臣們都被聚集在了厚德殿內,廟堂壓根就沒有必要再舉行朝議來虛度時光,他沉思了片刻,最後還是沒有跟劉懿隱瞞,他說道:“不敢欺辱劉公,其實,我心裏的確是有延緩朝議召開的想法...”


    “我乃孝康之孫!!你如何敢?!”


    劉懿憤怒的咆哮道。


    諸葛亮冷靜的看著他,搖了搖頭,方才說道:“這乃是陛下的意思,我也是受了陛下之令,還望令公莫要怪罪。”,諸葛亮說了這些,也不顧劉懿的憤怒,直接離開了此處,劉懿還在憤怒的大叫:“你們要將我處於何地?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你回去告訴天子!!我不從!!”


    在劉懿的憤怒之中,諸葛亮還是離開了,劉懿坐在座位上,額頭上滿是青筋。


    “相公,你莫要動怒,張醫師不是說了麽,不許你動怒...這什麽朝議,不開就不開了,反正天子也不可能廢除你令公的位置...”,張氏心疼的走在了劉懿的身邊,一邊為他收拾麵前的碗筷,一邊又關切的說道。


    “你懂什麽?!!”,劉懿憤怒的大叫著,張氏被他嚇了一跳,他們一同生活如此多年,這還是劉懿初次對她如此惡劣,她愣了片刻,方才當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繼續收拾起了碗筷。


    劉懿捂著頭,坐在胡椅上。


    年幼的成文想要去阿父那裏,卻被他阿母一把抓住,“別惹那個官迷,就讓他去想那些爭權奪利的事情罷!”,張氏說著,帶著兒子進了內屋,劉懿並沒有理會他們倆,就如此坐在了院落,一坐便是坐了數個時辰,正在坐著,忽有奴仆跑了過來,走到了劉懿的身邊,說道:“家主,有戶府仆射仲長統求見。”


    “仲長統?他來拜訪我做什麽??”,劉懿皺著眉頭,他與仲長統也沒有什麽交情,仲長統忽然來訪,這讓劉懿的確是有些困惑,他揮了揮手,“讓他進來罷。”


    過了片刻,奴仆便帶著仲長統走進了此處,當仲長統微笑著走進來,朝著他附身一拜的時候,劉懿就感覺到了不對勁,仲長統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多禮了?不過,劉懿還是擺出了一副臭臉,問道:“仲長君啊?怎麽想起來拜見我了?如今我失勢,朝議形同虛設,廟堂都沒有我的位置了,你還來做什麽?”


    “哈哈哈哈~~”,仲長統大笑了起來。


    “劉令公的想法,別人不知道,可我仲長統卻知道,令公就莫要再裝了!”,仲長統不屑的說道,劉懿一愣,反問道:“你再說些什麽?我怎麽都不知道?”


    “劉令公不是因自己失勢而憤怒,而是因天子失勢而焦急,可對?”,仲長統問道,劉懿大驚,“休要胡說,侍中台大臣,都是國之忠臣,豈會與天子爭權?你再如此胡言亂語,隻怕我就要將你送到滿公那裏去了。”


    “劉令公啊,如今的侍中台大臣們,說的不客氣一些,他們已經成為了新的大臣,執政厚德殿啊,天子呢,他對於國事,還有什麽控製力呢,而朝議,如今也是荒廢了,天子壓根就不知道任何東西,也不能管理任何東西,所有的都在侍中台大臣們的手裏,劉令公身為宗室,乃是孝康皇帝之孫,心裏所想的,自然與大臣們所想的不同...”


    “那你呢?莫非你也是與孝康皇帝有親?”


    “我沒有那殊榮,不過,我心懷大漢,對於孝康皇帝,我更是格外的敬佩,我可以幫令公,匡扶天子之權勢,壓製如今的群臣,讓天子之威回到孝康孝憲之時!”,仲長統說著,直接便坐在了目瞪口呆的劉懿麵前,端了一盞酒水,那正是諸葛亮所留下來的,仲長統直接一飲而盡。


    “難道,劉公你不想如此嘛?如此下去,百年之後,那就不是朝議,而是天子,天子位形同虛設啊,孝康皇帝之...靈若是得知...何等...悲傷啊?”


    劉懿坐在上位,咬著牙,雙眼變得通紅,思索了許久,方才抬起頭來,問道:“你說,該怎麽辦?!”


    “加強朝議的權力,既然侍中台大臣有做大的嫌棄,我們不如就通過天子,來加強朝議的權力,比如,讓朝議擁有選舉侍中台大臣的權力,這樣一來,侍中台大臣同時又受到朝議的限製,而令公作為中書令,自然也是能管轄侍中台大臣的罷免升遷情況,如此一來,天子之位,固若金湯,再也不會受到侍中台大臣的威脅...”


    “嗯...”,劉懿點著頭,認真的思索了片刻,忽然察覺到了不對,猛地就將案上的酒盞砸向了仲長統,他站起身來,憤怒的叫道:“你這廝!!你這是要借用我來覆滅大漢!!用心險惡!用心險惡!!賊子!!!”


    他猛地就朝著仲長統撲了過去,仲長統微微一驚,便是轉身就跑,他才不會跟劉懿這個體格的人較量。


    看著仲長統逃離了府邸,劉懿憤怒的看著他的背影。


    “都是奸賊...都是奸賊...一群狗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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