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著鐵鋤,走出了暗無天日的礦洞,就在礦洞的門口,便站著幾個士卒,一一拿走眾人手裏的鐵鋤,這是慣例,尤其是在之前多次出現土著叛亂事件之後,更是如此,對於他們的一切日用品,監察都是非常嚴格的,神色呆滯的勞工走到了門口,正要交出手中的鐵鋤。


    那看守著的士卒笑了笑,揮了揮手,用著蹩腳的土著語說道:“帶走!你的了!”


    勞工驚訝的看著麵前的士卒,一時間竟有些不知該如何去做,其實,他心裏也是害怕,拿著這玩意出去,不會在半路上就被抓起來罷,看到他們還在猶豫著,士卒們也就不再客氣了,直接推搡著就將他趕了出去,勞工看著自己手中的鐵鋤,有些不安的走在了道路上。


    這樣的事情,幾乎發生在了建寧長島的各個礦洞之中,這是袁耀趕到此處後的第二天,勞工們顯然已經感受到了與先前皆然不同的局麵,或許說是信任,拿著手中的鐵鋤,回到了各自的居住處內,他們忽然發現,原先一直在周圍巡視的士卒們也少了很多。


    他們都是以十五人為一夥住在一個殘破的房屋內,當夥夫送來飯菜的時候,這些人更是震撼,沒有人敢多言語,也沒有人敢多說什麽,他們隻是看著自己手中的飯菜,神色依舊麻木,眾人用餐的時候,袁耀帶著淩統走在接道上,認真的看著這些人。


    “袁君啊...你的策略好像沒有起到什麽作用啊...”


    淩統搖著頭,若不是袁耀先前擔任縣令的時候,的確是做出了不錯的成績,現在他都未必會幫著袁耀,在整個海外,袁耀的支持者非常的少,大多都是反對他的,因大都督的原因,沒有當著麵多說什麽,可是在暗地裏,還是有不少人在等著看袁耀的笑話。


    這些人的想法很明確,對付這些土著,不必搞什麽升遷製度,也不必搞什麽關懷,隻要手段足夠的嚴厲,就能保證他們聽話,當然,也有提議在此處施行貴霜的種姓製度的,大都督沒有理會他們,反而是對袁耀這個毛頭小子的懷柔政策情有獨鍾,這自然使得這些人都對袁耀格外的不滿。


    淩統如此詢問,當然不是嘲弄,也絕對沒有諷刺的意思,他與袁耀的關係是真的不錯,他心裏也是有些擔心,建寧長島是海外最大的島嶼之一,這裏的金礦,也是海外府最為重要的產業,在這片島嶼之上,有超過二十萬的土著民。


    若是弄砸了,這可不是小事,隻怕袁耀背景再大,也是要撐不住的。


    不過,袁耀卻是異常的平靜,完全不慌,笑了笑,方才說道:“怎麽會沒有作用呢?且再等等,我要的人,還未曾趕來,等他們到來之後,這裏的情況就會好上很多,一年的時日,我能保證,這裏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你要知道....”


    “我的一位師君曾告訴我,一味的鞭撻,無論是什麽樣的駿馬,都會擺脫韁繩,最好的辦法,就是在駿馬每趕到一個目的地的時候,就給它喂上一口青草,讓他心滿意足,為了吃到青草,你都不需要鞭撻,它也會自己狂奔的...隻要我們能控製好這個度...”


    淩統皺著眉頭,他也不知道身邊這個青年為何會如此的自信,如此的淡定,他完全不像是一個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子,身上的氣質,仿佛就是那些曆經廟堂滄桑的大人物,有一種能讓人信服的特質,淩統漸漸也就安心了,袁耀都不急,自己又在這裏著什麽急呢?


    “不過,不沒收他們的工具,聽袁君的意思,似乎還有意讓他們自己來建房屋...讓管理更加的寬鬆,這真的沒有問題麽?若是出事了呢?”


    “怎麽?將軍麾下的幾千精兵,莫非還對付不了這些拿著鋤頭的?”


    “這倒不是,可若是出事了,隻怕大都督會責怪啊。”


    “不急,管理漸漸寬鬆,並不是針對每一個人,今天不是以及開始記錄他們的工作了麽?對那些賣力的,聽話的,就先喂給他們一口青草,讓他們與尋常土著之間拉開距離,如此過上一年時日,既能讓所有人都看到一個前進的動力,何況,這還能讓他們自己人看著自己人,你信麽?很快,就會有一批說著雅言的土著,幫著我們。”


    袁耀微笑著,淩統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他們乃同源,如何會來幫我們?”


    “哈哈哈,淩君啊,你勿要跟那些目光短淺的人一樣,我們如今在建寧長島所做的事情啊,也是不遜與律法的大事,若是能夠成功,大漢數百年,都會運用我們如今的政策...以夷製夷...我這盤棋啊,很大,不隻是你如今看到的這一點點,我們精誠合作,隻需一年,淩君便會理解我的。”


    淩統無奈的笑了笑,說道:“不必袁君多說,我何時不曾幫你?少君有事,盡管吩咐...在下定然照辦。”,袁耀大笑,這才說道:“若是如此,就勞煩淩君能與我在建寧長島各地跑一跑,以免有些蠢物,會壞了我們的大事。”


    “好,那這裏的事情...該怎麽辦?”


    “守備方麵,自然是留下心腹之人,至於政務方麵,也不勞煩他人插手,我調來了一些經過教導的土著民,讓他們在各地掛職,就掛個縣令的職,也不必去做什麽,去管著那些土著就好...”


    淩統點了點頭。


    袁耀昔日在擔任海外擔任縣令的時候,花費了不少的心思,大致上與治理建寧相差不大,很多都是在那時摸索出來的,袁耀在那裏學習了土著語言,同時呢,又召集了一批忠心聽話的土著,派人去教導他們說雅言,學習風俗禮儀之類的。


    淩統當時還不知道這是為什麽,直到今天聽到了袁耀的這些言語,他方才有些驚悚的明白,這小子在一年之前就開始為了此時做準備,現在的年輕人都如此的厲害了麽?他欲言又止,糾結了片刻,還是問出了一直想要打聽的問題,“袁君啊,你的師君到底是何人啊?”


    “師君?我的師君不少...不過,教導我最久的那位,如今在廟堂居與高位。”,袁耀笑著回答道。


    “高位?是哪位仆射?”,淩統疑惑的問道。


    袁耀笑而不語。


    於是乎,如此過了數天,還是看不到什麽變化,不過,當袁耀要的那一批土著到達此處,並且成為當地的官吏之後,一切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土著民震撼的看著自己的同族,竟然成為了大漢的官吏,看著他們身上那嶄新的長袍,看著他們那耀武揚威的模樣,看著他們與那些高高在上的漢人聊著天。


    他們被震撼了,尤其是在這些人開始管理他們之後,更是如此,他們再也不敢在私下裏抱怨了,因為這官吏他能聽得懂這些謾罵與不滿。


    不過,他們還是沒能給土著勞工們帶來太大的希望,畢竟,他們看上去便是遙不可及,他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樣的一天,可是在半個月後,當這些土著官吏們,從他們之中找出了數個平日裏幹活最賣力,性子老實的勞工,並且允許他們修建自己的房屋,給與他們支持,連飯菜都與他們不同之後,他們眼裏方才有了希望。


    原來,他們也可以通過努力來改變自己,那,下一個獲得特權會不會是自己呢?


    那些獲得特權的土著們,在得到了地位,財富之後,不僅做事更加的用功,甚至是,對於原先的同伴,已經有些不屑了,他們跟著這些官吏們學習雅言,還有幾個竟穿上了一身長袍,偶爾會穿出來,在土著居住區礦上一圈,迎著眾人嫉妒羨慕的眼神。


    隨後,袁耀頒發了第二個政策,連坐製度,在那十五個人之內,但凡有一個人犯了錯,其餘人都會斷掉升遷的帶路,這條政令頒發之後,士卒們驚訝的發現,維持秩序,監督眾人,都已需要他們親自來做了,每一日,都會有人告發自己的同伴,因而獲得升遷提拔。


    如今還沒有一個人獲得成為平民的權力,可是,僅僅是靠著一點點的優待,袁耀就成功的在眾人心裏種下了希望,隻要有特權出現了,那就定會造成一個整體的分裂,就算明麵上不敢提及,在暗地裏,這種分裂還是存在的,哪怕它是公正的一種升遷製度。


    淩統最先發現了不同,他在建寧長島的各個地區巡視,看到了這些人眼裏漸漸有了希望,幹起活來更是賣力,他們如今好似不再需要鞭撻,他們已經開始了為了吃上一口青草而奔馳了,而對於那些想拉住他們後退的同類,他們是沒有絲毫的憐憫,直接將其作為跳板。


    原先那團結的諸土著,在短短兩個月內,便是分崩離析,充斥著對彼此的懷疑,充斥著階級分化所帶來的上下層,建寧長島不僅沒有出現動亂,反而是逐漸成為了產量最高,治安最好的島嶼。


    這讓那些等著看袁耀出笑話的人,都是瞪大了雙眼,一臉的困惑,為何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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