兗州,州牧府。


    坐在書房裏,袁耀急得團團轉,廟堂那次的朝議,如今也是傳到了地方上,對於土地革新的時期,袁耀倒是沒有什麽想法,反而是另外一項,對於兗州牧的調查,讓袁耀徹底的慌了,天子要派出監察府的仆射親自趕到兗州來進行調查。


    監察府的仆射啊,這不是要壞事了麽??


    袁耀正在書房內徘徊著,司馬懿卻是格外冷靜的坐在一旁,平靜的吃著茶,笑眯眯的看著麵前如無頭蒼蠅般的袁耀,“那麽慌亂做什麽?來,坐下來罷。”,司馬懿招了招手,袁耀氣不打一處來,“堂兄你倒是不急,再過半個月,張飛就要來抓人了!!”


    “哈哈哈,來就來唄,反正這些日子,事情不都是你在處理嘛,到時候我把你供出去,說不定就能少受些責罰..”,司馬懿緩緩說著。


    袁耀無奈的坐在了司馬懿的麵前,問道:“你還真的是一點都不急,算了,那我也不急了,反正,兗州內的各個太守已經不聽我們的了,還有嘲諷的,唉,就怕張飛前來,直接就將我們倆帶走啊。”


    “屁話...”,司馬懿不由得罵了一聲,失望的看著麵前的袁耀,搖著頭,說道:“你什麽時候能有些腦子啊?他抓你做什麽?就因為你是我的親人??他若是抓你去廷尉大牢,隻怕下一刻就是他被袁尚丟進繡衣大牢了...”


    “哦?他不會抓我??沒我的事?”,袁耀欣喜的問道。


    “嗯。”,司馬懿點了點頭。


    袁耀大笑,站起身來,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去玩了,反正沒我的事,告辭了!!”,他拱手一拜,就要離開,司馬懿瞪大了雙眼,卷起衣袖便起了身,袁耀即刻坐了下來,咧嘴笑著說道:“兄長,我跟你說笑呢,說笑罷了,勿要生氣。”


    “不過啊,他也不會抓我,張飛前來,不過是天子對我的一個警告罷了,也是我的過錯,近些日子裏,我過的太悠閑了,對尚書令的位置勢在必得,就未曾在意兗州的政事,不過呢,我雖收了禮物,可我也回禮了,也沒有幫他人辦事,這不能算是罪行。”


    “隻怕,以後我就再也沒有清閑時日了,整日都要忙於治政了...”


    聽到的司馬懿的話語,袁耀不禁問道:“堂兄啊,可陛下最是痛恨貪官汙吏,你怎麽就肯定自己一定不會受到責罰呢?”


    “天子最為痛恨貪官汙吏,可天子也最愛賢才,隻要不是謀逆大罪,其他罪行,就是看在才能的份上,陛下也不會怪罪,這就是當今天子的唯一弱點,他愛才如命,求賢若渴,這當然也是一個明君的表現,故而,我心裏清楚,絕對不會對我過多的責罰。”


    袁耀哦了一聲,點了點頭,方才笑著說道:“那以後我就幫著堂兄來治政?”


    司馬懿搖了搖頭,笑著說道:“不必,我若是忙起來,就沒有心思來教導你了,這樣罷,拿著這封書信...去揚州。”


    “揚州??我去揚州做什麽啊?”,袁耀一臉茫然,司馬懿笑了笑,說道:“揚州有一個府,也是如今唯一設在廟堂外的府,喚作海外府,仆射是位文武雙全之才,他乃是你阿父的嫡傳弟子,也是你阿父受的唯一弟子,你可以跟著他學習...”


    袁耀一愣,對於這位阿父的弟子,他還是有些印象的,在他的印象裏,那是一位非常英俊的叔父,每次他到雒陽的時候,都會來拜見阿母,還偶爾給自己送些禮物之類的,讓他印象最深的,就是他的英俊,自己的師君比之都要相差很多。


    袁耀問道:“他還是個文武雙全之才?”


    “是啊,他是你阿父的親傳,一生治公羊,算得上是如今公羊派的第二人,若是專心鑽研,教導皇子的事情,哪裏會輪得到他崔琰來呢?!另外啊,揚州的水軍,是受他統帥的,他多次出海,無論是陸戰還是海戰,都未曾有過敗績,常常率著三四百士卒,就能滅掉海外一國。”


    袁耀瞪大了雙眼,忽又傻笑了起來,說道:“好,我去跟他學!”


    “嗯,你明日啟程,趕往揚州,路上多注意安全,就是不給我寫書信,也別忘了要跟你阿母問好。”


    又過了兩天,袁耀便離開了兗州,趕往揚州,司馬懿甚至不能去送他,因為他正要接受監察府的問責,故而不能出門,不能離開州牧府,袁耀也就隻能領著一群奴仆,騎著馬,趕往了揚州,這一次,袁耀走的並不急切,一路上都在看著各地的風景,察看風土人情。


    此刻,南北之間的差異還是非常巨大的,最明顯的就是在口音上,袁耀一路朝南,漸漸的,他發現自己甚至都不能問路了,遇到不懂雅言的尋常百姓,壓根無法交流,袁耀有模有樣的學著他們的口音,奈何,當袁耀得意洋洋的覺得自己已經學會的時候,來到了下一個縣。


    口音瞬間又換了一種。


    袁耀一臉懵逼。


    就這樣,大概過去了半個多月,他還是未曾趕到目的地,然而,在此時,張飛卻已經趕到了兗州,兗州諸多官吏紛紛前往拜見,甚至有心人已經將司馬懿的罪狀整理好,交給了前來的張飛,張飛對於這些人,並不客氣,帶著人便急匆匆的朝著州牧府趕去。


    司馬懿平靜的坐在書房內,一旁的奴仆擔憂的說起官吏們對於他的彈劾,司馬懿也隻是不屑的笑了笑。


    “轟!”,門直接被踹開,虎背熊腰的張飛走進了院落,率領著士卒們,便一路朝著書房走來,聽到了外頭的聲音,司馬懿無奈的站起身來,走出了書房,剛剛走出書房,兩夥人便相遇了,司馬懿看著麵前暴躁的張仆射,拱手一拜。


    “許久不見,張公還是一如既往的硬朗啊。”


    張飛冷笑著,“不必多說,陛下那般信任你,你卻是辜負了天子的厚望,做出這等不軌之事了,如今啊,你說什麽都沒有用了!!!”


    “那張公準備如何責罰我呢?”


    “來人!!押進囚車,帶回雒陽!!”,張飛暴嗬了一聲,即刻有士卒上前,押著司馬懿,便朝著府外走了過去,司馬懿這下算是有些慌了,這與他想的不同啊,莫非天子是真的要處置自己??不對啊,自己又沒有做什麽,不過是下屬親近了些,這算的了什麽罪啊?


    不給司馬懿解釋的機會,幾個強壯的士卒直接將他丟進了囚車之內,府內的奴仆與家眷大哭了起來,司馬懿趕忙叫道:“張公不需要調查一番麽???”,張飛不理會他的叫喊,直接就帶著他離開了此處,朝著雒陽趕去。


    諸多太守之類,看著司馬懿就如此輕易的被張飛押走,心裏是格外的慌亂。


    包括司馬懿都是如此,看張飛的架勢,自己是真的要被帶去雒陽??


    “張公,你確定是天子讓你將我押回雒陽的麽?”


    “天子讓我操辦此案,你的罪行,各地太守都已經給我看了,我要將你帶回雒陽,交予滿寵查辦!!!”,張飛說著,不管也不顧,一路飛馳,迅速的朝著雒陽趕去,坐在囚車裏,司馬懿是欲哭無淚,怎麽就碰到了這麽個莽夫呢?


    天子是絕對不會因為這點小事來處置他的,這他是相信的,可是張飛卻要小題大做,還要將自己交給滿寵,若是落到滿寵的手裏,還有這些罪證,天子真的能從滿寵手裏將自己救出來麽??滿寵那廝可是要比張飛還要莽。


    從前天子逼迫滿寵釋放袁紹的兒子,滿寵直接以自殺為要挾,迫使天子都不敢插手。


    要是落在他的手裏...司馬懿整日想著這些,心裏卻是愈發的慌亂,我還是太過自信了啊,太過自信了啊,整日以為抓住了天子的弱點,持才而傲,卻是忘卻了廟堂裏還有這些粗漢,這下可是自己害了自己,為之奈何??


    就在這種懊惱不已的情況下,司馬懿居然是想起了諸葛亮,諸葛亮擔任侍中令,掌管張飛與滿寵,這不會就是他特意命令張飛的罷,他為了不讓自己與他爭奪廟堂的權力,就想要早些處死自己??對啊,他是張飛與滿寵直接上司,所有的事情,都有些不同尋常,肯定是他!!!


    這個村夫啊,自己早就知道他陰險狡詐,無比惡毒,卻沒有想到,竟惡毒至此,為了爭權奪利,不惜陷害忠良,千古奸賊啊!


    張飛行路,講究的就是一個快,也不在乎囚車內司馬懿的感受,一個勁的加速,司馬懿整日顛簸,竟是變得有些頹廢,又行駛了許久,到延康十三年的元月,他們方才回到了司隸地區,當張飛押著囚車趕到了雒陽的時候,司馬懿雙眼一亮。


    他看到了站在城門口的那個熟悉人影。


    “叔達吾弟!!”


    司馬懿大叫,司馬孚一愣,轉過頭來,正好看到了囚車內的兄長,司馬懿連忙大叫道:“快去厚德殿,快去找天子,讓天子來救我,不要讓我去廷尉!!”,張飛連忙走來,拉著司馬孚便去了一旁,兩人不知言語了什麽,隻見司馬孚一直點著頭。


    過了片刻,司馬孚方才走到了司馬懿的身邊,朝著司馬懿大拜,聲音有些顫抖,他說道:“兄長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兄長安心上路罷,家中阿嫂侄兒,我定會好好照看的,絕對不會讓他們受欺負的。”


    司馬懿目瞪口呆,囚車緩緩行駛而過,司馬孚目送囚車遠去,臉上似乎還有些笑容。


    好你個諸葛老賊,竟將我的胞弟都給收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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